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娘娘发了好心，放我半日闲。我便闹着阿瑀一块来瞧这热闹。这一路便被她排揎，恼也不是，只悄悄儿地拉了拉她衣角，说一句好了，别闹。）
（目光追随场上人影，却又总装作漫不经心。教阿瑀看见，又是好一通笑。只他的目光并不曾落在我身上，而是，投向别处去了。循着他望去的方向望去，花红柳绿的一片，罗带当风，尽态极妍。）
（那是一群贵女。）
（我的红绫裙上，没有繁复的锦绣，只有单薄的回文。牵了牵石青袄子的领儿，这样，似乎通畅些许。）
（我看他向何处去，我也向何处去。总有不好的预感缠绕着我。步子格外轻盈，像行走在屋檐上的猫儿，藏在栖寒疏影最粗壮的老树之后，所见所闻，一点一滴，像雨水击穿树叶，热血也能成冰。）
（脚下树枝清脆地断裂，在岑寂的温情里，最让人窒息。）

【意犹未尽摸了摸下唇，笑眼看着郗氏羞涩逃离的方向，心中暗下决心，这个女人，我定然是要得到的。突兀，背后传来树枝被人踩碎的声响】
谁？！
【应声回首】
你....阿蘅，来这里做什么？
【看清了来着，我笑着敞开双臂迎了上去】
@郭玑

（其实，我都知道的。）
（我知道他身上不会只沾染郁金香的味道，也知道他枕边青丝不会只有我余留，更知道……哈，知道什么，都不重要。）
（偏着头望向那小娘子离去的方向，看不大清，只有一个窈窕的背影，被锦绣勾勒出玲珑的身段。她的声音不同与我，带着难以言说的温柔可亲。你喜欢这样的女人是吗？）
（并未像以往那样从善如流地扑进他怀中，轻轻巧巧地后移一步，这才发现双腿早已麻木，歪着头含着笑，好似真的，非常好奇）
殿下对多少个小娘子说过这些话？
（我喜欢他富贵权势，他喜欢我貌美聪慧，本该就是这样，为何此刻，我一点也不想装下去了？）
@李定濯_

【她躲过我的拥抱，向后移了一步，刻意与我保持距离，她质问我对多少女人说过那样的话，我看着她的眼，她的笑】
你觉得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我嗅到了一个微弱的讯息，一个出乎我意外的信息，阿蘅啊，阿蘅，你对我苛求的太多。但很有趣】
你再担心什么？那些女人她们怎么能和你比。
【我绕到她的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上，低头对着她轻语】
@郭玑

她们都不能跟我比……是吗？
（我以为我可以带着嘲笑，带着半真半假的嗔怒，带着往日的调笑语调来说这句话，可张口便已艰涩无比。每一个字都不再平静，鼻尖一酸，声音里只剩下竭力遏制的颤抖与色厉内荏）
（拂开他的手，干脆利落地转身，四目相对，毫无顾忌）
殿下……你把我郭玑，当成什么了？
（这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我在担心什么？我担心我是夜半来天明去的朝露，是随水逐流的落花，是这宫中长夜里一抹新的怨叹！）
您，把阿衡，当成什么了？
（声音忽地低了下来。告诉我一个好答案吧。即使那不过是自欺欺人，就像我在阿瑀面前自欺欺人地告诉她，然后，没有然后了。）
@李定濯_

【我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那在你眼中，本侯又被你当成了什么？
【我恍然地记得，我最初被她吸引是因为她的美色，蹦出脑海的第一念想“秀色可餐”。后来多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女人眼中有对权贵赤裸的欲望，爱慕虚荣的女人，很多事情就顺其自然发生了。在一段时间里，她在我眼中和其他爬上我床的女人没有多大的区别，直到后来，我发现她身上的另一种特质，一种足矣让我与她维持这么多年情人关系的资本。我可以轻易承诺与她执手一生，但，我不会为她停留，或则换句话说，我不会为任何女人停留】
阿蘅，认清你的身份。
@郭玑

我……
（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接这一句。我不想在他面前哭的，一点也不想。我在镜子里见到过笑着的自己，那个姑娘神采飞扬，一双眼睛里有着属于女子的最明媚动人的光彩。我觉得那是最好看的我了。不好看的我，怎么能让他看到呢？）
（这真是我经历过的，最冷的一个冬日。泪水划过面庞，居然没有被森然冷气冻住，真是太奇怪了。）
身份？
（哭音中带着喑哑的一声笑，更加古怪。身份？益州长史郭绛的女儿，比不上崔卢郑王比不上王谢袁萧，比不上去天尺五的城南韦杜，就连喜欢的人都不配争取更不配得了吗？）
（清脆响亮的一声之后，我才终于醒过神来。看着他颈侧指甲勾出的血痕，竟一时怔住了。）
（是了，是我奢求太多。）

你敢打我？
【从颈侧处传来的刺痛感在冷风中让人感到更加明显，我本能地捂着被她指甲抓破的伤口，不可置信地瞪大的双眼，继而整个脸色阴沉了下来】
贱人！
【反手对着她的脸扇了一巴掌，力道很大】
@郭玑

（我甚至都不觉得疼了。）
（耳中喧哗嘈杂，眼前金星炫耀，也不过是一瞬的事。朔风扑在滚烫的脸颊上，才唤起剧烈的疼。可是再疼，也没有听得温柔笑语之时那种刺骨的寒意更让人觉得疼了。）
贱人？原来殿下您，便是这么看阿衡的。
（其实他说得没错，如不是自甘下贱，郭玑何至于此！）
（我想，我与宫中那些白头宫人，再无什么不同了。她们的心如同一瓣香，被岁月点燃，燃尽了，沉沉地变成一把弃在泥土中也无用的灰。而我，不过是卧炭于冰，还多了一抹令人厌恶的烟火气）
谢谢殿下教会了阿衡。
（我努力地把那些眼泪都咽下去，垂下头，轻盈地行了礼，是一丝不苟中规中矩的好姿态，不带半分的漫不经心或迫不及待）
@李定濯_

【她眼中盈盈的泪光，让我有些懊恼刚才的冲动，拉住即将离去的她的手，蹙眉】
就这样想走了？
【我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更何况是我认定可与我并肩的女人。】
你当然贱，但本侯就是喜欢你的贱。
【我厚颜无耻地贴近她，恍惚刚才发生的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疼吗？
【我抚摸着她泛红的脸颊，感觉到手背下微微的闪躲】
@郭玑

（手被握住的一瞬间，我有些恍惚。那是去年春日的事了，可想起来，却觉得更难过。）
（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有时，人真的可以为了一点点温柔的语气，瞬间放下所有最后拱卫自己的尊严。双手环住他腰，把脸埋在他胸前）
很疼。
（原本只是闷闷的鼻音，眼泪却又涌来。怕沾湿他衣襟教人生疑，只能竭力忍着。）
（李定濯你王八蛋，可我怎么就喜欢你了呢。你喜欢的，明明只是我喜欢你而已呀。）
@李定濯_

【我用手挑起她埋在我怀中的脸，多么美丽的一张面孔，让人又爱又恨】
知道疼了，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惹本侯不高兴。
【其实我心里有一丝欣喜，她会因为我对郗氏的态度对我生气发火，说明她在乎我，喜欢我，甚至是爱上了我。一个爱自己男人的女人才会全心全意地为她的男人着想，她会一心一意地为我办事。用感情绑架对方，卑鄙吗？没错，我就是卑鄙。】
好了，本侯昨日刚得了一串极品的南海珍珠待会让人送你拿去，算是赔礼，嗯？
@郭玑

（金贵的东西见多了，纵使不是我的，也会觉得麻木。何况如今，我能理直气壮地说，我不在意这些。）
不要。
（隐约的五味杂陈纠缠成一片汪洋，平静的海面湃到岸边，便是惊天波涛。轻轻摇摇头，踮起脚尖附在他耳边想说些什么，迟疑一下，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我第一次觉得这样惶恐，是那种，真正的惶恐。我能给他的唯有我自己，可现在的我自己，也不够好看。）
（可笑吗？真可笑。我这样害怕失去他，却毫无办法。）
@李定濯_

（对于这个许诺，我却没有太多的激动或感慨，甚至，都不觉得意外，仿佛它早已是我的囊中之物，而不是我一度要竭力争取的东西。迟疑着摇了摇头，声音极轻）
晚上，我去找你，好不好。
（我很害怕。可你许给我的东西，并没有办法让这害怕减轻半分。抬眼凝望着他，却又觉得眼神总是个泄露形迹的坏东西，也就默然垂下来，只盯着他衣襟上的锦绣花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