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冬天,已经到了。
白桦林里,落叶已经被积雪覆盖。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很充足,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从白桦树中间穿过,只留下一阵阵呼啸证明自己的存在。
弗拉基米尔靠着一颗白桦树,静静地坐着。
胸前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向外渗血,持续的失血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这一切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思考了很久,却终究没有得到答案。
恍惚中,他又回到了那个火热的年代。
那个就连西伯利亚的寒风也被烧得火热的年代。
他带着孩子们,铺设铁路,开垦农田,建造城市……
在那个时代,一条又一条的铁路在建成通车,一座又一座的城市在拔地而起,一片又一片的农田在迎接丰收。
然而,一切的变化是如此巨大,又如此迅速。
孩子们开始变得贪婪,变得懒惰,变得只知索取。
他想对孩子们说,不劳动不得食。
他想对孩子们说,没有人能帮助我们建设家园,只有我们自己。
然而,孩子们不再相信这一切了。
他们相信了寡头和文学骗子们编织的谎言和鬼话,相信只要杀死他们的父亲,他们就会一夜之间变成一群人人欢迎他们的小可爱,而且能过上美好如同天堂的生活。
“呵……”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水汽在空中凝结成美丽的霜花。
憎恨吗?
痛苦吗?
弗拉基米尔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苦笑着,扔开了那把陪伴了他多半个世纪的波波沙。
他装满了子弹,打开了保险,却最终没能扣下扳机。
他用那把枪,战胜了汉斯,可他无法用那把枪,对准自己的孩子。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一道身影由远到近,直至在他面前停下。
“刘……?没想到,最后还有你来看我。”弗拉基米尔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嘴角扯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毕竟,你曾经教会了我那么多,送送你也是应该的。”刘拿出一杯热茶递给了弗拉基米尔,然后挨着他坐在树下,“尝尝这个吧——你知道,我不喜欢喝伏特加。”
“谢谢……”有些苦涩,又有些平淡的热茶,让弗拉基米尔的身体稍微暖和了一些,“其他人呢?”
“他们……都走了。”刘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
“都走了啊……”弗拉基米尔缓缓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凌冽地北风,良久之后,他再次睁开双眼,有些艰难地靠着白桦树站了起来,“看来,我也得走了。”
“我们……还会再见吧。”刘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道。
然而,他最也没有等到弗拉基米尔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