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里攥着一封信，她一眼便认了出来。
“告诉我，你和柳清扬，怎么回事？”
周晓钰毕竟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很快，面色就镇定了下来，把碎发捋到耳后，漫不经心的脱掉了高跟鞋：“没什么，他要回国了，叫我组织几个初中同学去聚会，有什么不对的么？”
王致远皱眉，把那封信放到桌子上，看着周晓钰虚假的解释着一切，叹了口气。
“周晓钰，今天我不想跟你生气，你快去做饭吧。”
周晓钰脸上淡淡的微笑突然间消失了，她手里装满了蔬果的塑料袋掉到了地上，西红柿滚落到了王致远脚下。
“王致远，你拿我当什么？你真的把我，当过你的妻子吗？”
她推开门，跑了出去。

第二章
周晓钰坐在咖啡馆里，点了一杯拿铁咖啡。
她已经很久没来过这里了，可能，从她嫁给王致远开始，就再也没有过了。
以前，她很喜欢来这里，和曾经的王致远喝咖啡，还有曾经的……他。
转眼间，十几年了，世事变迁，她变了，而他们也都变了。
“晓钰？你怎么在这里？”
她抬头，看着眼前容颜依旧美丽的女子，眯起了眼睛，默默补充了一句。
不，这个女人，她还没变。

她慌乱的在大街上奔跑着，一直往前奔跑着，却突然听到一丝微弱的响声。
手机铃声……是手机铃声！
她急忙拿出手机，看到上面的名字急忙摁了接通键，低声抽噎起来。
“清扬……你……还好么？”
电话里，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落在她心里，如同下了一场甘霖：“晓钰，我当然没事，怎么……你，你哭了？”
周晓钰捂住嘴，隐藏住自己的哭声，努力的伪装出笑声：“清扬，我很好，谢谢你。”
“没事的，晓钰，以后有事，你可以找我。我们两个是朋友，我从来不会嫌你烦的。只要你别先嫌弃我就好了”
柳清扬轻轻的笑了起来，那笑声钻进了周晓钰的心里，仿佛一切豁然开朗起来。
她……该做出选择了

第三章
周晓钰用钥匙，开了那扇门。
王致远躺在沙发上，她记得，这个红色的沙发是她在王致远向她求婚之后，兴高采烈的去装修新房时买的，还是柳清扬帮她搬回来的，不贵，但是却出乎意料的舒服。
印花的窗帘，实木的地板，柔软舒适的床……这些都是她在家具店里挑的，也都是柳清扬帮着她搬回来的。那个嘴甜的中年妇人，见她买了这么多实用或不实用的东西后，眉开眼笑的对着一旁的柳清扬说笑：“小哥，你可真宠老婆，这么多白花花的钱啊，大把大把的花。”
柳清扬那张充满着温柔美感的脸微微地笑着，没有反驳。
……这间房子，与其说是她和王致远的，莫不如说是她和柳清扬的。
思绪，突然被拉回到了现实世界，她回神，发现王致远已经醒了，正在看着她。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走到王致远面前，俯视着他。
“我出轨了，我们离婚吧。”

第四章
机场，人声鼎沸，柳清扬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拖着行李箱穿梭在人群之中。
远远的，周晓钰就看到了他。
温柔的，似乎从来都不曾发怒过的他。
同样的，柳清扬也在艳光四射的邵婉旁边看见了她。邵婉今天似乎是精心打扮过，嫣红的嘴唇，白皙的皮肤，丝毫没有奔四的感觉，可是他却依然一眼看见了周晓钰。
三年了，她变得更加漂亮，或许十几年前，他刚认识她，仿佛也没有认识她。
周晓钰看着柳清扬，脸上渐渐的，渐渐的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颜。
邵婉袅袅婷婷走到柳清扬面前，抱住他。
三年了，她思念着这个男人已经三年，自从三年前，她用手段与他结婚之后，他便出国工作，再也没有回来。
他或许怨着她，可她无悔。
“清扬，”她的声音柔和动听，“你回来了，真好。”
柳清扬被抱的有些怔，望向远处的周晓钰，见她的笑容淡了，不禁抬起手来，准备推开邵婉。可是周晓钰却没有留给他这个机会，轻轻摇了摇头，努力的，笑得更灿烂。
柳清扬放下手臂，声音也如同面庞一样柔和：“邵……婉儿，你先别这么激动，晓钰还在一边呢。”
邵婉松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抹抹脸上的泪珠：“抱歉，我失态了，晓钰，真是对不起。”
周晓钰见这幅夫妻和睦的样子，心里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而柳清扬看着她，内心也浮起一种酸涩。
他从初中的时候就喜欢周晓钰，一如周晓钰喜欢着王致远，可是最后，周晓钰嫁给了她心爱的他，而他却娶了自己不爱的邵婉。
“对了，晓钰，王致远怎么没来？”
他努力的想扯开话题，可是他却清楚的看见周晓钰脸上伪装出的笑容逐渐凋零，心中不禁一颤。
“我们离婚了。”
周晓钰面色平静。
离婚……
柳清扬的目光突然有一闪而过的锐利，可却很快，很快湮灭了，如同一束微光，从天空中划过，什么也不曾留下。

周晓钰和王致远，决定下周去民政局离婚。
王家的那位太夫人和大夫人，也都出面游说她，可是她不曾动摇过一分一毫。
她和王致远的婚姻，就像一栋大厦，外表华美，可是这座大厦地基不稳，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倒塌，而柳清扬，或许就是使这座大厦倒塌的一粒尘埃罢了，她和王致远早晚都会离婚，只不过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王家的太夫人无疑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只不过象征性的劝了一次，就再也不曾来过。
而大夫人明显就要不识趣的多，终于，周晓钰忍无可忍，在大夫人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微微一笑：“母亲，我是一个不太懂规矩的女孩子，但是我嫁给王致远这四年却对您和祖母恭恭敬敬，如今，我与王致远离婚，与您无关，只不过就是替下一个女人腾位置罢了。您也知道，我没有家世背景，娶一个更有背景的千金，对王致远才更有力，尽管离婚对王致远的声誉会有一些影响，可是这些影响却远不如那位妻子带给他的利益大。再说句不好听的，您不也是靠着王董事长离婚，才成为他的夫人么？”
大夫人初时平静，可后来听到最后一句话，气的转身离去。
而后过了几天，王家的小姐王思锦也匆匆赶来，这位小姑子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可是周晓钰闭门不出，她也没法子，只能铩羽而归。
终于，到了离婚那一天。
邵婉陪着周晓钰，去民政局。
邵婉还在劝她，可是她一点动摇的意思也没有。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了这几年。
从王致远向她求婚的欣喜若狂，再到刚结婚时他对她爱搭不理，在到她委曲求全，再到他除了每月“例行公事”以外就再也不回家，再到最后，她心灰意冷。
每月一次的欢爱，她却再也没有以前的欣喜。
终于，他与她走到了这一步。
她年少时倾心于他，到最后，她终于不再爱他。
她终于，放下了。
太阳从云层里露出一半，暖暖的阳光洒在周晓钰和王致远身上。
他们并立在民政局门口。
不远处，有一道人影奔来。

那天的离婚，最终还是没有离成，只不过周晓钰悄无声息搬出了公寓，搬到了一个普通的居民楼。
光临的第一个人，就是柳清扬。
柳清扬似乎今日睡眠很不好，眼底带着青黑，连声音中都带着一丝疲倦。
周晓钰无意中问起，他却叹了口气：“还不是邵婉，天天嚷着要和我离婚，要不是凌奕然那小子威胁我，我肯定果断离婚，和你在一起。”
周晓钰突然感觉有些凄凉。
一辈子的爱，可是却被弟弟骗了，又被爱人厌倦，邵婉凭着那张脸，还是输了。
她抱住了柳清扬。
周晓钰的身上带着很自然的香气，是天然皂荚的味道，不像邵婉，身上总是有浓重的香水气息，刺得他鼻子痒。
“柳清扬，”周晓钰的声音很低，“我要你答应我，不要背叛我，行吗？”
柳清扬思索许久，点点头。
周晓钰望着天，看着白云飘过。
其实，王致远那天还是被骗了。
她和柳清扬，不过发乎情止乎礼，精神上出轨，并没有他想的那么龌龊。
可是。
周晓钰想着，叹了口气。
精神出轨也是出轨，她毕竟还是先背叛了。
背叛了她的信仰。

第六章
蓝天，白云，微风轻拂，是秋来了。
周晓钰走进那栋熟悉的公寓，准备拿走自己最后的一点东西，麻利地掏出钥匙，却发现门是开着的。
周晓钰眉头拧紧，推门进去。
王致远瘫在地上，旁边放着几个酒瓶子，有几个空着，有几个还未打开。他的眼睛紧闭着，就像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一样。
周晓钰断定，这打击绝对不是因为她。
她疑惑的踢了踢王致远的身子：“王致远？”
“还没死。”王致远微眯着眼睛，蹭了蹭白衬衫上的酒渍，白净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神色，斜睨着周晓钰，“怎么，很希望我死不成？”
周晓钰没有理会他，径直跨过他，走到书房里，拿出了书桌里的几封信，又回到客厅里。此刻，王致远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站在门框旁边。
她走到他身边，又准备推开门。
王致远突然拉住了她。
“周晓钰，”他的声音中带着不解，“我自认为待你不错，难道柳清扬就这么值得你放弃自己吗？放弃所有的尊荣，放弃你的人格，选择出轨？”
周晓钰沉默着。
正当王致远以为，她不会再有回复的时候，突然传来了她的声音，微小而坚定。
“我曾经爱过你，可是他更爱我，所以我也爱他。”
王致远有些惊愕的看着她，看着她逐渐露出一个淡然微笑的脸，心头突然涌起了酸涩，再也无法平息。
他突然把周晓钰死死地摁在门上。
温热的呼吸在他鼻尖流淌。
这是周晓钰的气息。
她的呼吸略微有些急促，可她依旧声音坚定。
“王致远，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身上的香气很自然，在曾经无数个日日夜夜里，王致远无数次对着这张脸，这张称不上绝色的脸，在刚结婚的时候，他曾厌弃极了这张脸，认为这连他心中美人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可现在才发现，这张脸也是美的，即便已经年近三十，可依旧散发着青春与活力，而不是被妆堆砌出的女人。
而那张脸上，却也早已没有了曾经的希冀，只剩下麻木。
或许，他真的毁了她。
他突然放开她，她的长发拂过他的手指，如同流沙，再也回不去了。
呵。
这便是他的结局，他爱的始终不爱他，爱他的最后也放弃了他。
指尖微微的发麻。
他或许也寻不回当初的他。

出了公寓，周晓钰突然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王致远反手把她摁在门上的那一刹那，她真的猝不及防。
她以为他应该厌恶她的，可没想到，王致远居然在酒精的刺激下作出了这种事。
尽管他爱着的是那个钟灵毓秀的女孩子。
从来都不是她。
突然，她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跑到垃圾桶边，畅快的吐了一场。
当晚，她举着两条杠的验孕棒，闭上了眼睛。
她怀孕了。
早点来该多好，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
在她和他离婚的时候。
外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是柳清扬下班回家了。
“晓钰，今天我们吃鱼，好不好？”
柳清扬的声音很温柔，买回来的东西也是她爱吃的，可是她却还是用被子蒙住头，装作听不见。
柳清扬进屋，看见这场景，不禁失笑。
他偷偷走到她身后，用他的手覆住她的手。
“晓钰，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周晓钰痛苦的攥紧了拳头，没有说一句话。
柳清扬依旧不停息地说着。
“我很爱你，从初中开始，即便你喜欢王致远。”
“我还记得你以前不是长头发，是及耳的短发，特别干净利落，哪个头型真的好帅啊。”
“我记得你以前喝水总喜欢喝农夫山泉，上次我买了冰露，你连一口都不喝。”
“哦，对了，上次我们去野营，晚上你的呼噜声真的好大啊，听说和你一个帐篷的两个人一夜都没睡着……”
他絮絮叨叨，而她静静的听着。
突然，她哭了。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七章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周晓钰不喜欢。
曾经，母亲去世的时候，她在医院的病房里坐了一夜。
然后，父亲又因病去世，那夜风很大，几乎要吹到周晓钰的骨子里。
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孤独的活着。
她对医院有着极端的厌恶。
如今，又来到这里，和她的亲生孩子离别。
她走进了手术室。
……
走出医院，她的腿略微有些颤抖，手里那张单子飘落到地下，她怔怔的看着，突然失声痛哭。
那个一个月的孩子，她没有给予他来到这世上的机会，而是在他还没有长大之时，就扼杀了他。
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在玩耍的时候跑过来，轻轻抚摸周晓钰的眼睛。
“姐姐为什么要哭啊？”
她的神色天真，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如同一面镜子，清楚的照出了周晓钰内心的丑恶。
如果她的孩子长大了，或许也会有一双这样的眼睛……有着一双酷似她曾经年少时清亮的眼，有着王致远高挺的鼻梁，有着王家女孩子拥有着的奶白色的皮肤……
可是这些，都被她毁了。
“周晓钰。”
有人唤她，唤着她的名字。
她抬头，望见王致远手里攥着那张单子，逆光之下，她笑了。
“周晓钰，你和柳清扬有了孩子，我不会怨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打掉他？”
王致远的脸上挂着严肃的神色，英俊的一如往昔，可是她再也不爱了。
周晓钰内心沉痛，可她笑着直起身子，利落的从他手中抢走单子，没有一丝迟疑。
她该走了。

王致远回到公寓的时候，周晓钰的那双眸子还停留在他脑海中。
无奈，痛苦，绝望夹杂在她的眸子里，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周晓钰。他以为周晓钰从来都是温柔大方，对未来充满希冀的女孩子，可是他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
不对，柳清扬和邵婉已经准备离婚，依着柳清扬对周晓钰的宠爱，还有周晓钰对于柳清扬的眷恋，既然有了孩子，应该欢欢喜喜生下来，又为什么要去医院打掉。
他走到书房里。
那是周晓钰曾经呆过的地方，刚结婚的时候，她爱看书，尤其是那些稀奇古怪的书，而王致远正是这种书的收藏者，每天夜里他回家，周晓钰都在书房里读书。
他瞥见，书房里放着一张纸。
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睛，而最下方，是她的签名。
周晓钰三个大字，字如其人，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沓。
电话声，突然响起。
柳清扬的声音是疯狂的嘶吼，和无奈的绝望：“王致远！晓钰是不是在你那里！”
王致远皱眉，柳清扬的情绪很不正常，难道他知道周晓钰打掉了他的孩子？
“柳清扬，”他努力让自己平静，“我知道你刚刚失去的你的孩子……你和周晓钰还会再有的……”
“放屁！”柳清扬罕见的爆了粗口，“我他妈根本没碰过晓钰一次！哪里有过孩子！”
王致远的脸，突然惨白。
柳清扬，根本就没碰过周晓钰……
还有孩子……
不是柳清扬的，那就是……

第八章
柳清扬永远记得，在周晓钰消失之前的那个晚上。
她和他并肩躺在沙发，愣愣地望着白的刺眼的天花板。突然，周晓钰伸出有些纤弱的手臂，抱住了柳清扬。
“清扬，你能亲我一下吗？”
她眼角含着泪，将坠未坠。
他轻轻的，轻轻的，在她颊边吻下。
那颗眼角的泪珠，摇摇晃晃，坠了下来。
他抚摸着她头发，憧憬着独属于她和他的未来。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
当他打开房门，那扇门静静的开着，空无一人。
他以为她有事出去了，可当他做好了一桌菜，却发现，那个女子没有回来。
直到他枯坐在饭桌前，看着那碗饭凉了，又热了，又凉了，她也不曾回来。
她彻底的消失了。
他找不到，王致远也找不到。

凌奕然淡淡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邵婉，这个无论什么时候都维持着完美无缺的表象的女孩子，竟然也有一天，会如此落魄，甚至落魄到回娘家。
“妈在吗？”
邵婉抬起头，声音有些颤抖。
“妈不在，”凌奕然唇边突然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姐姐，进来吧。”
……
“妈和爸出去旅游去了，我想，他们可能有一段时间回不来了。”
邵婉漠然地跨进曾经她少女时期的卧室，把凌奕然的声音阻挡在门外。
“邵婉，你以为，你还会有机会？当初本来就是你求我让我把柳清扬约来，我以为你是要解脱，倒是真没想到……”凌奕然的嘲讽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直刺到邵婉心里，“你们的婚姻是被诅咒的婚姻，知道吗？周晓钰和柳清扬，那是一对璧人，周晓钰年轻有活力，不像你，已经人老珠黄……只能靠化妆维持着表象。”
邵婉把自己裹在被窝里，仿佛魔音贯耳，突然，她把门打开了。
“凌奕然，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你和楚宛心，不也是被诅咒的吗？至少，我还可以看见清扬，可是你的心儿……”邵婉脸上挂着的笑容充满了恶意，即便声音动听，可是那句话也让凌奕然心房猛颤，“她早就不在了，在任何意义上。”
凌奕然突然感觉天旋地转。
他掐住了邵婉的脖子。
“闭嘴！你闭嘴！她没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邵婉被掐得脸色通红，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嘴上却依旧不饶人。
“你知道吗？是你……是她最爱的人……害死了她……”
凌奕然突然哭了。

第九章
那天悄然之间来了。
天刚蒙蒙亮，凌奕然站在孤零零的小坟前，望着“凌奕然挚爱楚宛心之墓”大大的十个字，心中突然有酸涩浮起，又沉至心底深处。
“心儿，”他努力的，努力的勾勒出一个笑容，“生日快乐。”
一旁的小屋中突然走出来一个人影，那人面孔上似乎还有着年少时的锐气，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凌奕然苦笑：“章慕，何必呢？”
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楚宛心，在坟前，守了七年。
章慕看着他，眼眸中竟然是出乎意料的平和：“你又何必呢？”
是啊——
他们都何必呢？
或许，还该算上王致远和顾北。
一个一个，都忘不了她。
可笑……
黄昏之时，王致远的身影已出现在坟前。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孤坟，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她的面容，而后，又浮现出了周晓钰。
挚爱。
曾经，他和她并肩站在礼堂中，她说，他就是她的挚爱，一辈子也不会变。
可才几年？
斯人已逝，连周晓钰也走了。
凌奕然的声音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王致远，与其执着于过去，不如抓住她。”
“谁？”
“你心所向。”

第十章
“我心所向？”
王致远的面上充满了疑惑，看着凌奕然淡淡微笑的脸，心中更是不解。
凌奕然突然望向孤坟，好像在透过孤坟，看那墓冢中沉睡七年的女子。
“当初，你和周晓钰怎么在一起的，我知道。”
王致远也看向那座孤坟，思绪突然飘到七年前，楚宛心离别之际。
楚宛心躺在病床上，那张原本秀美白皙的脸在冷冷的灯光下显得异样的惨白，没有生机。她闭着眼睛，紧缩着眉，不知道梦见些什么。
突然，她睁开了眼。
双眸清亮，直直的看进了王致远的内心。
王致远突然很想哭。
曾经，这女子意气风发，娇美秀丽，被所有的人捧在心尖上，如今，只能缱绻在病床上。
“宛心，你醒了。”
他关切地看着她，可她盯着他，突然笑了。
“王致远，你就当我疯了吧。周晓钰很喜欢你，我不想让她成为下一个我。”
王致远的唇开始颤抖，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宛心：“你让我娶她？”
楚宛心努力的摇了摇头，声音十分轻：“你就当我，没说过吧。”
她再一次沉沉睡去，王致远悄然离开。
王致远不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直到三年过去，二十四岁的他偶然参加了同学聚会，才发现周晓钰依旧是单身，而且还是女生中少有的单身。
他突然想起了楚宛心病房中留给他的最后几句话。
后来，他又知道，原来周晓钰已经在他的公司做上了一个小经理。
再后来，他向周晓钰求婚，在，那年，他二十五岁。
结婚后，他发现周晓钰是处。
他惊讶、怨恨、也可怜着周晓钰。
为了一个自己不爱的男人，苦等了这么多年，正如他一般，等了楚宛心十几年。
他并不喜欢周晓钰，只是习惯了每晚回家时，她在厨房做饭；习惯了每晚睡前，她温柔的给他讲着一天中发生的各种奇怪的事情；习惯了每天上班时，她给他细心的整理衣领。
他真的，只是习惯了而已。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