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行程是一年前就定下的，而且是周期性的，每一年的十一，我与儿子都一定会回来。这一次团聚，最深的体会就是小城市里大家庭的好处。听着年过50的大哥每天老调重弹地跟固执的80老母说她的过往岁月，以及那些岁月里的人情世故。我参与的不多，记得的更少，因此，只当是笑话在听。听着听着，却也生出重重感慨来。因此，在这六天里，我常常会问大哥，我们老了会怎么样呢？从这个问题里浮现出来的是对不久的未来的无限恐惧。还有对生命中最亲最近的人正在离去的恐惧。

儿时的父母与兄妹三人，能团圆也就是这一年一次。聚在一起，各司其职，做家务的，辅导孩子的，陪儿子玩的，当司机的，当孝子孝女的。因了这几天的生活，回来跟儿子说了下面这段话：爱不是嘴上说说的，而是从心里涌出的从行动上表现出来的关心和照顾。我多做一些你就多歇一些这样的关心和照顾。儿子似懂非懂，但我也从他回来之后的言行中能发现小小的改变。也将我的体会融入到我对他的态度里。

去年的春节，跟儿子订了个约定，每年回去看外公外婆一次。今年十一的六天里，重新修改了这个约定，不管儿子是不是来，我自己，每年至少要回去两次。哪怕呆一两天，哪怕每次离开时带着后悔和不舍交织的情绪，都要坚持这个心上的约定。

半路休息时，老母从车里挪出来，扶着车身绕圈子，看到大哥远远过来就要上车。我说你再走两圈给他看看，你一点事也没有好着呢。她一边说不走了，一边继续扶着车子艰难地又绕了两圈。

走之前定好了住的地方，也决定好了午饭去楼外楼。开车去孤山上的楼外楼估计不好停车，也不好预约，所以选择了植物园里的。我所知道的杭州名菜一一点上，然后就是我们家传统的你推我让。还好老太太给面子一点点把她碗里的都吃掉。吃完我问老母，你吃过楼外楼吗？老母回答第一次时，我突然想到那句“子欲养而亲不在”。七年前与她同来，还能与我们同游西溪湿地，一同从白堤的那一头走到岳王庙。而我当时怎么就没有这个魄力与她到孤山的楼外楼吃一顿饭呢？在她还能行动自如，食之有味的时候！

出楼外楼就开始掉雨点，先顺路在附近的如家Check In，然后就往大舅舅家里去。这是个我基本渡过了四年周末的院子和小楼。拐到熟悉的小路后，往事真的一幕幕浮现，眼睛也紧紧地盯着倒退的或熟悉或陌生的街景。刚进楼门就开始下雨，他们的见面是伴随着外面时骤时歇的雨进行了。没见两人聊什么，都是不相干的人在说着不相干的话。如果是两年前的我，会觉得这么千辛万苦地来却没有说一句真心话，是多么的不值当。而现在的我，深深地理解，这千辛万苦的过程才是真正的亲情，而不是一句“你好吗”或是“我想你”或是“多保重”。

之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吃了什么都不再重要。见着了她心心念念的弟弟，也见到了他们家千呼万唤才得一见的儿媳妇和小孙女。这一趟就圆满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问老母睡得可好，还是一样的回答“时睡时醒”，而大哥却说在我帮她洗漱完毕离开后不久，老太太就打起了响亮的呼噜。没有再告别，我们返回了。

灵山大佛没有看到无所谓，沙家浜没有去成也无所谓，这一次，两次亲朋聚到一起吃饭，两次陪着老母探弟，就是我开车一路南归的目的。

当然，这一路，莒县之行也不得不提。不能相像10年前在大连打工抗苦力的夫妇，现在的生活。那是跟我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人，却也让我生出了浅浅的亲情。弟妹尽心尽力的招待，让我在离别的雨里红了眼眶。微信里谢谢二字，没有一点虚情，或许因为她看到了我四个月前烫伤的脚的照片，关切的一问吧！待日后或许真的可以去小住一两个月吧！

写完这些，这一路也结束了。这一路没有风景，没有历史，没有人文。这一路只有亲情，只有责任，只有与年岁相当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