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娘还惦记着。
【只说了这么一句，心里自然是暖的。内务府的衣服再精致也跟额娘手里的不同，如今不需要皮毛裹体，貂绒也不过是朝服制式，更多还剩的也就是祖辈的习俗，额娘给的可是份儿牵挂。一转眼又是一年万寿，日子过得太快，额娘也让人措手不及。去年这会儿——】
【忍不住细细瞧着额娘，小时候来去匆忙鲜少自己看人模样，后来也没功夫这般对坐精细得瞧看。到底额娘不同二八格格那般细腻，可自个儿看着怎么都忍不住觉得比宫里头那么多妃嫔都好看。大抵算是母子间的缘故】
万寿那会儿园子里怕是风急，额娘到时候可让霜降姑姑带好了东西。

（想同齐世好生说道会儿体己话了，搁了手里的逗签，抬眸示意霜降让她带了众人都下去。随着一声吱哑，屋里只余了我二人。）
前儿几，同你皇阿玛说到你，他说你这些年愈发出息了。（抬皓腕，斟上两盏茶。）额娘是后宫妇人，对前朝政事不甚知晓，只想听你说，你觉得，你做的，如何。

【看着额娘让奴才下去不由端坐了些，平日里若是闲谈也不会屏退左右伺候的奴才。听额娘说起阿玛，老实说觉得自个儿从来在阿玛眼中算不上个能夺眼球的儿子，额娘这么一问先是细细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
与额娘儿子也不瞒着，吏部差事，儿子尽力却未曾全数尽心。可水至清则无鱼，到底吏部不同其他，若说做得更好，儿子这步，迈不出。
【在吏部当年大哥听我说起时连连点头未必没有铺路的意思，而自己眼下在吏部也未必是长久之计，为了几颗棋子耗上自己半辈子的事儿，换做旁人兴许也就默许了的，自己却是不能，等有了合适的人选无论阿玛眼中自己的如何，都要想个法子去些旁的路子建功立业。】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吏部为六部之首，掌天下官员任免考核，而诸多势力盘根错节，哪是一朝清查便可了事。（顿一顿，又道。）你做的，很好。
（尚值晚秋，偶一扇挑起的窗，经眸窥见，外处枝叶，近趋金黄，可之后，便将成为枯枝，入冬了。）
果齐逊，这里没有外人，同额娘说说你此生有何所求。

【初起是因势力盘根错节，我能混入其中已是费尽心思，可到了后来出入自如却也还记得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办事，几方权衡又觉得当顺其自然，更多的是铺路筑基而非当真贤良的做个认真办差的阿哥。问及此生所求，不由语塞】
【握拳膝上竟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自己做这些为了谁？赫佳？淑妃？大哥？还是额娘？或许，是自己？】
儿子，不知道。只觉得，该这么做，不然于心不安。

代齐世
只是，不想让额娘太累。【在这宫里走得太快太险，额娘的心意自己明白，也早就不知什么时候硬是迈过了那道坎。只希望额娘安好，自个儿宫外无论如何都还是皇子阿哥，可额娘在宫里又到底能算得上什么？每走一步要算计多少，又需要多辛劳多少。看着额娘只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儿子，自有打算，额娘不用担心。顺其自然，就好。

在紫禁城中，天是四四方方圈着的，连带着，人也像是被圈着的。余生昂长，争抢也算是一番情趣了。（顿一顿，又笑。）也罢，你说有你的打算，额娘也不再多言，只是，果齐逊你要知道，这里，从来都是强者才能走到最后的。安稳现世也只是他们的笑言，弱者，早已经连灰碴子，都不剩了。

额娘放心，儿子知道。
【见鬼的现世安稳，便是想到别院里扣着的那个人都没法现世安稳，早惹下了数不清的债，也结下了不知道多少梁子，若是现在止步只怕连灰渣子都是奢望。只在吏部动的手脚，现在不显山不漏水只是还未到动手的时候，可逐步招呼好的同僚，吏部也算不上少了。冲额娘一乐】
儿子哪有额娘担心的那么傻，额娘好好的，儿子断然不会落在额娘身后，以后还等着给额娘养老呢。

（他笑时，眉眼不像我——）
（似他的父皇。）
（素手轻抚了抚他的衣领，我知道，已经很是平整了，却仍想，再替他理一理。）近午时了，午膳就在这处用了吧，你霜降姑姑新腌的鸭舌很有鄂乡的味道，清甜微辣，我想着，是合你胃口的。
（笑一句，撇开话题，不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