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萧辰颜，回了司宛宫之后便是一个笑脸都没有了。严肃的叫人心生寒意。

顾恒送药进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他无声的用视线询问泷生，泷生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顾恒想问，又不敢问，只默默地放下了药，立在一边。

萧辰颜一个人静坐了很久，思考了很久，然后喝下药，疲惫的靠在软垫上：“顾恒。”
“卑职在！”
顾恒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却在没回音，他有些奇怪的抬头，只见萧辰颜蜷曲成一团窝在软榻上，似乎在害怕，让人忍不住去保护她。
萧辰颜最终什么也没有说，顾恒也没有问。
想必，是有什么事吧。

那样迷茫的萧辰颜，那样软弱的萧辰颜，顾恒第一次看见，却也是最后一次。她迷茫的时间很短，只有一夜，在那一夜里，她一定做了什么决定。
直到很久以后，顾恒才知道，真正的战争，是从那一夜开始。

百姓的口永远是传的最快的，只短短几日，皇上要派太子去荆州的事情已经传到了荆州。

这几日早朝，日日有大臣提起此事，萧乾皇大怒，却又很窝火，不得不认真思考此事。

这日早朝后，萧乾皇独留了太子，萧辰渊想了想，最终摆驾司宛宫。

萧辰颜这几日都是闭门不出，连晨昏省都称病不去，在司宛宫中却又和平时一样，面上什么都不表露出来，谁都不知道她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此刻，萧辰颜正在园中看书，泷桑上来禀报：“公主，四皇子来了。”
萧辰颜翻书的手一顿：“终于开始了吗？带四哥哥去正殿，我稍后就去。”
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叫泷生去殿前伺候。”
泷桑垂目应了，转身吩咐下去。回头看着萧辰颜进了寝殿，叹了口气。
旁人不了解萧辰颜，她可是在清楚不过了。
不对劲。
自那日萧辰颜从裘老家中回来开始，她就不对劲了。
她在防范，在布局，在补救。

可是，她在怕什么呢？

泷桑不够聪慧，还是猜不透公主所想。不过，她也猜中了大半。萧辰颜确实是在想法防范补救。

先前散出去的流言不过是一时兴起，事后再一细想起来才发现这其中有许多的漏洞，一个不好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萧辰起不是个省油的灯，不是一般的计量能打倒的，一旦布局不完善，反而会被钻了空子。
这些日子，萧辰颜所想的，就是填补漏洞的法子。

萧辰渊喝了小半盏茶，便看着萧辰颜过来了，她先是行了个礼：“辰颜给四哥哥请安。”
萧辰渊微微颔首：“十七不必多礼，这些日子可好？”
萧辰颜甜甜一笑：“多谢四哥哥关心，辰颜很好。”
萧辰渊看她的脸色有在渐渐好起来，也微微点头：“如此便好。”
“四哥哥今日怎的想起来来辰颜这里了？”
“今日散朝，父皇留了三哥，我还有些事想同三哥商讨，也不好先走，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便来看看你。”
萧辰颜喝了口茶：“哦？父皇留下了太子哥哥？所谓何事？”
“城中百姓都说父皇要派三哥去荆州办事，这都上奏了几次了，估计父皇也该给三哥安排个由头敷衍这些大臣了。”
萧辰颜轻轻一笑：“四哥哥此言差矣。”
“哦？”萧辰渊眉头一挑，“此话何解？”
“民心所向，若非特殊情况，太子哥哥是必须走这一趟的。”
“父皇乃天下之主，哪里用得着听百姓的话办事，真是荒唐！”萧辰渊不怒自威，却只萧辰颜还笑着，“如此，四哥哥，你是小看了百姓的力量。”
此话似曾相识，萧辰渊想起当日在裘老家中，裘老似乎也说过同样的话，此刻他更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原因：“此话怎讲？”
萧辰颜不似裘老，就给萧辰渊讲了：“百姓如水，皇位如船，若是没有水，又何须船？船之所在，水之所在。然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萧辰颜看着茶盏中的茶叶一点点沉下去，“再牢固的船，也能被水颠覆。”
“水，才是船存在的关联。”

萧辰渊却还是不以为然，萧辰颜叹了口气：“如此，让辰颜拿四哥哥烦恼的这件事证明给四哥哥看吧。”

“你如何知道我所烦恼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