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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疑心生鬼
　　苏浣紧皱着眉，手里的白子久久不能落下。
棋盘上的白子已经被吃掉不少，剩余的部分也被困得几乎难有翻身机会。
举棋不定不是她的风格，可这一局实在走得艰难。无论怎样抢占先手，似乎都只能勉强留眼做活。
“我说，你之前与我对弈，该不会都是让着我吧？”苏浣手里的白子在细长的手指间飞转，她斜眼睨着对面冷冰冰的男人，有些不满。
　　

陆鸣溪轻笑摇头，“并没有，只不过，从前你我下棋都是新起一局，厮杀各凭本事。今日这盘却是残局，局中形势白子主守，黑子主攻，我又比你先琢磨了半日，你会输也是情理之中。”
苏浣边听边点头，歪着脑袋在棋盘上左瞅右瞅，听到陆鸣溪说她会输，不禁挑眉道，“不过刚开始收官，这时候便论输赢为时尚早吧？”说着，指间夹着那粒白子探向棋盘上仅余的某处空位。
这时，门口老远的就听到有人扯着嗓门急吼吼的叫嚷。
“小苏！出事了！”
接着就是殷浩的身影小跑着就闯进来了，后头跟着的佟掌柜也是面色凝重。
　　

“出什么事了？”苏浣惊得站起身来。她深知这只小耗子做事向来极有分寸，若不是火烧眉毛，他绝不可能唐突地在别人家里横冲直撞。
“君上有旨，命你即刻动身赶回南疆！”殷浩连气都来不及喘上一口便急道。
“即便要回南疆，也无需急成这样，莫非——”陆鸣溪皱眉，忽然眼神一紧，“莫非南疆有变？！”
殷浩接过佟掌柜好心递过来的一杯茶水，点头道谢，却根本来不及喝，“不是南疆，是楚州！五日前，留守楚州的姚士年将军遇刺重伤不能主事，孟昶老将军得到消息后已经第一时间派人从南疆赶往楚州，但……至今都没能收到楚州方向回执的任何消息！君上心急如焚，方才连下三道圣旨，内容都是催小苏即刻出发去往楚州，不得有误！”
　

　　苏浣点点头，忽然一惊，问道，“等等，你可知孟老将军把谁派去楚州了？！”
“陈武侯府小侯爷——陈素！”殷浩道。
连续五日不回任何消息，这种事放在胆大包天的苏浣身上正常得很，可陈素行事向来谨慎稳妥，并不是这样莽撞的人。难怪君上急成这样，把陈素弄丢了，可不比弄丢了太子事儿小。孟老将军那边估摸着也收着君上的怒火了。
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苏浣脸上的表情变化一丝不落看在陆鸣溪的眼里，眨了眨眼，道，“苏浣，别急。陈素此人文韬武略，是大庆军中不可多得的将才，并不是什么人都能为难得了他的，关心则乱，你需冷静下来理理清楚，好好的，楚州那边怎会出事？难道……是南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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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遥那只老狐狸出了名的不见兔子不撒鹰，莫名其妙没有好处的事他才不会去做，若真是他出手，只说明这一次楚州他志在必得！可他凭什么觉得杀了姚士年就能得楚州？！”苏浣来回踱了几步，有些烦躁。
陆鸣溪垂首轻敲着棋盘，喃喃低语，“假设姚将军一死，楚州无人坐镇，群龙无首之下……”
“群龙无首之下，南疆必定会派人前来查看，接手楚州。”殷浩快速接道，
“南疆来人……又无回执消息……”陆鸣溪看向苏浣，“看来孟奕辰想要的，恐怕不是楚州。”
　　

“是陈素！”同时想到这一点的苏浣点头，“他想抓陈素。世人皆知陈素是陈家唯一血脉，君上无比看重，这老狐狸，莫非以为抓了陈素就能跟君上换回楚州？简直荒唐！”
“用一个人去跟帝王抵换江山……大概……的确是荒唐的……”陆鸣溪想到什么，凤眸里目光闪烁，不禁微微错开视线，“他这么做，要么就是有十足的把握，要么，就是咱们没猜对，他其实志不在此。”
“少爷。”站在一旁安静了许久的佟掌柜忽然出声道，“方才下人来报，陆家从云墨草原押往大庆潼关的一万匹战马和四万斤粮草，在御蓝山附近被落胡人给劫了。”
　　

“什么？”殷浩吃了一惊，侧目看向苏浣，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这消息他一点儿不知道。
“陆家有自己的渠道，情报可能略比你们快上一点儿，不过相信此刻，庆王应该也已经收到消息了。”佟掌柜解释道，“负责押送的潼关驻守军为抢回军需，跟落胡发生数次交战，如今战况已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难怪南遥坐不住要出来整点幺蛾子，原来是估摸着大庆北方将乱……”殷浩嘀咕了几句，忽然瞪眼看着陆鸣溪，欲言又止，脸色难看得跟吞了只苍蝇似的。
　　

在佟掌柜说起粮草被劫的事时，苏浣便望着陆鸣溪那张绝色的脸皱起了眉，“战马和粮草是怎么回事？”
“我与庆王下棋，输给了他。”陆鸣溪扭过头去，似乎不愿接触苏浣的视线。
“不可能。”苏浣也曾有幸陪同陈素跟庆王对过一局，知道庆王的确下得一手好棋，但跟陆鸣溪比起来，只怕还是稍逊一筹。
更重要的是，北方战事将歇未歇，各国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时候，此时大批的军需堂而皇之的进入大庆，这不是给大庆拉仇恨来了么？
　　

苏浣虽然贪心，时不时从陆鸣溪这里占点小便宜补贴她的炽霆卫，却向来只是小打小闹几十几百的要。
一万匹战马，四万斤粮草，足够让虎视眈眈的邻国撕破脸皮先下手为强了。
这一瞬间，苏浣脑子里响起的是那个温暖如春的山洞里，陆鸣溪冰冷的声音——
［我若说这是为了名正言顺向大庆国输入军粮军火，借以打破六国国力平衡，挑起天佑战乱——苏浣以为如何？］
她以为——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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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天佑始乱
　　“陆鸣溪，你想干什么！”苏浣的语气陡然变得锋利起来。
陆鸣溪依旧回避着苏浣的视线，抿着唇不吭声。
这样的反应让苏浣心里又惊又怒又气又悲，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
殷浩见气氛不妙，脚下小碎步一挪，退到门口守着去了。倒是佟掌柜急得满脸通红，跺着脚催促，“少爷，这可不是倔的时候，您倒是说句话呀！您要不说，老朽可就替您说了！”
　　

“出去！”陆鸣溪一眼瞪过来，佟掌柜立马禁声，嗫嚅了片刻，无奈，只好长叹一声，也退出门去。
屋里只剩两人，空气中的火药味浓得呛鼻。陆鸣溪站起身来，双手负在身后，手心里一粒黑子被握的死紧。
“你猜的不错，我没有跟你说实话。”他注视着苏浣的眼睛，不偏不倚，坦荡中又透着款款深情，“我向庆王提出欲娶你为妻，他要陆家云墨草原和孔雀山做聘礼——我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