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几乎是在体力快要透支之际,他的手触及到了斜上方的一块木板。他使劲推了推,木板松动了很多。来回几次之后,木板终于被他推开了,一束光亮从他头上照了下来,让他睁不开眼睛。他把木板推到一边,把头探了出来,依稀看见了一双雪白的大腿。他还来不及反应,头上便被人敲了一棍,并听见有女子骂道:“流氓,色狼!竟敢不择手段挖地道窜入夫人的闺房!”
这会儿,他怀里的那只松鼠发出了吱吱的声响,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境遇。他突然难以理解小蝶为什么会让这个地下通道通向一个有妇之夫的闺房,这显然是在故意作弄自己。
当他思忖着这些时,他似乎又被人敲了一棍。他假装晕了过去,但那丫头继续又敲了他一棍。他有些无法忍耐了,抬起头来,极力解释道:“我不是流氓,我差点被人杀死,通过地道一不小心逃到了这里!”
听他这么说,那丫头停手了。他抬起头,额头上的鲜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咳嗽了一声,觉得这一切是那样的荒唐。这会儿,他看见,一位穿着旗袍的美艳妇人正端坐对面的椅子上,而她旁边立着一位身材看上去比较结实的女子。
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鲜血,恍然觉得曾见过眼前这位妇人,她似乎正是之前在葬礼上哭泣的那位女子,那会儿,她还罩着黑纱,但她所散发出来的那种美艳却让他刻苦铭心,难以忘记,也因此能够轻易将她辨认出来。此刻,当他再次看见她时,她的悲伤少了几分,容颜却更加饱满美艳了。
他显然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她所具有的美不是那种少女具有的纯粹的美,而是一种艳丽华贵之美,是一种成熟之后的美。她翘着雪白的大腿,望了一眼重生,神情有些淡漠。
当重生完全从地洞里爬出来之后,她捂着小嘴,有些惊讶地问道道:“你就是昨天主持葬礼的那位契约技术员吗?你怎么从这里钻出来了啊?”她打量着他的全身,觉得与昨天相比,这位年轻人看上去狼狈了很多。
重生本来想告诉她真相,但又有些疑虑,因为他担心眼前这位女子也许与高管家是一伙儿的。当他这样想时,他几乎想重新掉过头去,钻回到洞里。
“我被朋友害了,城堡里有人要杀我!”他望着两位女子,解释道。这会儿,那只松鼠也从洞里钻了出来,在这香气四溢的闺房里上蹿下跳上,甚至直接去抓挠夫人的大腿,让重生多少有些尴尬。
“谁要杀你?”夫人关切地问道。
“你们的高管家!”
“又是他?”女子淡漠地冷笑了一下,仿佛对于这一点并不意外。
“他们把我扔到了井里,我却爬了出来!但我与他并没有什么仇怨!”重生说。
“小环!给他上一些点心!不要告诉别人我屋子里有人!”夫人吩咐道——很显然,他看得出重生此刻很饥饿。那个叫小环的丫头便出去了,重生连忙向她们道谢。
“告诉我,高管家为什么要杀你?”
“我叫李重生,是契约技术联盟里的一名契约技术员。我有一个朋友,他叫左雅,也是契约技术员,今天的葬礼本来是他来主持的……”
“今天的葬礼?葬礼不是在昨天举行的吗?”
“在我印象中,就是今天啊!”重生纳闷道。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或许在那口深井中已睡了一天一夜。
“你坐下说吧!”女子关切地说道,示意他坐在她旁边。重生有些不安地坐了下来,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他几乎能够嗅到她的体香。夫人并着双腿,侧过头来,望着重生,眼神是那样专注。重生的心砰砰地跳着,迷乱的眼神不知往哪里搁。他心想,她不愧为石头城第一美人,原醉生梦死楼的第一歌妓——陈飘雪。他望着她,深呼吸着,好久之后,他似乎平静了很多,说道:“我只是替我的朋友来主持这场葬礼的,我的朋友叫左雅,也是一位技术员。他因为家里有事,时间上有冲突,所以没法来主持杨先生的葬礼!”
“我认识左雅,昨天还见他了,就在这间屋子里!”夫人笃定地说道。
“什么?左雅昨天也在城堡里?他不是回家了吗?”重生愣了。
“他昨天是秘密来见我的,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但我不知道他对你撒了谎,然后骗你来主持葬礼。这么说,他似乎知道葬礼上有人要杀他。”陈飘雪说道。
知道这个事实后,重生心里泛起一阵寒意,因为他无法理解朋友会这样无谓地出卖他,置他于死地,况且,他们之间一直相处很愉快,也没有任何利益冲突。
“你们之前就认识?”他问道。
“我是在我丈夫死了之后才认识他的,他帮我们处理了一些契约关系,包括先夫留下的一些财产的分割以及与生意合伙人之间的债权债务关系。本来,我先夫的解除契约的仪式也会由他来主持,但后来,为了在这天我们之间能够有单独见面的机会,他跟我说他推却了主持葬礼的工作!”
“你们之间为什么要单独见面?”重生追问道。
“因为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告诉他!”
“什么事情?”
“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她犹豫道,望了重生一眼,之后则站了起来。她扭动着身姿,走向窗台,望着窗外,沉默了下来。在这样一个视角下,她的姿态是那样优美迷人,被旗袍包裹着的臀部微微翘着,一双修长的白腿自然地露了出来。
“我一直以为契约技术员们既有正义感,也很有能力。所以,我才会给左雅倾述这个秘密!”她说。
“什么秘密?”重生问道。
她回过头来,望了望窗台,这会儿正是下午,暖暖的阳光聚集在窗帘的左上角,微风拂过,半透明的帘子轻轻摆动,那光仿佛又散了,但接着又聚集了起来……
“我丈夫不是死于心脏病,他是被一头怪物杀死的。那天下午,当我赶到现场时,那只巨大的怪物正攀在客厅里的窗户上,而那时,我丈夫已躺在了地上,胸口被怪物的爪子切开了一道很深的伤口。那时,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死去,死死地盯着我,并没有说话,但眼里却流出了泪水。”夫人说道,眼角开始湿润了。
“那头怪物长什么样?”
“它看上去很强壮,比普通的壮汉还要粗壮一倍,最耀眼的是他额头上的红色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