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恋爱
“哥,我恋爱了。”
回家之后冷不丁地抛下一句话,心里默默期盼着能看见他哪怕一丝的表情变化——惊讶也罢,欣喜也罢,无奈也罢,哪怕是一丝……也好。但在意料之中的却还是只有不断更换的电视频道和按着遥控器的声音,他穿着那件满是工地尘土的T-恤衫倚靠在沙发上,只是意思意思回答了一个单音节字母。青年也没多说,走到他身边随便把一张照片拍在前面的茶几上,上面的是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相拥亲吻的照片,是他的同学偷拍下来的。他指了指那个照片中穿着一件青翠色连衣裙的女孩儿,语气像是按时报告一样:
“这是我女朋友。”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那张照片。上面的女孩儿浓眉大眼,虽然一看就是化了妆的,但长得还算不错。这么粗略一下掠过照片,然后像是应付什么差事一样,一边看着电视里那些无聊的泡面剧一边回答着自己弟弟:
“嗯,长得不错。”
“是,性格也不错。很开朗。”
青年完全出于礼貌行为地点了点头,只是简洁明了地接上话头,毕竟无论跟他说什么也没有什么用的吧,他只是一个普通工人而已,想想职高毕业也不懂什么,就懂得抹泥建房的,跟他说自己的大学生活也很没趣。青年垂下眼眸,看着那个完全已经成为工人形象的他,现在对于哥哥的后悔已经没有了,毕竟人生都是由自己来选择的,自己……对他没有什么可后悔的。青年拿过照片,看着那个虽然身处一家却仿佛陌生人一般的哥哥,又有些怀念那个小时候,那个以前。
说起来,自己对现在的哥哥,那个原来最懂我心又最为值得依靠的哥哥,仿佛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只剩下以前了。
默默收起自己那张和女朋友的照片,便不再多说了。
【“啊呀……真是羡慕你有一个哥哥。”
在那学校里的小花园中,和女朋友坐在长凳上,双手重叠在一起。她晃荡着双腿,看着天上的流云,突然这么说道。一边的青年似是被这话触动,目光稍稍从手上的书页移开,看着脸上荡漾着活泼笑容的她,然后视线便又回到了书页上。沉默片刻,才迟疑着回答:
“……其实,也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好。
”
她似乎是不大理解吧,眨眨那双活泼的大眼睛,歪着头看向他,而青年也只是淡淡地露出微笑,却没有多说——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攥紧了手中的照片,不由得叹息一声:
“或许……还是没有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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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把手臂从已经哭肿的眼睛上拿开,回忆起往事,不禁露出一种苦涩的微笑。
青春的恋爱美好却又短暂,青年也懂得这个道理,只是当女孩儿和别的人说说笑笑走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与悲伤。青年自认为是很理性的,既然分手便不要再穷追不舍,这他都明白,可心里就好像沉了一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听见门打开的声音,心里知道是谁,却根本不想理他,侧过身子背对着他。能感受到他的叹息,他拍拍自己的肩膀,一时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憋出一句不像样的安慰:
“……也要学会放下了。”
青年听他这么安慰,心里却更堵得慌。青年明白他从不会安慰别人,他什么都明白,他什么都懂,毕竟他聪明得过分。但他还是……仿佛找到了一个发泄点一样这么大声吼叫着:
“关你屁事!别来烦我!”
他只是沉默不语,拍拍青年的肩膀,丢下张纸条就开门走了,而青年只是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默默躲在角落里自己哭泣。哭得撕心裂肺,这便是失恋的感觉么,他第一次品尝到,却不曾想是这样的苦,这样的涩。
哭累了,哭厌了,再度拿起那张纸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孩童字体,青年露出了嘲讽一般的表情,眼泪却又再次下来了:
【还有哥呢】
“原来……我到现在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依赖着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