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时分,枣木方桌上四只白瓷大碗,终于能休息一下的荀念两股战战地抱着碗捞云吞,脸都要埋进碗里了。
唐清煜看着荀念埋头狼吞虎咽,莫名地有食欲,平时只吃到七分饱的人鬼使神差地吃完了一整碗。
白萝一面把自个儿的云吞往方星衍碗里填,一面盯着唐清煜被烫出一层薄红的指尖轻声感叹:“唐大哥的手可真好看……”皮肤好好哦,都看不到薄茧。
唐清煜一眼看透小姑娘内心真正的想法,好脾气地问她:“我们有定期涂药的,还有专门的护养方式,毕竟靠手吃饭么。小神医可想学?”
“也、也不是啦。”白萝小脸通红,“唐大哥唤我阿萝就好,小神医什么的……”
想想还有点小羞涩呢。
开方子总偏苦的白萝小姑娘如是想。
“那阿萝,想学么?”唐清煜目光温和,“也不是什么不传之秘,其实药材也都很常见的,也许你们谷里的医书上就有类似的方子。”
“……还是算了吧。我们经常要跟着师父上山采药的,反正很快就长回来了,就不搞那么麻烦啦。谢谢唐大哥。”
“我就觉得你这个样子也挺好的。”方星衍眼神乱瞟,小小声嘀咕。
白萝低头端起瓷壶一个劲地往方星衍碗里倒:“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我错了还不成吗,住手那是醋啊啊啊啊——”
“反正你要给我吃完,不然下次就只做给师兄他们。”
“我吃!我吃还不成么……”
方桌那边两个人闹成一团,荀念盯着唐清煜毫无瑕疵的右手,轻声开口:“疼么?”
唐清煜一愣,随即笑了一下:“自然是不疼的,药效还不错,你可想一试?”
“不,阿煜,”荀念神情柔软,“我想问的是,之后再握住千机匣的时候,疼么。”
“自然……不疼的。”
自然是疼的。
日积月累磨出来的硬茧被药物除去,为了保证敏锐的触觉,他们要用新生的细嫩肌肤去握住冰凉坚硬的武器。习惯一日重过一日的训练的始终是身体,双手却一直在重复这样的循环:新生、疼痛、流血、习惯、覆茧、再一次新生……
直到所有的疼痛都已麻木,唐清煜已能面不改色地承受千机匣巨大的反冲力和各式暗器的冰冷,准确地将目标一击致命。指尖那点儿熟悉的感觉,再平常不过了。
惯于忍受,习以为常。
旁人只看到他百发百中,只艳羡他双手无暇,那些看不到的东西,连他自己都遗忘了。
却有人肯问他一句,你疼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
荀念看着始终微笑的唐清煜,只觉得心疼得一塌糊涂,怎能不疼呢?他常年和机关偃甲打交道,手上磨出一层厚茧,即便如此,雕凿久了手还是会疼,更何况常年训练的唐清煜?
他眉目间心疼之色太过明显,唐清煜总觉得有些别扭,反过来安慰荀念:“我还有手甲,所以疼不到哪儿去。”
荀念握住他的指尖,力道轻柔却不容挣脱,而后他低头对着烫红的地方轻轻张口:“呼——”
十指连心,湿热而奇异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而上,心脏像是泡在温烫的水里,暖而微痛。
唐清煜唇角泛苦。
这一次,是真的要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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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煜:以为是只小白兔结果这么暖还这么会撩,我该收了他呢还是收了他呢还是收了他?急,在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