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人喜欢把荀彧简单的归类为“谋士”,但其实荀彧并不能算是个标准的谋士,出谋划策啥的真的只是副业。
百度百科上说,“谋士”就是相当一部分“学而优”却不能“仕”的读书人,常以“门客”、“军师”、“幕僚”等身份,为自己的“主人”、“主公”,出谋划策,排忧解难,有时甚至以死相报,他们具有“仕”的背景,却没有“官”的身份。
荀彧是有官职的,曹操也不能算是他的“主公”,而且正史上荀彧也确实没有称曹操为“主公”过,正确的称呼应该是“明公”,一字之差,却有着巨大的等级之别,“明公”一词至少说明曹操和荀彧是平起平坐的同僚、同事关系。
只是曹操和荀彧之间显然不只是单纯的同事关系,至少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在那个不可调和的分歧赤裸裸的摊放在两人面前之前还是很亲密的。
比如有什么不能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曹操不和别人说也一定会跟荀彧讲。曹操打仗打累了,需要人鼓励他继续时,找的也只有荀彧。曹操的高山流水郭嘉夭折了,也是第一时间写信给荀彧分享他的悲伤、求安慰。
再比如荀彧的长子荀恽娶了曹操的女儿安阳公主,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公元207年三月,曹操增荀彧食邑千户,前后共计二千户,还要授他以三公之职。荀彧让荀攸帮他推辞了十几次才作罢。也就是说,曹操在荀彧的族侄荀攸面前提这件事都提了有十几次,那在其他地方呢?
此外,曹操还表封荀彧为“万岁亭侯”,先不管这“万岁亭”是不是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地名,单说这称号一说出来就让人觉得曹操是想荀彧活得越久越好。或许就连当时的曹操自己也是这么以为的。
从官职上来说,荀彧除了在“挟天子以令诸侯”前的那段时间官任别部司马,算是曹操的下属外,一到了许都,曹操就立即表奏他为侍中、守尚书令,没有一个官职和曹操有从属关系,而且几乎完全和曹操自己的司隶校尉、录尚书事平级。
这待遇与曹魏的其他“谋士”明显不同,也让我想起了夏侯惇的故事。夏侯惇忠心于曹操,当时曹魏各将领都受与魏的官号,只有夏侯惇仍受前将军的汉官官职,便上书希望曹操封他魏官,表明他是忠于魏的。但曹操却认为夏侯惇与他同为汉官,大家是友臣,夏侯惇怎能屈就魏的官号,夏侯惇便受任。
曹操信任夏侯惇,把他当朋友,于是给他汉官官职,而不是让他做自己的幕僚。那么曹操对荀彧不也正是这样吗?
如果曹操生在现代,他可能会对荀彧和夏侯惇说:不要走在我后面,因为我可能不会引路;不要走在我前面,因为我可能不会跟随;请走在我的身边,做我的朋友。
在曹操的心里,荀彧是他的朋友。
当然这个“朋友”可不是现代人嘴里烂大街的那种“朋友”,而是真正的知己,高山流水。
钟繇作证说:颜既没,能备九德,不贰其过,惟荀彧为然。夫明君师臣,其次友之。以太祖之聪明,每有大事,常先谘之荀君,是则古师友之义也。吾等受命而行,犹或不尽,相去顾不远邪!
看!就连真正的近距离旁观者钟繇都觉得他们是亦师亦友的知己关系。
可到了公元212年,一切就都变了。
曹操欲进爵国公、加封九锡,荀彧对董昭说:“(曹公)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曹操知道后勃然大怒(我猜是董昭告的状),至此与荀彧彻底撕破了脸。
不过话说回来,当时反对曹操加九锡的人肯定不少,但只有荀彧的反对能让曹操反应如此激烈,其实这不正好说明曹操很在乎荀彧的看法吗?
正所谓“物是人非事事休”,许都还是那个许都,但曹操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一心匡扶汉室的曹操,荀彧也不是当初那个孑然一身的荀彧了,相悖的利益最终把荀彧这个世家大族的领袖与一直致力于打压世家势力的曹操拉到了对立的两边。当初最希望荀彧活的长长久久的曹操,如今却成了最希望他快点死的人。
同年,曹操征孙权,让荀彧到谯县劳军,荀彧到达以后,曹操乘机把他留在军中,封荀彧为侍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将他调离了行政中枢。
曹操军至濡须,荀彧因病留在寿春,不久忧虑而死(关于荀彧的死,史书上还有这样的说法:当时曹操赠送食物给荀彧,荀彧打开食器,见器中空无一物,因此服毒自尽),时年五十岁。谥号敬侯,其子恽嗣。
次年,曹操进封魏公。
咸熙二年(265年),追赠荀彧为太尉。
于是你看,拒绝了曹操那么多次的荀彧最后还是“被”当上三公了。
关于荀彧的死还有一个逸闻——断书焚稿。据说荀彧在临死之前把军情文件和与曹操往来的书信那些见不得人的玩意儿全都一把火烧了。是不是特别有林黛玉死前断书焚稿的感觉?从此与君绝什么的……(捂脸)
荀彧死后,荀攸立即带头上书奏请曹操进爵魏公,加九锡、建魏国,定国都于邺城。
公元216年四月,汉献帝册封曹操为魏王,邑三万户,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诏不拜,以天子旒冕、车服、旌旗、礼乐郊祀天地,出入得称警跸,宗庙、祖、腊皆如汉制,国都邺城。
曹操这辈子,什么都做了,什么尊贵都享了,就是没有迈出那最后的、对他来说轻而易举的一步——废帝自立。
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曹操忘不掉自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