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时路家的院子里停了一辆摩托车,江万厚一眼就认出这是属于周世勋的。原来如此,他一下子明白了申得艺是从何得知任时路的存在,又从何怀疑他在外面藏了一个女儿。只是周世勋为什么会和他们住在一起呢?仅仅只是巧合吗?进门的玄关处多了一双男式皮鞋,江万厚猜想,此时周世勋也许正呆在这栋房子里。他一直苦恼着不知怎样把五月送还给周期晄,这一次倒是天给的好机会。
“哎哟,都这么久了,岳父大人可算是想起我们了。”任时路阿谀奉承的样子看着让人恶心。
“你搞清楚,谁是你岳父?”
“您还有什么不愿承认的?这十多年来这么关照我们虹瑫,送了多少钱来呀,不是爸爸的话,能做到这个地步吗?要说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您听说了吧,罢工的事。我早就知道您和吴闵浩是死对头,当初去了他的工地,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好报答您吗。”
“这么说,罢工的事情是你带的头?”
任时路邀功道:“是啊!这下吴闵浩得大伤元气了。怎么样?我这女婿做的还不错吧?”
“那你就给我赶紧停止,让工人都回去干活。我什么时候要你做这种事了?你知道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吗!”
“不是,可是……”
“照我说的做!”
“还有,虹瑫不是我的女儿,这句话我不想再重复了,”江万厚转过身去轻轻拍了拍一直没出声的李虹瑫的肩膀,“被人叫了太多年的李虹瑫,所以已经忘了自己本来的身份了吗?周五月,如果你把自己的名字给忘掉了,还对得起金光孤儿院的琴院长吗,对得起你的亲生父母吗?”
里屋里传来什么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江万厚装作没有听见转过身去走了。周世勋多半听到了他说的话,现在是陷入震惊了吧?他感到满意极了,像是自己也做了一回编剧,不需要在场也能预料到剧情的走向。任时路在身后追着他:“岳父大人,岳父大人,这次来您还没给生活费呢!”
江万厚心里想道,有福气的家伙,很快你真正的岳父大人就要来了,那时他给你的生活费,恐怕你几辈子也花不完。
天色还早,江万厚不想回家。夜店里的灯光五颜六色,晃得他睁不开眼。除了应酬客户,他很少一个人过来,这里太吵闹,只会让他头疼,但他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姑娘坐在他身旁,看来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们往他的嘴里喂水果,劝他喝酒,一双手在他身上不安分地游走,极尽挑逗。他心里不喜欢,但没表现出拒绝。他坐在那里像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任她们摆弄,脑中思绪种种。
“那是你一个人的事情。”
申得艺的这句话不断在他脑海中重放,她说这话时冷漠淡然,仿佛严丝合缝地带着一张面具,永远也不会摘下来。不管他在她面前怎样发脾气,甚至歇斯底里,都只像一滴水掉进大海,不会激起任何多余的情绪。
“大叔,你怎么掉眼泪了?”
江万厚低头擦擦眼睛,顺手把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姑娘搂过来,成功地在白衬衫上沾上了几个显眼的口红印。
回去的时候申得艺在房间里等他,神色平静得好像他们今天没有吵过架。
“刚刚周先生打电话到家里来了,说下周想要我们和我们共进晚餐,还想让我们见一见重要的人。”
“知道了,你没有别的想对我说吗?”江万厚料想是父女相认了,周世勋不愧是检察官,办事效率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你想听我说什么?”
“你不问我去哪儿了吗?”江万厚挑衅似的把口红印指给她看。
“看得出来的事情还有什么必要问?”
“现在连对我生气都不愿意了?看到老公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口红印还能做到这么淡定吗?”
申得艺抱起胳膊:“难道我生气了你就会有什么改变吗?”
“至少……”
“至少什么?”
“算了。”江万厚笨拙地去解自己的衬衫扣子,半天才解下两颗。申得艺过去拍掉他的手,麻利地把他的衬衫脱了下来,说道:“下次再这样的话,还是好好做一个看得过去的口红印吧,这位小姐看起来是被你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