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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兀自沉浸在雷雷的世界中,门外响起“铛铛”的叩门声……来的竟是白莎莎。
莎莎的目光在叶青隆起的肚子上停留了半分钟之久,发觉失态,才尴尬的和她打招呼问好。叶青很自然,整个人焕发着准妈妈的母性光芒,温和的请她坐下,端茶倒水。其实这不是莎莎第一次来看雷雷,叶青也知道,前两次她都正好去产检没碰上,今天本来又要去妇产科做心电图、胎心监护,可预约的医生临时有事,所以改在了明天,没想到碰上莎莎来探病。
这两个情敌,过去多年心存芥蒂,尤其白莎莎对叶青,更是无法谅解也不能接受。一直以来她都认为是叶青毁了雷雷,要是没有叶青的存在,雷雷肯定会喜欢她。然而过了这么多年,就算再大的仇恨也会被时间冲淡,更何况一切已成定局,对于一个30岁的女人来说,又有什么是不能释怀的呢?
莎莎冲叶青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要做妈妈了,恭喜你。”
叶青:“连我自己也没想到,呵呵……谢谢你来看雷雷。”
莎莎自从进了病房之后,眼睛就在有意无意的看向那张整洁的病床,他躺在上面,因为护理的好,面色并不苍白,真的就像是睡着了。
莎莎把目光从雷雷身上收回,淡然里透着一丝担忧,她看着叶青:“孩子生下来,你会怎么和她说?她爸爸……”
叶青:“爸爸睡着了,很快就会醒来。就这样。”
莎莎:“你真地认为他很快就会醒来?你是医生,这种唯心的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
叶青:“医生……也是人……在雷雷面前,我首先是他的爱人,然后才是医生。对于孩子,我是妈妈。”叶青微笑着,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肚皮上,样子幸福极了。这让莎莎多少感到了一些不自在,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谈起了别的话题。
莎莎:“我,下个月准备结婚。很快就要离开这里,签证办好了就走,去香港。”
叶青脸上透出诧异,“去香港?你丈夫是香港人?”
莎莎脸色微红,“半年前认识的,对我挺好,在香港经营连锁超市,比我大,很会体贴人。”
叶青微笑:“那我要提前祝贺你了,准新娘!”
莎莎轻轻叹了一口气,“30岁的老新娘了,有什么好祝贺的。不能嫁给自己爱的人,找个爱我的人权当归宿罢了。要说幸福,还是你更幸福,能守着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有孩子,有希望,比什么都好。”
叶青笑,“说什么呢?你哪里老?你不是和雷雷同岁吗?比我还小点,我们都还没举行婚礼,你已经马上要结婚了,一点也不老!你老的话,把我比成老太婆了。”
莎莎:“人不老,心也老了。最近我常想起过去的事情,想起我上大学的时候,想起年轻时候那些玩儿伴儿。雷雷,大头,黑皮……只不过才十年,变化太大了,包括我,都变了。那时候根本想不到今天,那时候……哎……”
叶青:“都说人老心不老,瞧你说的!那会儿我们都是孩子,不懂事。现在只是长大了,经历了一些事情。我现在回想过去,那些痛苦都淡了,过去认为一辈子也不可能抹掉的伤疤,时间长了都变成了茧子,使劲想,使劲戳都不会疼。倒是那些快乐的时光,每次想起来,还是像当年一样美。不是说,年少轻狂,幸福时光吗?我现在觉得,生活给我的都很珍贵,我就想珍惜现在,别的什么都不去想了。”
莎莎:“说实话,你和雷雷,我们几个打心眼儿里佩服。过去我恨过你,但是自从雷雷出事,你顶着那么大的压力守在他身边,我对你的看法就变了。你啊,冷傲、孤立的性格后面,是我们谁也比不过的坚强。不怪雷雷爱你那么多年,分开好几年还是爱你。要我是个男人,也会被你吸引。你身上就是有那么一股劲,吸引别人,而且能让你身边的人都感到力量,想和你一起坚强起来。我能下决心结婚,其实也受了你的影响。”
叶青笑:“把我说成圣女贞德了,我哪有那么厉害?”
莎莎认真地说:“是真的,不骗你。我本来都打算一辈子独身了。突然认识了这个香港商人。他太太两年前去世了,留下个六岁的小女儿,才刚上一年级。他本身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可他却能笑对人生,对每个朋友都有情有意,对我……更好。看着他我突然就想起了你,然后试着从雷雷的角度欣赏你们这种类型的人。经过几个月的接触,后来我渐渐喜欢上了他,还有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女孩。我对自己说,要坚强!要快乐!像……叶青一样!嗬嗬……真的要谢谢你。”
莎莎今天有点激动,第一次和叶青敞开心胸说这么多话。后来她手机响了,才急急忙忙和叶青告别,临走说,去香港之前会再来,还要给宝宝买进口奶粉。叶青把她送下了楼,一个人慢慢踱回病房,想起刚才和莎莎的谈话,脸上笑意盈盈。可能是坐得时间有点太长,她感到肚子很胀,最近半夜里经常假性宫缩,搞得她睡眠很不好。给雷雷擦了擦脸,叫护士来帮她一起翻了个身,她自己已经累的额头上出现了汗珠。赶快躺在另一张床上休息,可是躺下却睡不着,随手又拿起了雷雷的日记本……
1979年9月14日 晴
终于找到黑皮了,这家伙在海关当了个小干事,也混得有头有脸了。让他跟我回省城,他竟然不回去!搬出一堆大道理,我靠!国家干部怎么了?老百姓有难不出手相助算什么东西?我得想办法把混小子押回去,雷子说了的话一定要兑现,叶青还等着我哪!
明天打电话叫大头整辆车过来,绑也要把他绑回省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