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坑

【凤藻主的宫人，约摸同我共历风雨，即使十分不成器的，如今亦能独当一面了。眼见女科近尾声，此时躬立在身侧的这个，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觉着有趣，当然，这其实离我“捡”了她，也不是太长时间，何为捡呢，宫试落第，转而做了惠妃的近侍。她长了一副艳丽却不俗气的模样，身上带着一股十分讨人欢喜的机灵劲儿。而我想着，这样的日子，总要有人与我逗乐才好。还未转脸去瞧她所托之物，先问了句。】
脚好利索了？
【这才低眸，葱指自一种簪花上略过，却未刻意停留在哪一支上面，瞥了眼她的俏脸。】
替本宫选一支。

嗯……差一点儿……
（犹犹豫豫似的，纠结了一会儿，如此说来。我才不会说托娘娘的福之类的瞎话，说的人太多，谁听了都会腻烦。何况，我虽不知道这位究竟是因何把我留在身旁，但也，能猜到几分）
阿衡怕自己总不出现，哪天冒出来了，娘娘指着阿衡说——这是哪个宫的宫女呀，看着脸生！
（借着江心镜的光，四下里一觑众人神情，皆是带着点笑的。一手托盘，指尖在几枝上面点了点，最后拈起一枝鹦鹉宝相花的金簪花）
阿衡过来的时候，瞧见槐树叶子都有些泛黄了，恰这几日不热，用金，也不觉躁，还应景。娘娘觉得——？
@梁清_

【一刹的犹豫，转又带着这个年纪女儿特有的骄矜。自顾望着镜中的自己，而立有余的年纪，还说年轻，那定是出来说笑话的，可这一朵朵娇嫩的花儿，怎能让人不嫉妒呢。我分明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想吓吓她。瞧，我这样真不是个可爱的人。】
本宫的记性还不差，或是你对自己不够自信？
【目光在那金簪上一停，手稍一摆，示意她讲托盘放下。】
簪上吧。

（先把盘子转搁在妆台上，心念急转，琢磨措辞，拈了拈了金簪花，在她一头如云乌发中寻得合意的地方，将那簪花定住）
哎呀……娘娘何必拆穿阿衡。阿衡原本倒是很有自信的，只是侍奉娘娘左右，看久了娘娘，十分自信，也就剩下两分了。
（说得有些急，含混的乡音趁虚而入。长叹一声，柳叶眉聚拢来，眉心嫣红花子越发夺人。悄然觑向镜中，眸子里是乖巧与些微的狡黠）

【葱指攀上那簪，略略照了照，听到她有些急切的回话，这次笑得十分真，既达眼底。这样讨好的话儿，听起来才十分舒心。浸淫后闱，什么样的谄媚之词未尝听过，重复着难免生腻，手借一旁的青雎，顺势起了身，目光灼灼看着她。】
真是十分嘴甜。
【步子朝外移，念及她将才口中含混的几个不清的音，一捋她的身世过往。】
随你父亲都去过哪些地儿，捡好玩的说说。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她这般的运气，能在年少时期，去见识一下，家乡之外的风景。蜀地如何，我只能吟出那句，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其中不乏夸张手法，却也令人生畏啊。好似有心停了下来，顺其自然问了下句。】
差点，那是怎样解决的？
【好整以暇的坐下，将满含期待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其实这几年无事时，也翻过一两本游记，地志。然而总比不过眼前这个，结合切身见闻，来得有趣，稍转了转腕间的镯子。】
说起来，你有没有差点——
【后话不赘，饶有兴味的等接下来的故事。】

还有这等事，吃一顿饭，竟能将婚事定下。想来你那兄长定也仪表堂堂，这夷人见了就欢喜得紧。
【这个故事，乍一听，差点以为她在跟我讲，话本子里的故事，所谓无巧不成书，可见这人生，也是处处挂着机缘。眼前人的见闻胆识，我身边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至此，眼界自然也是十分开阔了。是以心中笃定，自己的眼光还未曾有偏差。最后那段方言，我听不大懂，但却十分悦耳，仿佛在唱歌一般。几年的异地生活，她竟也学会了当地的话么，不免在想，若她是个男子，又当如何？】
瞧你这川话说的顺溜，那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掩口轻笑，复又施了一礼，眉眼里皆是欣喜，倒越发衬得一双眼睛流光溢彩）
娘娘这么说，阿衡可就先替家兄谢过娘娘了。来日阿衡去一封信，说娘娘夸了他，指不定呀，益州邓司马的千金就舍得多看他两眼了。
（乖巧地侍立一侧，笑容未消。阿母属意邓家娘子，邓夫人也未必无心，拿来说笑更不是坏事。听她后语，也唯笑应）
那话是说汉人门户之见颇深，他家女儿就算第一个进门，也不是有实权的妻子。夷人没有妻妾之分，端看谁厉害。这么一说，酋长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女儿受气的。

这样看来，本宫无意之中，要做一次红娘了。
【她这样一提，我自然的想起福及家人，其中关窍，想她也不敢瞒我，手稍稍一摆，青雎俯身过来，低声耳语一番，她自去了。听见令人称奇的东西，无妻妾之分，能者居之，好或不好，当智者见智，只是这其中的心机手段，恐怕是更多了。】
幸而还有这么一个商人，不然你兄长与那益州司马的千金，当错失姻缘。
【青雎捧了一长条锦盒进来，朝我一颔首，近前，伸手打开那盖，葱指往那金镶玉如意一晃，惠妃亲赐礼节，量那邓家也不会有托词了，开口。】
这便当作，是给你兄长，提前备的贺礼罢。
@郭玑

【青雎没好气地又横一眼去，我脸上始终挂着笑，她大概觉着这阿衡，得了便宜还卖乖。岁月尽去，二青也都不再是小姑娘，见着这样鲜活的丫头，心里约摸有些不是滋味吧。手轻轻一摆。】
好了，你下去吧。青雎会记得的。
【侧眸瞥香左侧，也未再多话，由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