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en
“我欠下的仇恨和血债太多,他日如果有人来寻仇,我也无怨,你也要无怨,等孩子长大了,跟他说,不要有恨”
光影蔓延,流年飞逝。
你回到了牛家村,回到了记忆深处唯一的家。虽然试图抛开一切重新开始,你还是会在午夜梦回时在梦魇中惊醒,呓语中忏悔。既往不咎,你冷笑。心安理得的借口,不想找。
每当与回忆擦肩而过,仿佛路过一场华丽而露骨的荒凉,犯下的错,放不下的过,如影随形纠缠着你,你多希望将之通通下葬。
以祈祷的形式凭吊,你悼念着剑下的孤魂亡灵。
直到有一天,风掀起你的衣角,吹乱你的发梢,微冷。墙上的灯应势摇晃,犹如沉浮的游萍,隐隐绰绰,折射出明明灭灭的悲喜。你嘴角微微上扬,是释怀的笑抑或最后微笑,已不重要。你抚慰着出生不久的小婴儿,叮嘱念慈不要出门。
你回头深深地凝望妻儿,眼里尽是不舍与歉疚,不夹带一丝犀利,不参杂半点浑浊。兴许这才是你从未向世人展示过的真实的一面吧。
作为儿子,你无法履行孝敬爹娘的义务。
作为父亲,你又不能尽养育孩子的责任。
两个人的山盟海誓。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你答应过念慈的,现在却做不到了。
你从容的走到欧阳锋面前,淡定地说“我等了你很久了”。原来你一直不肯原谅自己,原来一直在等待偿还代价的机会。你安然地接了他一掌,俨然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任由自己连同支离破碎的回忆和残缺不全的过往,以及你藏匿已久、不愿提及的失落,轰轰烈烈地坠毁,扑向盛大的死亡。皱起了眉,你支撑着缓缓倒下的身体,再承受不起它的重量……
你也累了,终于不用再患得患失,去理会那些有的没的。其实你并不适合在兵荒马乱的时期处心积虑争名夺利;其实你早已厌倦阿谀奉承、惟命是从的小人;其实你又何尝不想远离尘世喧嚣,穿梭在紫陌丰田,听潮起潮落,看云卷云舒。稍纵即逝的温柔你多想不动声色地挽留。你转过头,努力朝小屋望去,而你诀别的眼神,念慈却再也看不见了。
屋里,幽微的烛光极力守着最后的余晖,无奈缕缕轻烟流失丧尽。
你嘴角渗透出鲜红的血液,宛若盛开出鲜艳的彼岸花。
没有人知道,那一掌,你其实是,可以避开的。
也许是出力过猛,卷起漫天狂风大作,或许是飞沙进了自己的眼睛,西毒竟流下了泪。
杨柳拂岸,晓风残月,寒蝉也为你动容。你的发丝却停止了飘扬。
迟暮的繁花洋洋洒洒地飞翔,散落一地的孤寂,结束未完成的爱。
你渐渐渐渐冰冷的身躯,仿佛断裂的水晶,将天地划割成对角。
休止符匆匆画下句点,浅浅勾勒出末世线条。
如果爱是最痛的美丽,那么死是最美丽的痛。
亭前春逐红英尽,
舞态徘徊。
细雨霏微,
不放双眉时暂开。
绿窗冷静芳音断,
香印成灰。
可奈情怀,
欲睡朦胧入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