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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们谁开！

（问安行至长生殿，久久地立在廊下，望着新春时节没有摘下的明灯，让我想起来雪集居屋檐下的那一只鲤鱼灯。双手拢在虚宽的广袖里，沉静的未发一言）
（殿中无召，而我有惦念的人。良久，我折身向殿门前侍立的宫人道）劳烦通传一声，姜翦求见。

【姜翦的求见，实在意料之中。】
【颔首命人引进，免了礼数，着婢子看茶，而后便再也无话。本在一页页翻瞧定拙的功课，她来也未曾避讳，直到把最后一字看完，方漫不经心地侧首向她，闲闲一句】
你比哀家想得，还要沉稳。
——还以为旨意到达关雎的那日，你就会来。
【下颔一抬，示意玉门将那沓功课送到她面前，目光徐徐落在她永远波澜不惊的容颜上】
这孩子很聪明，你看。

他过得不错。
【我笑着应她】骑射颇有进益，话也多了，你再多坐会儿，等他回来，看看长高了么。
【十余年没有这样同她说话，尽管因着彼此姓氏的缘故，也称得上一句故人。我记着她入宫时，还是沉静清丽的小丫头，大明宫磋磨这么久，仍是不温不火的样子，仿佛除了定拙，再没有什么能让她挂心。】
【一瞬不瞬地凝她一眼，忽然道】
你可知，哀家为何要亲自教养他。

太后您亲自教养，妾自然不必担心。（温秀的眉山低一低，冷峭化开一些，应一声）是。
（再度抬首，慨然对上太后的视线。相对静默了许久，太后忽然提到了施恩的理由。恍惚间，我与她之间说不出远近的距离，变得有些遥远）妾不知。
（不知，也不愿知。我曾猜测是将军意下，但却觉得好笑。故而这原因，不知也罢）

如何相较？
【不疾不徐重复这四字，慢悠悠地笑了】
敬妃是哀家召入宫的，哀家所求良多。可苏将军，何曾对你提过一言半语，要你替他成事？你若报恩，就该衣食无忧地好好活在他期许里，而不是反倒让旁人为你忧心。
你与敬妃的确无法相较，但你人在关雎，只要你想，哀家与敬妃都足以庇你，可惜这个身份，是你自己执意回避。
【同为将门之女，自澄启勃律一战，我与观仪肩头各有重担，沉浮至今，其中凶象艰险，难与人道。唯有这么一个她，理应安于事外，却身困囹圄。境遇弄人，到底深深一叹】
姜翦。
【眉山平缓，历经跌宕，有唏嘘的悲悯，也有洞明的决然，静静望她】
大明宫里的人，谁还没有件伤心事。

（“苏将军何曾对你提过一言半语，要你成事”）
（似乎从哀怨里被一阵刺骨的风激醒。整个人从发丝到脊骨冷的透彻。半晌，低声道）是。
（被面前的太后看清楚内心的苟且，是异常的苦痛——我不甘的是身为姜氏女却不被给予任何期许，更不肯背负着姜姓向徐氏杜氏低头。但其实四姓的祖辈父辈，不是一直如此？摆出尘埃姿态，不过是孤独自负，落寞清高。望向太后的眼中，也渐沉静）妾身受教。

【她成为孤女的时候，我还是年轻，又朝夕戒惕的皇后。一晃岁月弹指而去，眼下对坐的两人，境地都铺陈开崭新的一页，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不会沉溺在往事里，而她……】
传哀家懿旨——【我侧首，唤人入内，深看她一眼，一字一句，气息沉匀】
颐美人姜氏，入宫多年，谦恭审慎，温娴静敏，今易徽为“慧”，以彰教养皇子定拙之功。
【亟见窕察谓之慧，她能否通透领悟，我无从得知，却突然想起安西凛冽的风，想起叔父们，忠义勇武，痛快淋漓。】
从今以后，无论是安分守己，还是崭露头角，哀家都可予你襄持。我——【这一刻，我又是那个徐姿了】从来没有，忘了姜家。
【眼睫一垂，容色仍是淡淡的，替他们母子，圆了一个圈。】
哀家有些乏了，你留下，与定拙一同用个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