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齐倓到的时候，方才叫人依着盛京传过来的老方子煮了一壶奶茶，又叫人卤了鸭掌与莲藕，多多加了麻椒，吃起来倒不觉得多辣，却是极麻，配上奶茶刚好。听了通传，叫人伺候着净了手，方才吩咐道。]
：去吧，请过来。
[ 既是自家侄儿，又是额驸的外甥，也算不得什么外人，叫人将桌子上吃剩下的撤了下去，又重新摆上待客的点心瓜果，唯独又照着方才上了一壶奶茶，只壶边儿上摆了一碟炒米，并一小碗蜂蜜。]
：直接领过来便是。
[ 赶在奴才领命出门前，又吩咐了一句，也不愿去花厅了，直接在自个儿寝房的外间见便是。]

（进门先闻见一阵焦香，再往桌上扫了一眼，见上头摆着没动过的瓜果点心，脸上就带了几分笑意。甩了袖子给姑姑请了安。）
侄儿问姑姑安。姑姑方才吃了什么好东西，见了侄儿来不给尝尝就罢了，怎么还藏起来了？
（有额驸跟衍琮在，姑姑待我倒比旁的兄弟更亲近些，在姑姑跟前，说话也随意了不少。）
出京前许了姑姑打南边儿带些土产回来的，这才到京两天就赶着给姑姑送来了，连衣裳都是在马车里头换的。有南边绒花金箔画雨花茶，还有扇子炕屏。虽没有内制的东西好，好在新鲜，给姑姑解闷玩。

：怎么，永和宫没有好吃的给你，上我这儿讨嘴来了？
[ 脸上露出一笑，吩咐奴才撤了桌案上的瓜果糕点，转而又摆上了些新出锅的卤好的麻辣鸭掌与莲藕，笑着与他言道。]
：不过是些不上台面的吃食，本怕进不了咱们四爷的眼，既然你提了，尝尝便是。
[ 想了想，这吃食若是姑娘家吃，配着奶茶倒是不差。他一个爷们儿，怕也还是就着酒才好，又喊了奴才过来，去将额驸头两日带回来的花雕取过来，烫上一小壶给四阿哥端上来。]
：倒是难为你这老远还给姑姑带回来，姑姑这儿也没什么别的，今儿请你吃盅酒，也算是谢谢你。

（姑姑听我一说，便笑着撤了那些台面上的东西，端了新出锅的鸭掌跟莲藕来。香辣的味儿才闻着一点，周身就觉得暖和了，听了姑姑的话，少不得笑一回道。）
什么台面不台面的，您这的东西还上不得台面，那侄儿府里的就该扔了。
（才尝了一片藕，就见姑姑让人烫了酒，赶紧摆了手。）
姑姑，酒便算了，下晌还得往衙门里去，喝了酒脑子不清楚。您喝的那个是奶茶？不如给我倒一杯尝尝。
（喝了两口奶茶解了麻，眼睛往屋里一扫，没瞧见佩蓁也没听见半点动静，便像姑姑探起口风来。）
离京前听姑姑说给表姐请了师傅教女红，这会子没瞧见表姐，是在屋里绣花呢？

：既是还有正经事儿，那便只有我自个儿喝了。
[ 抬手斟了盅酒，喝了一口。温好了的酒，一口下肚，终身都暖洋洋的。眼眸眯了眯，面上露出些笑来。原先在宫里头的时候皇母管得严，却仗着安王兄肃王兄两个纵着，没少偷酒喝，也便养出了不浅的酒量来。]
：我说怎么巴巴儿的往我这儿跑。
[ 亲自执了牙筷为他在身前的小碟夹了块去骨的鸭掌，浅浅的睨了他一眼，唇角勾出些笑来，不厚道的挤兑道。]
：原来不是冲着我这做姑姑来的。
[ 瞧见他一双眼不时往窗口望，不由得扬声提点。]
：别看了，你表姐没在家里头。

（见姑姑自斟自饮，一杯酒入口面不改色，笑着竖起大拇指来冲着姑姑赞了一声好。）
姑姑真是好酒量，今儿实在不凑巧，改明儿个侄儿休沐，定得带了好酒来陪姑姑好生喝两杯。
（旗人女子大多饮酒，不说旗人，不在旗的汉人女子酒量好的也不在少数。额娘每逢节庆也要喝两杯，如今见了姑姑饮酒，倒也不以为奇。姑姑是宫里长大的，生的七巧玲珑心，我话才出口，她就听出了里头的意思，一句点透，倒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啊……哈哈，看姑姑您说的，不是冲您，又能冲着谁呢？这不是一走小半年，谁都没瞧见，问一句罢了。
（末了又添了一句。）
表姐不在家，是去哪里玩了？

：你说的，回头咱们一起喝一盅，也好比比咱们娘俩儿个谁的酒量深些。
[ 旗人女子往往以酒量好为傲，自个儿虽不常饮酒，倒也随了皇父的酒量，这些年头下来，倒也不曾醉过一回。]
：说是冲我，可我却瞧出来，这可不像是为了我，不过是你小子嘴甜，哄着姑姑玩儿呢。
[ 唇角微勾，待他素来比旁的侄儿亲近些，许是因着额驸那一层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打他小时候就觉得投缘。更别提，他待蓁丫头那么点子心思，谁又看不出来。]
：要是你表姐不在府上住了，你还头一个过来看姑姑？
[ 想来也是他额涅不曾与他说过这回事儿，又兴许是来不及说，便也不吊着他的胃口。]
：你表姐呀，头些时日出了痘症，如今被你皇玛嬷接到慈宁宫里头将养着去了。

哪儿能啊。
（姑姑带笑的揶揄传进我的耳朵里，饶是我也有些不大好意思。听见了这一句，赶紧笑着回了话。）
哪能啊，姑姑向来疼我，任是侄儿有天大的事，也必定头一个来瞧姑姑的。
（后头的话还没听清楚，只听见佩蓁得了痘症，心里便揪了起来，急忙问着。）
佩蓁出了痘症？好些了没有？这痘症往后还会不会再犯？我听说西洋有药方专治这个，洋翰林还在京里，回头我让他们给佩蓁瞧瞧？
（等回过味来，才啊了一声，望着姑姑道。）
表姐，被皇太后接到慈宁宫去了？
（那往后，我想见她一面倒方便了。）

：怎的，你能使唤洋翰林，我便使唤不了？
[ 眉梢一扬，脸上显出几分娇来。在宫里头那些年素来被娇宠惯了，便是日后出了阁，额驸姑且不说，赫舍里一族上上下下，谁又不是把我捧在手心上头的。便是如今做了额涅这些年，养出些端稳的模样，不过也是表象，内里仍旧是当初那个娇纵恣意的固伦公主。]
：你表姐早就好了，只是如今脸上还有些痘印儿，不过也极浅了，想来再过个把月便也消了。
[ 晓得他是关心则乱，故而也不过是挤兑了一句，便也笑着又将话头掀了过去，只扬了眉梢瞧了他一眼，又殷切的抬手给他将半空的杯子绪满了奶茶。]
：是，你表姐现今在宫里头住着呢，这下可随了你的意了？

哪里哪里，我都能使唤，姑姑更不必说了。
（听说佩蓁的痘症好了，心这才稍稍放下些，跟着又听姑姑说她脸上留了痘印，心下暗暗想着回去寻些祛疤的膏霜来给佩蓁送过去。可又想，若是就这么留下了也不打紧，不论什么样，都是我见过的那个佩蓁。）
好了就好。也省的姑姑额驸跟皇太后忧心了。表姐如今去了宫里，我寻她说话虽方便了，可万一她想见姑姑，反倒不太容易见一回。表姐从前每回入宫都是跟在姑姑身边的，乍离了，也不知道她过不过的惯？

：知道就好。
[ 眉梢一扬，便是在自家侄儿面前，也难免露出几分娇纵的姿态来。]
：倒也还好，毕竟是她郭络玛嬷，平日里头又疼她疼得紧，你额涅在宫里头离着也近，常来常往怕是乐不思蜀了。
[ 自家闺女讨人喜欢，做额涅的自然没有什么不开心的。有那么多人帮着自个儿一并疼爱着闺女，哪怕是不在自个儿跟前儿，也能放下心来。想来是我这额涅不如她阿玛尽心，她阿玛可是巴不得能把闺女时时刻刻捧在掌心里头，不叫离了眼前一刻才好。]

（听得姑姑这话，便也跟着笑起来，道。）
也对，往后我去慈宁宫问安，也能替姑姑瞧瞧表姐，也好让姑姑知道表姐近况，省的姑姑惦记。
（喝尽了两杯奶茶，听得有人来回额驸回府了。眉头一扬，脸上的笑意收了几分，露出些正色来。两江的所见所闻，以及近来朝中的大小适宜，我还需跟额驸说一句，当下便起身对姑姑道。）
姑父回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找他说话，今儿就不扰姑姑了。改明儿个得了空，再带着好酒来跟姑姑喝两盅。

[ 抿了抿嘴角，透出些笑来。他虽是要喊额驸一声姑父，却也是他嫡亲的舅舅，自然要更为亲近些，彼此间的关系自然也不比旁人。]
：怎么，见着你姑父，就不愿意搭理姑姑了？
[ 也晓得他们爷们儿前朝事忙，不是咱们后院女子能够干涉的，只是见着他们这一番一门心思都放在前头的劲头，心里头不免起了些恼来。]
：我要是不放人呢？

（转身正要走，就听见姑姑这么一句，赶紧折回身来冲姑姑笑道。）
您这是说的哪的话，侄儿怎么能不愿意搭理姑姑呢？
（本以为说几句好话，哄着姑姑开心也就是了，可听着姑姑这就不放人出来，愣了愣。虽摸不着头脑，却也一脸正经的重新坐回去，还朝着外头一摆手，道。）
好啊，姑姑既是不放人，侄儿今就不去找姑父，就在这好生跟姑姑说话。前阵子汗阿玛把纯郡王长女指给了科尔沁的台吉，算着年纪，纯郡王长女比肃亲王长女大不了几岁，下一回就该给肃亲王长女指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