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海生和杨筱云头对头的坐在桌边,似乎写着什么紧要的东西,钢笔落在纸上沙沙的响,想是刚听完杨筱云唱了《平贵别窑》,他嘴里轻轻地哼着《武家坡》,薛鸣泉在后面衣柜旁站着,一件件整理着那些个带颜色的戏服,也为他和上几句。二人声音虽小,但韵味十足,薛鸣泉手里捏着的色彩仿佛都要跟着飞在了天上。
“水流千遭归大海,原物交与王宝钏。”
“一见血书心好惨,果然我夫转家园。开了窑门夫妻见,唗!我夫哪有五绺髯?”
“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三姐不信菱花看,不像当年彩楼前。”
唱到这儿来,薛鸣泉和杨筱云竟然都愣了一下,齐齐的看着靳海生,就如同他是一十八年归家的薛平贵一般。但因为他正思索事情,顾不上二人的眼光,也没有发现薛鸣泉的唱词停了。靳海生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眉眼间再英气也不过是个样貌出众的寻常百姓,现在拧在额头上的川字无形中告诉别人,他再不是那个只知道唱戏的痴了。
“薛平贵,我问你可曾娶了别人。”杨筱云灼灼的目光落在靳海生脸上,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指捏住了他的钢笔,问道。
“我不娶别人,我要娶你。”靳海生迅速的用另一只手将钢笔抽了出去,握住了杨筱云的小手。
此刻好像天上乌云都散去了一般,薛鸣泉感觉到戏服上有月光的照射,他略微低下头去,心里有点苦,但嘴上还是笑了。想必是小时候靳海生心里有过太多这样的苦味,可能刚开始始于薛鸣泉的出生,怕被薛雨轩抛弃;再到薛鸣泉长大,不愿让他多受委屈;现在终于轮到他得到自己心中所想。
更何况薛鸣泉知道,杨筱云从来就不曾想要嫁给自己,强扭的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