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着一件单薄官衣的展昭在北冥散出的寒意中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心头的锐痛似乎更明显了,展昭心里一沉,千万不要在这个时候发作啊,他不愿那人看到……
提气拔身,如一道虹影,凌空而起,让百里惊然的剑势卷了个空,待发觉时,展昭人已跃出了剑势所能波及的范围。
其实与百里惊然的比武未过十招,展昭便瞧出了百里惊然在剑术上的造诣不低,剑式流畅,剑势逼人,已然领悟了百里家寒霜剑法的精要。只是,他似乎有先天不足之症,内力根基不稳,运剑之时气息浮动,往往失于先机。展昭心里暗暗叹息,觉王世子,百里家的少主,注定是不可能突破六出烟霜内功心法的风火大关了。
眼见百里惊然又是一剑攻来,展昭暗暗摇头,这位世子还真是碶而不舍!他无心恋战,只想早早结束了这场比武,北冥剑寒气太重,他担心再这样下去,万一自己的身子受不住,事情会闹大。见百里惊然卷着阴寒水气的一剑直刺自己胸前而来,展昭回剑,光华闪过,巨阙如同秋风,仿若春雨,淡淡的一剑扫过,却劲风逼人,然而在剑意里却泻出一丝落寞,半缕疏离。
从百里惊然出第一招开始,百里绝焱便面无表情的盯着场上的情况,一动未动。他的目光,并未如在场官员所猜测的流连于百里惊然身上,而是有些不由自主的落在展昭身上,那舒缓如琴音,轻灵如雨燕,寂寥如落花的剑法,当真丝毫不落江南展家“倾国无双”的名头。展易玄,莫非你和寒音当真有什么纠缠,否则,你怎能真的将展家不传之密教给了他!
忿然的念头才刚刚掠过脑中,心口便觉一窒,百里绝焱狠狠的皱紧眉头,今天心情波荡的过于激烈,他原本就没有痊愈的内伤竟又发作起来。百里绝焱眉峰紧锁,暗暗运气压制体内翻涌的内息,但他真气受损,本就气血郁结的经脉以为内息的勉强运行而震得生疼,胸口血气浮动,竟是压制不住。
他身边赵祯、包拯等人都因为瞧着场下而没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倒是八贤王因为有心事,总是无意的瞥他两眼,见他脸色一瞬惨白若纸,不由的脱口唤出:“绝焱,你怎么了?”
这一声引得赵祯和包拯都瞧了过来,赵祯见百里绝焱面色惨淡,额上眨眼功夫便渗出了一层细汗,不由关切的问道:“焱叔,怎么了?”
百里绝焱暗恨自己不争气的身体,挤出一点笑,强自开口说道:“不要紧,有点……”话未说完,心口已是一股热气直冲上来,他来不及闭住嘴,一口鲜血已是夺口而出。
“焱叔!”赵祯一声惊呼,慌张的站起身来,朝小应子喊道:“快请御医!”
而场上的展昭在赵祯的第一声询问时就已经循声望了过去,见百里绝焱的脸色就知道他是内伤发作了,刚欲停战,却见百里绝焱吐血,不由得心神大乱。
便在此时,寒风骤起,刚才还猛若蛟龙的北冥剑此时却如灵蛇吐信,疾掠过来,寒芒乍起,直逼展昭腰腹而来。
待展昭回过神来,寒芒已至身前,他本能的足下疾点,向旁让出,然而已是晚了一步,虽然让过了剑尖,却让不过北冥阴寒的剑芒。剑芒如锋,扫过了展昭腰侧,立时将崭新的官衣划开一道口子。
展昭飘身而退,顾不得百里惊然,提一口气,如同雨燕折身直上耀武楼,稳稳的扶开围在百里绝焱身边的八贤王和包拯,出指如风,封住了百里绝焱胸前几处大穴,旋身绕到百里绝焱的背后,右掌贴上了他的背心,缓缓的将一股醇和的内力度了进去。
内力才一度入,展昭已然察觉百里绝焱内息杂乱浮动,而且方才他一番勉力压制,非但没有压住伤势,反而激得真气反逆,不断冲击受损的经脉,才会气血翻腾导致吐血。展昭缓运内力,助百里绝焱压制在经脉里四处游走的内息,心里却暗暗庆幸爹给自己讲过百里家“六出烟霜”的基本法门,若非如此,以百里绝焱的功力,自己想要收束住他散乱的内息,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饶是如此,不过盏茶工夫,展昭也已是额上见汗,气息急促起来。好在百里绝焱体内的真气已经渐渐导顺,转入正途,展昭也可稍稍轻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