『一』
金风簌簌惊黄叶。
风穿过宫前树上的叶发出沙沙声，伴随着隐雷阵阵，偶尔一道并不亮得惊骇的闪电划破天际。
渐渐地风停树止，却又换上雨打叶声。
应是入秋了。
李世民搁下笔，走到他先前吩咐宫人打开的窗前。
窗外是淅沥的雨，挟凉风扑至人面，竟是一种淡泊的冷，却缠绵如同呢喃细语。
轻轻的，仿如叹息。
身后暖黄烛光明灭摇曳，不用回头，也总给他一种温馨的错觉。
那错觉，是仿佛他回头，就能看到一个独醉光影的轮廓。
所以他忽然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就对上这错觉。
怕一回头，就破碎这错觉。
最终他还是轻轻地关了窗，想着去处理了那奏折便听雨入眠——或许那错觉一般的轮廓的主人，会披风沐雨入梦来。
在梦里，他可以远远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不奢望那人停下或回头，自己也并不想抬步跟上。
因为那人一旦转过身来，就会粉碎这自以为是的美梦。
而自己追上他，有何用？
问他体不体谅，恨不恨，或者，爱不爱？
他也未必会愿意回答。
或者自己未必有勇气听到答案，无论真实或虚假。
他只是想，只要远远地看着那个永远追不到的背影，在兜兜转转分分合合之后，转身回到起点。
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
关于他，自己向来不敢奢望。
他又打开窗，吸一口湿冷空气，转过身不再想。
就在那瞬间一阵大风灌入，烛火纷纷熄灭，独有一盏，在摇曳的风里显出颤抖的可怜。
猝不及防，他的眼神撞上他以为的错觉。
“大……哥？”惊疑不定。
窗外只剩雨，那雨打芭蕉灯下客，太像那玄武门内被他一箭穿心的李建成。
白衣黑发赤足，飘荡，凉薄。
他愣了愣，随即笑开：“别来无恙否？”
悠闲轻松的语气，仿佛他们不曾相离。
他自己都觉讶异。
他还在讶异着，听见自己说：“世民无恙，父亲也还无恙。”
那白衣只神色漠然立在那里，对他的话并不搭理。
摇曳烛光里，李世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以为意，笑：“大唐江山安好无恙。”
窗外雨声渐大，李世民惊觉，自己这般话语，竟不曾令他眼神闪动半分。
“大哥肯来，想是体谅世民的罢？”
没有人回答，窗外的雨自檐角嘀嗒而下，他自顾自说下去：“大哥不说话，便是不体谅了？”
“是我忘了，大哥是该恨我的。”
“也不对，爱之深恨之切——大哥既不爱我，又怎会恨我？”
纠结许久，他发现自己想弄清的不过只有这一个问题：“大哥，你爱不爱我呢？”
他笑得无邪而灿烂，丝毫不觉得这问题多么荒唐——尤其是对眼前这人。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雨声又变得狠决，最后一盏烛火也终于熄灭，惨白的光一闪而过。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脸也应是惨白，因为那一身惨白的故人，就在那闪光寂落的刹那，随着没入长夜。
金风簌簌惊黄叶。
风穿过宫前树上的叶发出沙沙声，伴随着隐雷阵阵，偶尔一道并不亮得惊骇的闪电划破天际。
渐渐地风停树止，却又换上雨打叶声。
应是入秋了。
李世民搁下笔，走到他先前吩咐宫人打开的窗前。
窗外是淅沥的雨，挟凉风扑至人面，竟是一种淡泊的冷，却缠绵如同呢喃细语。
轻轻的，仿如叹息。
身后暖黄烛光明灭摇曳，不用回头，也总给他一种温馨的错觉。
那错觉，是仿佛他回头，就能看到一个独醉光影的轮廓。
所以他忽然不敢回头。
怕一回头，就对上这错觉。
怕一回头，就破碎这错觉。
最终他还是轻轻地关了窗，想着去处理了那奏折便听雨入眠——或许那错觉一般的轮廓的主人，会披风沐雨入梦来。
在梦里，他可以远远地看着那人的背影。
不奢望那人停下或回头，自己也并不想抬步跟上。
因为那人一旦转过身来，就会粉碎这自以为是的美梦。
而自己追上他，有何用？
问他体不体谅，恨不恨，或者，爱不爱？
他也未必会愿意回答。
或者自己未必有勇气听到答案，无论真实或虚假。
他只是想，只要远远地看着那个永远追不到的背影，在兜兜转转分分合合之后，转身回到起点。
仿佛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一直都在。
关于他，自己向来不敢奢望。
他又打开窗，吸一口湿冷空气，转过身不再想。
就在那瞬间一阵大风灌入，烛火纷纷熄灭，独有一盏，在摇曳的风里显出颤抖的可怜。
猝不及防，他的眼神撞上他以为的错觉。
“大……哥？”惊疑不定。
窗外只剩雨，那雨打芭蕉灯下客，太像那玄武门内被他一箭穿心的李建成。
白衣黑发赤足，飘荡，凉薄。
他愣了愣，随即笑开：“别来无恙否？”
悠闲轻松的语气，仿佛他们不曾相离。
他自己都觉讶异。
他还在讶异着，听见自己说：“世民无恙，父亲也还无恙。”
那白衣只神色漠然立在那里，对他的话并不搭理。
摇曳烛光里，李世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以为意，笑：“大唐江山安好无恙。”
窗外雨声渐大，李世民惊觉，自己这般话语，竟不曾令他眼神闪动半分。
“大哥肯来，想是体谅世民的罢？”
没有人回答，窗外的雨自檐角嘀嗒而下，他自顾自说下去：“大哥不说话，便是不体谅了？”
“是我忘了，大哥是该恨我的。”
“也不对，爱之深恨之切——大哥既不爱我，又怎会恨我？”
纠结许久，他发现自己想弄清的不过只有这一个问题：“大哥，你爱不爱我呢？”
他笑得无邪而灿烂，丝毫不觉得这问题多么荒唐——尤其是对眼前这人。
又是一阵大风吹过，雨声又变得狠决，最后一盏烛火也终于熄灭，惨白的光一闪而过。
他觉得自己此刻的脸也应是惨白，因为那一身惨白的故人，就在那闪光寂落的刹那，随着没入长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