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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伟光——对霍去病墓石雕风格成因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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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最近仔细考察了霍去病墓现存的17件石雕(含3件文字石刻),发现除了《马踏匈奴》(图1)和《卧牛》(图2)等少数几件作品外,余者其造型上均留有不同程度的打钎的痕迹,特别是《卧马》(图3、4、5、6)在其造型的下部以及前后部位,这种打钎的钎眼更多。这些钎痕,大都位于造型的结构处和结构转折的地方,这种钎痕的存在表明这些石刻尚处于继续加工的状态中。
对于霍去病墓石雕风格成因,还有一种似乎是很权威的说法,说它是“因势赋形”。也就是说,在选择石雕材料时,要选择接近所雕题材的石材,然后根据所选石材的自然形状借形赋意地雕刻出所需形象。然而,霍去病墓石雕虽经两千多年的风雨,但这些石雕仍然很坚硬,竟像是新开采出来的。对此笔者请教了清华美院雕塑系教授王洪亮先生,王先生曾三次考察过这些石雕,他认为:“如果当时选取的石材可以因形象物,那么这些石头是现成的,不是新开出来的,因此,它必然有风化的状况。而霍去病墓石雕的这些石材,用的得是石芯,不是表皮,没有风化的状况,是当时石匠用新石头打出来的,这种情况要比因形象物难得多。”这是王洪亮先生在做石雕创作过程中体会到的,是对霍去病墓石雕的定论的反思。用因势赋形来证明这些石雕朴拙大气的意象风格实无根据,这对研究霍去病墓石雕成因之问题,不仅毫无帮助,而且还起着误导的作用。


IP属地:上海1楼2016-11-25 09:50回复
    带着这两个问题,笔者查阅了西汉司马迁的《史记·霍去病列传》、唐颜师古注《汉书》、北宋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汉纪》等文献,均未找到有关霍去病建墓和下葬的详细记载,只有一句“为冢,像祁连山”成为了解和研究霍去病墓和墓前石雕的唯一线索。
    霍去病逝于公元前117年(汉武帝元狩6年),年仅24岁。据后人推断说,他是在漠北之战中喝了匈奴人把病死牲畜埋在水源中诅咒汉军的水而亡的。不管他是死于何种原因,肯定是英年早逝,来得突然。是否是因为时间紧迫,所以这些石雕除了《马踏匈奴》等少数几件,其余多似未完成。滕固先生也持有这种看法,1934年滕先生在《金陵学报》上发表了《霍去病墓上石迹及汉代雕刻之试察》一文,把霍去病墓石雕“以其雕刻技巧而论”分为三类:
    “第一类为足践胡人的马、甲号及水牛,都是比较完整的大雕刻;尤其足践胡人的马,腰间骨胳纹隐隐可指,在技术上经过人工调制。第二类为乙号马、虎、野人、猩猩、野猪及野人啮猪像,因为在整石上施以浮雕,大似未完成作品。”2
    2 滕固《霍去病墓上石迹及汉代雕刻之试察》,见沈宁编《滕固艺术文集》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1月,第274页
    滕先生认为《马踏匈奴》是刻画较深入的,而其他的多半像未做完的。比滕固先生早一点对霍去病墓石雕有看法的是梁思成先生,他在《中国雕塑史·两汉》中指出:“唯霍去病墓石马及碑至今犹存,马颇宏大,其形极驯,腿部未雕空,故上部为整雕,而下部为浮雕。在雕刻技术上,似尚不甚发达,筋肉凸凹处,尚有用深刻线纹以表示者。”3即便是整个霍去病墓石雕中最为精细者《马踏匈奴》,梁先生都认为在雕刻技术上不发达,更不用说其余石雕了。霍去病墓石雕的确存在着原始的朴拙形态,这种朴拙形态当然与中国古代的审美取向有关,但梁思成先生所认为的“在雕刻技术上,似尚不甚发达”提醒我们,霍去病墓石雕的状态,不能排除受到工具的制约所致。对工具的制约下文将深入讨论,但对上文提到的受工期影响这一点推断,使笔者联想到一点:如汉印的“急就章”。急就章是以单刀直冲的刀法阴刻而成,它的起源是因战争中将领阵亡而急需任命新任,仓促凿刻而致。这种印章布局错落自然,无方圆拘束,后成为了一种治印的风格和体式。当然,不能以急就章来对照霍去病墓石雕,但对于形成这种艺术风格的客观因素,在形成因素上,两者是否存在着相似的地方。
    3 梁思成《中国雕塑史》百花文艺出版社2003年3月,第32-33页
    如果这样来看,霍去病墓石雕是否也有“急就”的成分?因为急就,则省繁就简,抓住大势,概括省略。因而,这种取象用意式的“写意”竟可能是因为没有深入对作品进行刻画所致,这是其一。其二,为了支撑这个推断,笔者找到了更有说服力的一点,即制约这些石雕深入刻画的另一重要因素——工具问题。
    西汉时期铁范、叠铸、韧性铸铁的进一步推广,炒钢新技术和高炉熔炼技术使西汉早期已经炼出高碳低硅灰口铸铁。如河北满城汉墓出土的犁铧等农用工具,渑池出土的范和锸均属此种类型的铸铁。使西汉铁制工具取得重大进步,是将生铁炒炼成钢的炒钢技术。这一技术的发明,开辟了以生铁为原料炼钢的新时期,它对汉代的农用、手工业、水利交通业十分重要。另外,西汉冶铁业的发展,还表现在铸铁柔化、脱碳成钢的技术。这种技术能够生产出韧性较强的钢性工具,从古代遗址的石作工程和石制物来看,早期石作工程多半是较易施工的砂岩。春秋时期的“勾践藏兵洞”就是在砂岩体上开凿的岩窟。开凿砂岩体用青铜或早期的铁制工具就可以应付,但要开凿并打制花岗岩则消耗极大。汉武帝时这种铁制工具一般都是以铸铁脱碳钢锻打而成,如徐州狮子山、龟山西汉楚王崖墓出土的凿子就是这种材质的。正如金岷彬先生所说:“含碳量适中并且锻打得好的铸铁脱碳钢制凿子、楔子、锤子,虽可以在开山破石的工程里发挥作用,但是铸铁脱碳钢如果要获得一套优质的锤子、凿子、楔子工具,在战国和西汉可能并不容易。”4虽然当时炒钢叠打局部淬火的工艺已经有了,它可以硬化钢制工具的坚韧性,但其广泛应用是在东汉时期。因此,在西汉时期,运用这种工具,要想在花岗岩这种密度和抗拉强度大于砂岩和大理石的材料上,深入地刻画一件艺术品,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
    为了说明花岗岩的抗拉强度附表如下:5
    5 此表采集于《中国大百科全书·地质学卷》第582页“岩石”条


    IP属地:上海3楼2016-11-25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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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28 06:16: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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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书笔记
      其一,霍墓石雕除少数,大多有未完工的标记,是很明确的未完工。
      其二,霍墓石雕并非天然风化,是用经过切削的芯材。这是针对“因势赋形”的说法。换一句话,应该是石雕本身不是取用天然怪石,是雕过之后仍然粗犷。
      其三,没有证据表明汉初主流喜欢这种风格。确实有类似粗胚的石雕如举例二,但彼此之间都不一定有关联。
      其余细节:
      石料不是西安产的,与终南/祁连山产的石同类(应该就是产自这一山系)。
      从被评定为完工的马踏匈奴看,石雕的技艺很大程度受石料的硬度限制,太硬了,当时的工艺处理不了,而且工艺本身也不细致(这好象是说当时要么水平不够,要么用的人不是当时最高水平的)。与时代相近的各种铜,陶制的俑比,这石雕不精细。当时应该不兴用石雕。


      IP属地:上海8楼2016-11-25 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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