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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向猪和《紫川》致敬】借猪的构架,继续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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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的律师在遗嘱里发现,转交给我。我确定是学长亲笔,也找人验证过,没有技术处理的痕迹。”石燃拿着冰袋,与其说是敷眼消肿,不如说是遮掩情绪。
  帝迪抬起头:“他说你‘投鼠忌器’,是指什么?”
  “两年前,我就任总督学助理,几次遭遇暗手,都是林氏长老在背后出资——‘皇帝亲勋’嗜钱如命,请不起像样的刺客。”石燃弯了弯嘴角,似乎要挤出一个嘲笑。
  帝迪错开视线:“你跟着钱查到林氏商会。如果公开起诉,商会首席理事必然要对此负责。”
  石燃轻轻地点头:“学长知道,但阻止不了,就通过林泉先生转告我。”
  帝迪这才恍然,为何那段时间他派人暗中保护,却连一根刺客毛也没抓着。有了林诚的准确情报,陈氏书局完全有能力不动声色地平息此事。
  “交给我!”石燃突然道:“贡茶劫案,还有学长……他的所有事,都交给我!”
  帝迪深深地凝视他一阵,站起身:“跟我来。”
  烛火熄灭,窗外的天空曦光微露,新的一天如常而至。南端的海平面上落满淡金色的碎屑,预示着一轮朝阳蓄势待发。
  海防一队队正弗克兰独自站在海边,心中又是喜悦,又是悲凉。“我只有二十六岁……生命,多美好……”他双目朦胧,十年前的种种依稀浮现:十六岁那年,他终于拿到梦寐以求的名师推荐信,一年后公学毕业,他就能参加河丘大学入学试。他的父母早逝,亲友零落,这是他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然而有一日,学政官走到他的书桌旁,不无遗憾地告诉他:助学金停止发放,申请助学贷款至少要排队三年,他可以等待,或者参加第一舰队——新任舰队司令正紧急招募具备书写能力的新兵。他沉默了一夜,选择了后者。当年,做出如此选择的辍学生并不多,熬过入伍集训的更少,第一次实战后,就剩他一人,肢体健全地回到营房。他本以为必死无疑,在一个高他一头的倭寇凶狠地砍向他时。他绝望地闭上眼睛,温热的血液瞬间溢满头脸。他不甘心地睁眼,想最后看一眼美丽的大海,即使它也被鲜血染红,却只看见垂着左臂的中年壮汉。
  “普枷大人……”他愕然望着,血腥格斗场虚化成一个不真切的背景。他认得这位传奇人物,第一舰队上下无不礼敬有加的海防队副队长。
  “别给老子装死!”普枷粗暴地抓起他,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他被打晕了,醒来后接到一份调令,命他即刻到海防队报到。同袍们惊掉了眼珠子,不明白他何德何能撞上大运。
  海防队的主要职责是巡查防区、缉拿细作和走私犯,权力不小而危险性极低,立国至今只作为预备队参与防御作战,从未真正地投入战斗。若非高官贵胄子弟,就只有远东籍军士才能调入。普枷纯粹是闲得无聊,喜欢在混战开始后私自跑去过把瘾头。海防队队长根本不敢管,司令官知道了也顶多不痛不痒地骂两句。弗克兰曾多次听人添油加醋地聊起这些,却没想到自己竟会因此死里逃生,并从此获得庇佑——如同得到保护的儿子……
  大海涌起了波涛。弗克兰紧握一枚铜制纽扣,泪涌如泉。这枚纽扣是特兰会战后,普枷第一次按照远东自由军传统,从那时的光明王、后来的皇帝身上扯下来的“奖赏”,一向命根子似的宝贝着,却在他去帝都就读政务学校之前送给了他。他那时就想抱住普枷,喊出那个令他羞赧的称呼,可他到底不敢。也终于再没有机会喊出。
  “对不起,我知道这不是您所期待的。可我总得做点什么,为了您,我的父亲……”弗克兰将纽扣收进上衣口袋,整了整前襟、袖扣。他已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四个人,整齐、冷锐、有力。
  “弗克兰红衣小旗,您涉嫌劫贡,宪兵队奉命逮捕。”威严的喝令传来。弗克兰甚至能听出他们按住剑柄、作势出鞘的声音。“不愧是传奇监察长之子,这么快就锁定目标。”他微微地笑。拍打两下腰间,摊开双手转过身来。


IP属地:江苏414楼2017-04-30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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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2年4月10日,注定成为帝国第一舰队史上的耻辱日。当天早晨,驻军宪兵以劫贡罪名逮捕海防队红衣小旗弗克兰及上士许阵。上午八点,军法处长帝迪亲自带队,直入舰队司令官办公室,当着杨威红衣旗本的面,宣布逮捕劫贡主谋、司令官助理哥云旗本。
      “这是海防队文明武士的证词,请司令官阁下过目。”在杨威发怒之前,帝迪双手递上审讯笔录副本:“昨天晚上九点左右,文明武士出现在城南棋盘街,巡逻宪兵上前查问,确定其无假外出,将其带回军法处。”
      杨威看完笔录内容,一叠公文纸已被抓成一团。他凶狠地直视哥云:“说,到底怎么回事!”
      哥云垂下头,小声道:“处长阁下,请给我点时间。”
      帝迪命宪兵搜身,确定哥云身上没有致命物品,点头同意。房门合拢,哥云一下跪倒,却抽噎着说不出话。杨威痛心地看着他:“我待你不薄啊!年前,你几次三番怂恿我除掉帝迪,我就觉着不对!这回是不是,又是紫川家的人,叫你这么干的?”
      哥云抬起头,眼眶发红:“大人要这么想,下官不能辩白。自古主辱臣死,我就是看不过去!陛下本打算饶过普枷,就因为死了一个什么学会会长,他怕河丘人怀疑他,就生生逼着陛下,赐尽……大人,那是您过命的兄弟,卫国战争的英雄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大人看过口供,当初陈里栽害普枷的汇票,是林诚经手。他的弟弟行刺军法处长,活该处死,他凭什么出卖普枷,用秀字营功臣,换一个死有余辜的叛逆,活命!大人啊……”他泣不成声。
      杨威再也忍不住,一把拽起他,紧紧抱住:“老杨冤枉你了……你们怎么不早说!要是早说……”
      “不能说啊,大人,”哥云推开杨威,凄楚地笑着:“此事全是我自作主张,哥氏族长也不知情。本来,弗克兰说他一力承担,我还侥幸能逃过一劫,不成想,文明竟如此大意……文红衣旗本只此一子,定要怪罪我。我的父母妻儿已指望不上家族,现在整个紫川一系也……”
      “你放心!”杨威断然道:“从今天起,你的家人就是我老杨的家人,他们不是来河丘了吗,让他们住司令部,我拼了命也得护住!”
      “谢大人!”哥云又要跪,被杨威死死阻住。末了,杨威松开手,苦笑道:“劫贡是谋逆大罪,说不得我真救不下。你们四条命换林诚一个,值得吗?”
      “值得!”哥云神情决然,靠近杨威耳语几句。杨威目瞪口呆,不敢相信地问:“你说的,确定是真的?”
      哥云笃定地点头,后退一步,端正地行礼:“大人,就此别过,望珍重、勿念!”说完,他匆匆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宪兵随即跟上,将他围在中央。他格外得体地微笑,朝每一位路过的人——认识的或不认识的——致意,完全符合一名贵族子弟的教养。走下最后一级楼梯时,他轻轻地旋转左手无名指上的钻戒,望着立在门厅处的帝迪,无声地说:“奥斯公爵夫人,希望您能满意。”然后,他倒了下去,面色苍白,嘴唇发紫。这是中了高纯度箭毒的典型症状,已然无救。
      帝迪冲过去,抓起他的衣领:“贡茶在哪儿?”
      “在,该在的地方。”哥云断了气,笑容仍留在脸上。帝迪望着,没由来地打了个寒战,仿佛北来的寒流蛰伏至今,骤然觉醒。
      司令部外面,冉冉高升的朝阳也受了感染,瑟缩地躲进云层背后。天空阴郁下来,将一幢幢楼宇笼罩得愈发沉闷。
      安夜站在军法处办公大楼四楼走廊,心内莫名地焦躁。
      走廊西侧的三间审讯室全部启用。武士文明昨晚就已拿下,现在只是完善并核实细节。这个将门犬子跟歌姬吹嘘过了头,顺口说出没有对外公布的案件细节;宪兵又从他身上搜出一把定制匕首,完全符合遇害者身上的创口。饶是如此,他还狡辩是弗克兰一人所为。罗格索性拿来一瓶“毒药”强灌下去,把他吓得哇哇大哭,就这么哭哭啼啼地和盘托出,末了签字画押,才知道喝下的是高纯度咖啡,可导致恶心、心慌等中毒症状,情绪紧张之下,甚至能造成濒死错觉。上士许阵与他形成鲜明对比,不但交代得格外痛快,而且大包大揽,翻来覆去地说自己才是主谋,弗克兰、文明还有哥云都是受了胁迫。可惜以他的军衔,根本无法取信于人。
      真正的麻烦在弗克兰这里。他显然有备而来,每一项盘问都应对得恰如其分、滴水不漏。


    IP属地:江苏415楼2017-04-30 2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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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主谋?”
        “我。”
        “同伙是谁?”
        “只有我。”
        “你一个人闯列侬山庄?”
        “我就读政务学校期间,在帝都秀字营集训了一年。”
        “如何得知列侬山庄地形?”
        “图纸放在林诚书房,东侧书架从下往上数第四排中间偏左,《河图秘闻》封面夹层。”
        “你怎么知道?”
        “我监视他不止一日。”
        “迷药怎么下的?”
        “贡茶入驻前,我潜进去,所有调味料里都搀了一点。”
        “具体时间?”
        “4月7日夜。”
        “你就不怕事先被人察觉?”
        “按例,列侬山庄提前一天备好所有生活用品,原有人员随即撤出,贡茶入驻当晚聚餐才启用大厨房。转运物品时,秀字营不会仔细检查。”
        “具体作案过程?”
        “密道从庄外直达主楼,迷香燃烧十五分钟后进入贮藏室,取了贡茶等物原路返回。”
        “返回营房?”
        “不,先去林诚府邸栽赃,再去长老会驻地盗取剩余‘将军行’。”
        陆西听得暗暗苦笑。弗克兰不但所述细节与现场勘查报告一一吻合,用辞也毫不避讳,着实有些令人捉摸不透。
        “长老会贮藏室机关是怎么避开的?”
        “关闭机关的方法,在秀字营不算秘密。”
        “为什么劫贡?”
        “栽赃林诚。”
        “为什么陷害林诚?”
        “他害死了普枷大人。”
        “普枷受贿,跟林诚有什么关系?”
        “那张30万的汇票是他亲手开出。”
        “你怎么知道?”
        “他自己说的。”
        “他什么时候说的?对谁说的?谁能证明?”
        “3月4日中午,他找到海防队,亲口对我说的。他进军港有记录,私下谈话,没有第三人在场。”
        陆西停下,看了看旁边的石燃。石燃沉着脸,略一点头。陆西继续盘问:“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件事?”
        “据说是愧疚。”弗克兰语带讥讽,挑衅般地瞥了眼石燃。
        石燃握紧了拳头:“贡茶在哪儿?”
        “扔了。”
        “扔了?”陆西大惊:“扔哪儿了?”
        “海里。”
        “长老会留存的呢?”
        “一样。”
        陆西语塞。石燃冷笑:“你报的什么仇?普枷是自然死亡。”
        “你心里清楚!”弗克兰激动起来,涨红了面孔。
        石燃格格地笑出声,像一头阴森的夜枭:“我是清楚,可我不会说出去。你是从谁那里听得的?”
        “和大人无关!”弗克兰脱口而出,瞬间脸色惨白。
        “杨威好大胆子,竟敢泄露皇帝陛下的机密事,”石燃终于有些满意:“这恐怕不是挨一个窝心脚能解决的。”
        弗克兰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说,贡茶在哪儿!”石燃猛地大喝,把陆西吓了一跳。
        弗克兰反而镇定下来,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海里。”他重复道,然后靠上椅背,一言不发了。


      IP属地:江苏416楼2017-04-30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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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酒不吃吃罚酒!”石燃重重地摔门出去,给执勤的宪兵下令:“请罗格红衣小旗过来。”
          “等等!”安夜快步走近:“石旗本,不能使用特种药。”
          “为什么?”石燃的眼神刀子似的锋利。安夜正要答他,楼梯口传来一个声音:“是我的命令。”
          帝迪招了招手,推开一间会谈室的门。石燃皱着眉头跟进去,关门质问:“你什么意思?”
          “案情已足够清楚,只有贡茶下落不明,”帝迪不经意似的扫了眼审讯室方向:“哥云应该是唯一的知情者。”
          石燃的眉头皱得更深:“哥云逃了?”
          帝迪摇头:“自杀身亡。是我疏忽,没发现他的戒指里暗藏毒针。”
          石燃思索一阵,道:“你得小心。弗克兰做得如此明显,哥云也轻易就范——哥云背后是紫川派系,又为林睿效命。两大势力勾结起来,不可能只针对学长一人!”
          “我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帝迪疲惫地坐下:“一日之内逮捕第一舰队四名军士,司令官助理自尽拒捕,杨威恨不能生吞了我。哥云又是旗本,军法处没有审判权,却死在我眼前,仅此一节,紫川派系就得弹劾我‘擅杀’,不要说还有文明……文征曾在御前与我争执,至少再加一条‘公报私仇’——这就是林睿利用贡茶做的‘大事’吗?”
          石燃不悦:“这么重要的情报怎么不早说?”
          “别跟我说你不知情。你已经说漏嘴了!”帝迪没好气道。石燃来回走了两步,突然停住:“没这么简单!阿迪,你再想想,103也都想想,林睿还有什么后招。”
          “还有你的学长,大概也是我逼迫的。如果我没有请他协助……”
          “阿迪!”石燃断然道:“不是你的错,我也没怪你。他是我的责任。”
          帝迪站起来,拥抱兄长。石燃一愣,失笑道:“你怎么跟羽乔一个德行。快松手,别让人笑话。”
          帝迪不肯松手:“我知道,林诚不仅是学长。他是阿燃的兄长。阿燃只在他面前,不逞强,撒泼打滚——别否认,我亲眼所见。”
          “你才撒泼打滚,有这么说兄长的吗?”石燃笑骂着,抱紧了帝迪。帝迪感受到肩头的温热,也忍不住鼻子发酸。他忽然记起小时候,成伯母常夸他遇事稳重,不慌乱,他也曾这么认为,直到白厦送他去帝都,启程后的第一天夜里,他莫名地恐慌,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这才意识到所谓的稳重,不过是有石燃在身边。而林诚之于石燃,也是如此吧……


        IP属地:江苏417楼2017-04-30 2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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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月11日上午,军法处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各界通报“4?9劫贡杀人案”及“4?10逮捕”详情,处长助理石燃旗本担任发言人,以无懈可击的确凿证据澄清已然流传或即将滋生的各种不实之论,并当场张贴军事法庭开庭公告,欢迎各界人士前往旁听。预备借题发挥的几个组织不得不偃旗息鼓,悄然销毁了“军法处逼杀忠良”“官官相护,凶嫌逍遥”等示威条幅。
            4月15日,河丘军事法庭开庭公审弗克兰、文明、许阵等三人合伙劫贡杀人案。军法处长帝迪副统领担任主审法官,103成员陆西红衣小旗担任公诉官。总督府警备师团长文征红衣旗本请来统领处行政处长唐垣和帝都最著名的刑辩律师为文明辩护。令人侧目的是,法庭指派给弗克兰和许阵的公设律师竟是军法处唯二取得法官资格的安夜红衣小旗。辩诉双方阵容的强烈对照一度引发骚动,几个激进分子甚至后悔抗议条幅烧得太早。但随着证据一一提交、质证逐次展开,人们渐渐被精彩的辩诉交锋所深深吸引、折服。最终,安夜成功洗脱弗克兰的谋杀罪名,堪称刑辩史上的奇迹。一年以后,河丘大学律政系将其列为经典案例,编入教材公开授学。
            4月24日,被告人完成最后陈述,主审法官宣布两日后宣判。旁听席上唏嘘不已。劫贡等同谋逆,这三个年轻人的命运其实早已注定。唯一令人不解的是,整场审判,杨威红衣旗本连影子都没到到场一回。
            “弗克兰不是司令官着意栽培的将才吗?”
            “谁说不是呢?到底前程要紧,切割得可真干净!”
            “司令官识时务啊……”
            人们议论着,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帝迪与安夜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地一点头。


          IP属地:江苏418楼2017-04-30 2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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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图穷匕见
              清晨,军法处机关演武场上一片静谧,只有东南角的小树林里不时折出几道光影。一株粗壮的合欢树背后,一左一右地探出两双贼溜溜的眼睛。
              “太近了,大人会发现的。”
              “哪还顾得上这个!你看看,那都是些,什么鬼招式?!”
              “嘘——没准是练身法呢。”
              “练身法犯得着找秀字营的?”
              “什么秀字营!我可警告你,大人最恨挑拨离间。别说你还有前科。”
              “少来这套!我就问你,这这,你看得下去?”
              “呃,是有那么点……不主动。”
              “你看清楚,这分明就是,被动,太被动了!”
              “呃,主要是,胡波太主动,下次给他说道说道,要顾忌大人的体面……”
              “帝林大人,白莘对不住……”
              “都给我住口!”帝迪忍了又忍,才没把剑掷过去。白莘和丹格利不知自己差点做了人肉串,很乖觉地走出来。
              胡波逼近两人,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大人,咱们杀人灭口吧?”
              “灭你个头!”帝迪愤怒地敲晕了亲卫。这帮老不正经的插手他谈情说爱就算了,还要管他练什么功夫?好,看在他们誓死追随父亲和自己的份上他忍了,可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引人遐想?!
              “看起来,我有必要提前召回103首席,鼓励他,一切‘照旧’。”帝迪的脸色阴森得怕人。丹格利噤若寒蝉,白莘却硬着头皮道:“大人,您不能……”
              “子不肖父?白副旗本是这么个意思吧。”帝迪也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了。白莘正要辩解,被丹格利捂住了嘴:“搅了大人练剑,属下这就去执法队领罚!”
              “不必。去我办公室把劫贡案的文书工作做好,记得留下签章的地方。”
              “大人,不要啊——”两人齐声惨叫。帝迪温和地笑:“不够赎罪吗?那就再把四个楼层的厕所……”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掠出树林。片刻后,远远地飘来一个声音:“没听见‘厕所’,没听见‘厕所’……”回音似的响了好一阵子。
              帝迪松了口气,正要踹醒地上的胡波,忽觉身后一道劲力袭来,连忙一个旋身避开,不料对方一连串的猛力刺击逼得他喘不过来气,总算他得了地利,借一棵树格挡半秒,掠出几步,挣脱攻击。“你不是寻仇吧?”话一出口,两人都变了脸色。


            IP属地:江苏421楼2017-05-15 2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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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然知道了。”石燃轻笑,收剑。
                “我们能解决的,”帝迪故作轻松,“我们是兄弟,有什么……”他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兄长此行的目的,不觉有些心虚。石燃嘲讽道:“我的好兄弟没说实话,为兄是否该教训一二?”
                帝迪勉强笑笑:“不是有意的,我以为兄长……”
                “会默认你放过害死学长的元凶?的确,假如我不知道弗克兰救过你的命,过了明天,你就得逞了。——别急着解释,先听听我说得对不对。你让安夜私下去找杨威,告诉他只要不干扰审判,他的宝贝金童就有机会活命。杨威便不敢直接给你施压,毕竟皇帝刚刚为你赐死了秀字营功臣。他只能不停歇地给帝都发鸽子,甚至动用私人积蓄,通过我手下的鸽站四处联络,递一支烟的交情都没放过。我没拦着,因为没人会为不相干的劫贡逆犯得罪皇帝御侄。弗克兰的生机只有一个人能给。”石燃朝前走,草叶沙沙地磨响,“你在列侬山庄就决定了吧?安夜是你的公诉王牌,审讯的紧要关头,却在走廊上闲晃,因为你要他出任辩护律师,帮弗克兰摆脱谋杀指控!陆西审讯弗克兰,只字不提遇害者,也是你的交代!文明供认杀人,许阵协助藏尸,弗克兰本不知情,也必须毫不知情,否则安夜无法给他脱罪!单是劫贡,河丘人只当是盗窃,知遥的报纸都替他喊冤!你明天以某个借口,比如协助调查,只判文明和许阵,不仅河丘舆论会支持,皇帝也会明白你的意思——他可以为你杀人,也能为你赦免!放过弗克兰,杨威就欠了你天大人情,这辈子都还不完!紫川秀一直都是‘好叔叔’。不是吗?”
                帝迪硬着头皮听完,一个字也说不出。
                “我不怪你。即使你瞒过我,也只怪我无能。何况,你如果还是我熟悉的阿迪,也绝不会对救命恩人见死不救。”石燃缓和了语气,却举起长剑,“只有这一个解决办法。赢了我,就随你的意,否则,我竭尽所有,也要弗克兰偿命!”
                “好。”帝迪的剑比这个字更快,但石燃早有准备。双方陷入缠斗,利刃撞击声惊飞宿鸟,也惊醒了胡波。“大人!”胡波怎么也找不着空子插手,急得团团转。帝迪一心要击败石燃,根本顾不上解释。破空声尖锐刺耳,空气仿佛被一次次穿透,雪亮的划痕交织成一片银白。若是白莘等到此时,定会激动得血脉喷张,再不忧心帝林后继无人。
                转瞬已过百招,渐渐地,石燃的身法有些跟不上招式。帝迪看准机会一剑刺出,石燃眼见就要跌倒,却以剑触地稳住了身形,胸口要害暴露无余。帝迪大惊撤剑,巨大的反冲力将他抛出去,后背撞上树干,发出沉闷的钝响。
                “大人!”胡波焦急地扑过来,被一把推开。帝迪痛得冒冷汗,直瞪着石燃,说不出话。石燃像是要靠近,却终究转过身。“你赢了。”他转眼不见了踪影。
                “大人是和石旗本比武吗?那他干嘛不要命地……”
                “闭嘴!”帝迪怒喝,咯出一口血,胸口的窒闷缓解不少。胡波吓白了脸:“我去找吴医官!”帝迪死死拽住他:“不准说。否则,你就滚回秀字营!——拿披风过来。”胡波低头照办,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帝迪硬着心肠不管他,用披风遮住白色衬衫上的斑斑血迹。
                林子里恢复了静谧。一阵风过,几片阔叶坠下,遮住了草尖上的几点腥红,一场骤雨后,光天化日下的争斗便成为隐秘。


              IP属地:江苏422楼2017-05-15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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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威也无从得知,他的偏见与失察险些酿出怎样的灾祸。此刻,他单是不耐烦地瞪眼,偶尔别扭地调整坐姿,不明白隔间女子弹的古琴好听在哪儿——雨点声都比琴声听着响亮。午前突起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时辰,过了午还稀稀拉拉的,窗外尽是密布的乌云,檐角不停地渗水,湿哒哒弄得人心里发毛。偏偏“夕颜”听曲的都是倭式包间,狭小憋闷不说,还没椅子坐,腿要么跪着要么盘着,怎么折腾都难受。
                  “什么‘一曲千金’,TMD花钱买罪受!一大把岁数,也不怕腿脚坏死。”杨威心里暗骂,越发想不出对面那人怎么能听得如痴如醉,还端坐着动也不动。换了往常,他早拍桌子走人——不,这家伙得“屈尊”到他的司令部去!可眼下是他有求于人。别说普枷临死托付他关照弗克兰,就凭这傻小子豁出性命给普枷报仇,他也不能不管!
                  “有劳司令官阁下,耐心枯坐许久。”林睿看向杨威,为他倒了一盅茶。隔间没了声响。不知什么时候,演奏结束了。
                  杨威勉强道:“‘一曲千金’,名不虚传。”
                  林睿呵呵地笑:“司令官阁下有所不知,徐目姑娘超绝傲岸,不假辞色,若非诚心赏鉴,不但听不着妙音,反而觉得聒噪——司令官阁下可是如此?”
                  杨威抽了抽嘴角:“宗家也信这种话?一道听的,还能听出两个声儿来?”
                  林睿微笑摇首:“目姑娘琴语,交心知己,话不投机便如隔万里,难入其境。”
                  “废话少说,”杨威终于耐不住,“我就问你,林诚送我那盒茶叶,你打的什么主意?——别跟老子说你不知情,林诚没那个胆儿!”
                  “这么说一位逝者是否不够妥当?”林睿满目悲悯,“诚儿这孩子,可惜了……您说的不错,那确实是我的建议。”
                  杨威肚子里冷笑:林家的糟心事都推给林诚干,这会儿装什么假慈悲!他恶心得快把午饭吐了。
                  “司令官阁下见谅,我们希望与您,首批秀字营出身的陛下亲勋您保持良好关系,区区一盒茶叶算得了什么。即使您有其他愿望,我们也乐意满足,或者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持。”
                  杨威皱眉:“其他愿望?”
                  “比如,您的宿敌……”
                  杨威望着对面的笑脸,暗暗心惊:“我不明白宗家的意思。”
                  “这不算秘密。”林睿淡然道,“立国前夕,正值用人之际,一位十足的亲勋却被贬去预备役,后来的帝国宰相也不敢为您求情。换了您做林氏宗长,不会探查一番吗?”
                  杨威冷笑:“这事儿陛下清楚得很,你威胁不了我。”
                  林睿叹息:“谨慎是美德,太过谨慎却会错失朋友。老朽不过是好意提醒,如今军法处不弱于当年的林氏长老会。”
                  杨威冷哼:“宗家过谦了,帝林的儿子顶多是小狐狸,只要宗家……”
                  “老朽自然不会泄露,军法处长与舰队司令官大打出手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只不过,知情者不止老朽一人。”
                  砰地一声,杨威震翻了茶盅。他支起上身,面色铁青:“还有谁知道?”
                  林睿似乎很抱歉:“787年的林氏长老会成员。至于林睦这些新晋后生,请恕老朽不得而知。如今的长老会,也今非昔比,林靖和林磐斗得厉害,难免……”
                  杨威听懂了,也不得不承认老狐狸的话有道理。帝迪如果知道当年那件事,肯定没法善了,别说眼前就有一桩劫贡大案,整死他够够的,就是年前结下的梁子——默认流寇袭击帝迪,捏造罪名逮捕103——也足够他滚去远东,跟林奇一块儿挖矿到死了!
                  “看起来,我只有一条路能走,”杨威狞笑,“可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不去讨好那位贵公子,陛下的侄儿不比我这失宠老兵强上百倍?”
                  林睿又摇头,似乎有些失望:“我们有机会协助司令官阁下达成心愿,可那一位……说句得罪的话,他要做什么,我们有资格插手吗?”
                  杨威听着光火,但心知这话不错。以皇帝对侄儿的宠爱,拿他的性命换一句“叔叔”听,眼都不会眨一下!帝迪要对付他,根本用不上林家。林家也根本阻止不了。除非……
                  “先下手为强。”杨威被自个儿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看看,老狐狸毫无反应,好像他并没有说出声。“老狐狸,一点儿口风没露,倒害老子泄了底。”他心下痛骂,甩手出了门,径向城西去了。
                  林睿站在窗前,不出所料地看到随行队列短了一点。不一会儿,一个黑影钻进来,报告说:“杨威四个亲卫出了南门,还放出两只鸽子。”林睿略一点头,黑影悄然退下。秀字营通常驻扎城外,雷奥的师团部也不例外,城内的机关驻地只在必要时启用——迟则明日,快则今晚。
                  “帝林的儿子,可惜了……”林睿回想起几次不愉快的会面,竟无端生出几许恻隐。


                IP属地:江苏423楼2017-05-15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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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青的天宇深处,隐隐地传来几阵闷雷。
                    帝迪走出浴室,朝窗外望了望,莫名地不安。但他很快将这个情绪抛之脑后。石燃不知什么时候到了,正坐在正厅沙发上,很随意似的迎向他:“吴迟来过吗?”
                    “我没事。”帝迪硬邦邦地说,坐到离石燃最远的椅子上。他知道自己在赌气,这很蠢,可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石燃走过去,拿起他手上的毛巾,熟稔地给他擦拭头发:“脑袋湿漉漉的,没事儿也要折腾出病。我是不担心,可你知遥姐操心得很,睡觉都不踏实;羽乔又要写肉麻诗,害我吃不下饭!”
                    两人都笑了。石燃顺势试了试他的额头,要号脉时,却抓了个空。
                    帝迪站在几步外,语气和脸色同样生硬:“拉欧剑法不留余地,你为什么不避开?——不要解释!林诚自尽,弗克兰脱罪,你都把责任揽自己身上,所以你要我重伤你,给林诚一个交代!”
                    石燃哂笑:“你想多了,我只是竭尽所能。”
                    “兄长果真竭尽所能?”帝迪无比讽刺,“弗克兰当庭承认陷害林诚,你完全可以利用舆论置他于死地。”
                    石燃叹气:“你希望我这么做?”
                    “对!至少我的剑不会沾上兄长的血!这把剑在我手上,还从未伤过人……”帝迪扭过脸,泪水不争气地掉落。“我去更衣。”他慌乱地跑上二楼,嘭地关上房门。石燃皱眉:“那是书房!”
                    “我知道!”门内传出气急败坏的闷吼。
                    “八成给羽乔附身了。”石燃自言自语地笑了。——成氏府邸餐厅,成羽乔忽而一阵恶寒,连忙灌了一口热饮压惊。
                    帝迪收拾停当下楼,见石燃正在茶几旁忙活,奇怪道:“马上用晚膳,你煮茶做什么?”石燃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他陡然醒悟:“兄长这是在赔罪?”
                    “记仇的家伙!——你春夏之交总要感冒几回,多喝热茶能解热毒。”
                    “感冒不宜喝茶吧,兄长学医学了个半吊子?”
                    “闭嘴——你喝不喝?”
                    “喝,兄长亲手操持的,毒药也喝得!”
                    “闭嘴——你换制服做什么?”
                    “晚上得加班,结案词有几处还要斟酌。兄长真要赔罪,不如……”
                    “闭嘴——自己的事自己做,不要依赖别人!”
                    “兄长不是别人……我闭嘴!”
                    “……”
                    水咕噜噜地开了,氤氲的热气将兄弟俩释怀的笑容衬托得格外柔和。胡波站在走廊边望了望,悄悄地退回餐厅。两人继续笑闹着。
                    “这好像是杨威送的那盒?”
                    “霍不逊查过,没问题。”
                    “杨威这个小气鬼,搁到快发霉才舍得拿出来送人。”
                    “你还泡给我喝?有几盒待客用的,我叫胡波……”
                    “坐下!好歹没发霉,品相和香气都属上乘,别浪费了。”
                    说话间,石燃已夹出一泡分量,沸水冲入,激起醇厚的茶香。“果然是好东西!阿迪你看……”
                    帝迪伸手夺过茶碗,直接抿了一口,笑容凝固在脸上。“这不是‘小将军’。”他的声音在发抖。


                  IP属地:江苏425楼2017-05-20 16: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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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毒?”石燃迅速给他做了初检,没发现中毒迹象。尝了口茶,也未发觉不妥。正待问清楚,外面传来愈发分明的打斗声。胡波已冲了出去。
                      官邸外二十米处,杨威领着五六个侍卫和警备队打成一团。
                      “住手!”胡波大喝。杨威的侍卫迟疑片刻,被警备队拿下。他们破口大骂:“NND,军法处玩阴的!”胡波尴尬地看向李烨。李烨视若无睹,指挥部下把杨威团团围住。杨威怒喝:“叫你们处长出来,我有话说!”
                      李烨面无表情:“司令官阁下,即使是您,也无权擅闯军法处。”他一挥手,警备队齐刷刷退开几步,持弩搭箭,瞄准杨威。“司令官阁下,请器械投降,否则……”
                      “退下。”帝迪走出官邸。石燃紧随其后,却暗暗朝李烨比划“杀”的手势。李烨迟疑半秒,收队退出五十米警戒。
                      帝迪看向杨威:“司令官阁下,正有一事请教。”
                      “慢着!”石燃一把拽开帝迪,低声道:“你想清楚了,现在还能用擅闯的名义除掉他,等他进了官邸……”
                      “我想得很清楚。他也不会一个人来。”帝迪微笑着,将杨威请入官邸。
                      正厅茶几上,茶叶盒、茶碗等还原样摆放着。杨威端起茶碗,闻了闻,变了脸色:“果然是贡茶‘将军行’!副统领怎么解释?”
                      石燃冷笑:“我都喝不出的东西,司令官闻一闻就明白?林睿待你不薄啊。”
                      “废话少说!”杨威走近帝迪,“去年秋天,林睿安排林诚给我送的礼,哥云说值我两个月薪水,我就没舍得喝。谁知道二十年的薪水都打不住——总该值弗克兰一条命吧?”
                      “弗克兰活命,你就肯放过此事?”石燃有些意外。
                      杨威冷哼:“林睿想挑拨我们互杀,做梦!老杨不贪,哪怕你们说我是劫贡主使,我也认命,只要……”
                      “不可能!”帝迪打断他们,“怎么判,本席自会依律行事,司令官阁下若是不服,大可申请监察厅干预。”
                      “阿迪,别犯倔!”石燃先急了,“反正你早就……”
                      “石旗本!”帝迪冷硬回绝,“本席不受要挟。”
                      石燃握紧了拳头:“司令官阁下,如果您坚持声称这一盒是被盗的贡茶,我们也可以指控您,与林家勾结,用陈年贮藏冒称‘小将军’,意图构陷副统领级军法处长。”
                      杨威又气又急:“帝迪!你一定要林睿称心如意是不是?贡茶被盗,长老会机关被盗,咱俩的说辞都TM没证据!雷奥马上就到,你要还这么固执,你我都得吃官司!到时候林睿再搞出什么事,普欣不顶用,秀字营就得军管河丘,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司令官阁下!”石燃站到帝迪前面,“且不说成氏不会坐视,林家想干什么,也瞒不过我陈氏书局。”
                      “P的瞒不过!这盒‘将军行’你不就没发现吗?还有林诚,你给他耍了!他根本就是,茅坑里的石头,死无对证都是他害的!”杨威自顾怒骂,没注意到石燃一直给他打手势。石燃急得冒冷汗,偏偏胡波又跑进来报告:“大人,雷奥师团长到了。”
                      “请他进来。”
                      “阿迪!”“副统领!”石燃和杨威齐声高叫。胡波给弄得摸不着头脑,帝迪瞪他一眼,才忙不迭地通传去了。
                      “司令官阁下,”帝迪正对杨威,“事情如何发展,决定权在你。”
                      杨威的脸色变幻不定。蓦地,他一咬牙:“得罪了。”大步迎向雷奥。石燃抢上前,又是一番激烈争执。
                      雷奥一言不发地听完,沉声道:“根据陛下特旨,帝国派驻河丘秀字营从即刻起对两位大人执行特别保护令、限制居住,直到陛下派来钦使。除了随身衣物,不得携带任何个人物品。”他挥了挥手,两名军士上前搜身,取走了杨威的佩刀和帝迪口袋里的手札、铅笔。
                      石燃目睹这一切,面色比聚拢的乌云还要阴沉。


                    IP属地:江苏426楼2017-05-20 17: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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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邸外也是黑压压一片。不仅是李烨和警备队,还有不知何时集合的军法官队列。无形的压力使雷奥等紧张万分,胡波差点踢飞一个试图推搡帝迪的秀字营小旗。
                        “大人……”满耳都是这样的呼唤。帝迪一一看过去,除了公干未归的霍不逊,一个都不少。他想交代些什么,又觉得多余,便朝部下们点了点头,快步走向马车,却旋即停住脚步——石燃拦住去路,将一件黑色的制式披风用力抖了抖。雷奥点头放行。
                        “照顾好身体,别任性,饭菜不合口味,也多少吃点。还有……”石燃一面系披风带子,一面啰啰嗦嗦了一大堆,帝迪却低头看着带结,一脸的嫌弃。
                        石燃气得够呛:“比依蓝小姐差远了是不是?当心我跟河丘毒舌说你坏话,叫你三个月见不着心上人!”说完了,又觉得不吉利,连着呸呸呸几下,“恰巧”全喷到杨威脸上。杨威一声不吭地抹干净,扭头上了另一辆马车。
                        雷奥正要提醒帝迪登车,不想又横过来一人,不禁有些恼怒:“副统领阁下,请约束部下!”
                        李烨很诧异似的:“师团长阁下,你我同为旗本,难道在下不能聊表敬意?”
                        “敬你个鬼!”雷奥暗骂,正戒备着,李烨却转过头,朝帝迪行礼:“大人,如果您受到任何不公正的对待,即使您责罚,属下也要让秀字营永无宁日。”
                        雷奥脸都绿了:“旗本,你这是威胁吗?”
                        “不,是警告。”李烨的声音正好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清楚。
                        秀字营车队渐次驶离机关侧门,石燃等人目送良久,直至车队转弯,从视野里消失。
                        “石旗本……”白莘走上前,身体微微颤抖。
                        石燃强颜安抚道:“白副旗本依旧是副处长,有资格代行处长职权。”
                        “那么您……”
                        “我负责103。好在,最麻烦的那个不在,否则……”
                        “哇喔!这么热情,是专门迎接我荣归的吗?”
                        一声“狼嚎”当空炸响,摧毁了石燃的暗自庆幸。他绝望地闭上眼睛:“屋漏偏逢连夜雨……”
                        暮春的绵雨随之倾落。
                        办公大楼三楼,103办公区。会议室里的气氛空前压抑。安夜的声音比平日更加了无生趣。做完贡茶案简报,轮到石燃通报情况。
                        “……以上就是今天傍晚事发的全部细节,敌情分析与对策研讨稍后,现在——你干什么!”
                        霍不逊猛扑过去,把石燃撞倒在地,两只拳头雨点似的落下。石燃狼狈地格挡,好容易挣开:“你发什么疯!”
                        “老子就是发疯!逮捕哥云你为什么不去?阿迪不清楚贵族圈,你也不懂吗?戒指里藏毒,老子一只眼就能发现,不要说你陈氏书局少东家——你为什么不去!”石燃一愣神的工夫,霍不逊又扑上去。两人扭打成一团,总算石燃技高不止一筹,一巴掌推开他:“疯够了没?是,我错了!可你跟我闹,有用吗?”
                        “我管你有用没用!你当的哪门子哥哥,眼睁睁看阿迪受那种屈辱,P都不放!为什么!凭什么!”霍不逊抓住石燃抵在他胸前的手,一口咬下去。石燃吃痛要打,然而扬起的手垂了下去。他就这么忍着,看着,直到霍不逊觉出几缕热流从头顶滑到脑门。
                        “你哭了?”霍不逊不敢置信,望一望他的脸,又低头看一看他的手,“对不起,不是故意咬疼你的。”
                        “MD,这都不算故意?”石燃抹了把眼睛,“阿迪比你温柔多了……我找茬打他,那时候他打不赢我,就上嘴咬,可也没下狠劲,印子第二天就消了……”
                        吴迟默默拿来医疗箱,帮他消毒、包扎。霍不逊乖乖地站在一旁,小心安慰道:“放心,我没有狂犬病。”一时间,满座爆笑。伊卡本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一下干脆笑岔了气,急得罗格大呼小叫地喊吴迟,陆西也七手八脚地帮忙。
                        屋子里乱作一团,霍不逊和石燃却冷静下来。
                        “这事闹到秀字营,就等于闹到帝都。杨威敢害阿迪坐牢,不怕紫川秀把他五马分尸?”
                        “别夸张,保护性监禁而已——我刚接到消息,杨威来之前,跟林睿见过面。如果阿迪在监禁期间……”
                        “阿迪是成氏入谱子弟,现任成氏家主的义侄兼师侄,肯定有人做文章,到时候局势不稳……”
                        “紫川秀被迫让杨威复职,稳定军心;军法处群龙无首,劫贡案不了了之……”
                        “阿迪有危险!”两人异口同声,全场寂静。霍不逊冲出门,不到五分钟转回,气喘吁吁地问:“你们谁,看见,胡波,了?”


                      IP属地:江苏427楼2017-05-20 1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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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波正在给老长官找麻烦。他一路跟踪车队到了秀字营机关,仗着旗本职衔进了接待室,就赖着不肯走了。雷奥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早两年,这小子还是河丘秀字营一武士,雷奥铁定这么干。可如今人家混到了旗本,名义上跟师团长平级,又是军法处的七大主官之一,日后随便抓几个喝多了翻墙的,就够秀字营颜面扫地了。
                          不得已,不善言辞的师团长大人苦口婆心地劝了两个小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旁听的侍卫都听哭了,胡波还是不为所动,单是咬死几句话:“大人住不惯这地方。”“大人吃不好、睡不好都要生病。”“这儿都是粗人,大人心情不好也得生病。”“大人生病了还喜欢强撑,发现晚了可不得了。”……雷奥忍了又忍,才没拍桌子大吼:“我管他去死!”敢情堂堂军法处长是个痨病鬼,得七八十个侍卫贴身伺候着?更奇怪的是,胡波以前号称“面瘫”,跟谁都没表情,也没多少交情,什么时候变成——那个装可怜的小眼神,差点把他的铁石心肠看软了!
                          雷奥一个头变作两个大,正懊恼着不知再说什么好,胡波突然跪在他面前:“您就当我还是秀字营的,派我去照顾大人吧。求您了,雷奥大人!”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吓得雷奥跳出老远。他气得破口大骂:“丧门星,你上坟呢!我可当不起你的‘大人’。利索着给老子滚蛋,别逼老子把你一块关起来!”
                          胡波一骨碌爬起来,高兴得大叫:“您把我跟大人关一起,还节约地方!”
                          雷奥气晕过去。


                        IP属地:江苏428楼2017-05-20 17: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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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不久,雨下得大了些,后来又起了风。冷风夹杂着冷雨打进窗户,让帝迪的头脑冷却下来。他想到之前的豪言壮语:“本席不受要挟!”还有自作聪明的小算计:“稍加顿挫也好,免得风头太健树敌过多。”直想穿越回去打醒自己。他究竟哪里来的自负和自大,以为能毫发无伤地等来钦使?就算雷奥谨慎,也能约束手下,并且没有让诸如“神之镰”的极端分子渗透进来——假如“贡茶案”及他和杨威涉案果真是林睿的谋划,会允许他安然脱身吗?即使他侥幸躲过,钦使带来的就一定是释放他的命令?
                            帝迪打了个寒战,发现风更大了。他关上窗户,以免打湿唯一能睡觉的地方。他实在不愿称之为“床”。几块木板拼出的箱体物能算床吗?他摇了摇头,拣了张摇晃得不太厉害的椅子坐下。他早知道雷奥厉行节俭,或者是抠门至极,部下们穷狠了,少不得打点主意——比如挪用维护机关设施的款项,反正这里不是常驻地,尤其这几幢楼阁,专门用于拘禁,雷奥难得走进来一回。就算发现了,又能如何?水至清则无鱼,何况走出这里的,多半又进了别的牢笼,或者横着出去。
                            789年“二月抵抗”期间,林氏偏支子弟林筠煽动数十平民冲击秀字营驻地,雷奥将他们全数生擒,案件移交警察局。林筠随即被捕,一并关押在秀字营机关。白川总统领抵达河丘,以全权特使令赦免涉案嫌犯,林筠本也在其中,但林靖以林氏长老会的名义请求依照旧制赐尽林筠。所谓“旧制”,即林氏子弟犯罪,长老会可逼令其自尽。白川与林筠单独会面后,发六百里加急公文汇报,不久,信鸽带回皇帝手令:“可。”当天,林靖就地执行了“家法”。据说,林筠临死挣扎得极其惨烈,强灌下的毒药被他呕出,淬毒匕首被他夺下,林靖和侍从也被他打出房间。雷奥只得默许部下卖了一盒迷香,以便他们有能力杀死一个吐得虚脱的人。但林筠超乎了想象。行刑者顺利地将匕首刺进他的心脏,而他也“顺利地”咬住匕首柄上的手,生生咬下一块肉。事件详情传出,主流舆论一面对林筠唆使平民犯险的懦夫行径大加鄙夷,一面又对林家的冷酷凶残憎恶不已,却很少有人提及一点:必要时候,皇帝会越过法庭处决人命,不管他如何宣称、或者确实“不喜欢杀人”。
                            现在,是否到了“必要时候”呢?类似的家法成氏也有,尽管不为外人所知,但皇帝应该是个例外。如果成伯父……
                            帝迪摇了摇头,把荒诞的想法抛出脑外,站起来检视房间。屋内陈设虽然破旧,但军中卫生标准较高。前几日应一级召集令前来,胡波又从里到外清理了一番,一丝浮灰也没放过。他确定没有迷香之类的东西,准备休息一晚再做打算。不想打开柜子,一股霉味扑鼻而来,胡波强要来的崭新卧具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一堆霉变得看不出本色的棉絮填充物。
                            “故意的吗?想恶心死我还是冻死我?又或者指望我大呼小叫给他们笑话?”帝迪无奈苦笑。秀字营的整人手段他也算听多不怪了。好在还有一条披风。想到石燃,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应该能对付一晚。”他用一本书——也是胡波特意带来的,幸而未被收走——作枕头,紧裹披风躺在木板上,渐渐地睡着了。
                          深夜,帝都总长府北苑,靠近花园的楼宇漏出微弱的光亮。二楼书房里,极东的亲王夫人卡丹正襟危坐,目不转睛地审视对面女子。
                            “云小姐,这是皇后殿下的意思吗?”
                            云弈扬站起欠身:“亲王夫人有能力自行判断,殿下无法左右。”说完,她后退着走出房间。
                            卡丹吃惊地望着她的背影,不觉笑了:“可怕的女人——的确,这是我最好的选择。”


                          IP属地:江苏429楼2017-05-20 1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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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 黄雀在后
                              4月29日傍晚,帝都总长府,皇帝书房。紫川秀终于签完最后一份公文,长长地舒了口气,还想伸个懒腰时,萧林闯了进来。
                              “河丘秀字营急件!”卫队长大声报告,展开一张薄如蝉翼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蝇头细文。
                              “澄心纸?快!”紫川秀心头发紧。这种纸一个金币一张,能折成很小一块塞进信筒绑上信鸽,雷奥比他还抠门,不是大事绝不动用!
                              急件铺上书桌,萧林递上放大镜,紫川秀拿着看了一行就给摔了:“NND,马上放人!”
                              萧林吓懵了:“谁啊?”
                              紫川秀不理他,从抽屉里扯出一张纸条刷刷写好,签字用印。萧林眯着眼看清了急件上的第一行,失声惊叫:“雷奥抓了迪公子?!”
                              “少废话,赶紧发出去!”紫川秀把手令纸条卷起,抢过萧林手上的信筒塞好,正要递还回去,门外传来卫士的通传:“陛下,亲王夫人求见。”
                              紫川秀皱眉,不自觉地握回信筒,吩咐萧林道:“请周红衣过来。”不一会儿,周正赶到,与卡丹一道走进书房。
                              亲王夫人开门见山:“陛下,可是河丘军法处长牵涉进贡茶案?”
                              周正大惊,要说什么,被紫川秀制止。卡丹接着道:“诚如陛下所想,帝处长遭人陷害,但这是陛下的机会。”
                              “机会?”紫川秀的眉头皱得更深。
                              “请问陛下,帝处长何时被拘禁?”
                              “26日下午。”
                              “当天晚上,云小姐就将此事告知于我。她的原话是:‘林睿算计缜密,处长阁下已入彀中,贡茶案宣判之前,必见分晓。最迟月底,确实消息可至帝都。’”
                              咯嘣一下,紫川秀手里的墨玉镇纸应声龟裂。他的脸色比镇纸更黑:“亲王夫人说的机会,是利用朕的侄儿,灭了林家?”
                              卡丹摇头:“河丘的最大问题,是权力不能集于陛下,单扫清林氏,不过使成氏坐大……”她迟疑片刻。紫川秀挥了挥手,她便欠身继续:“如果雷奥师团长召开新闻发布会,通报拘禁一事,林氏鹰派必不遗余力攻击帝处长,甚至鼓动成氏清理门户。一旦帝处长有事,河丘人定以为是成氏执行家法,待劫贡实情曝于天下,成氏家主谢罪,林氏亦难辞其咎。陛下可顺应民心,罚其当罪。从此河丘归于陛下,无二主之患。”
                              紫川秀阴冷地笑:“仅止于此吗?”
                              卡丹温笑颔首:“陛下英明。”
                              周正全听明白了。卡丹固然有自己的小算盘,但终归是站在皇帝的立场。只需给雷奥下道命令——完全合乎律法,河丘的本土势力就会土崩瓦解,河丘人再没有资格迫使帝国妥协。同时完结的还有紫川派系。贡茶案首谋哥云出身帝都名门,没有家主的许可,根本不会受林睿摆布。而没有公爵夫人的首肯,哥氏家主绝不敢做这等大事!到时林氏入罪,少不得熬刑不过、咬出同盟。公爵夫人就算身免,以她为中心凝结成的势力也必然一蹶不振。
                              只需舍得一人性命,皇帝就能一举而收河丘、平紫川——不,不止于此,云弈扬知道内情,流风族脱不了干系,皇帝要借此控制远京,只怕皇后也没话说!
                              身为帝王,面对如此天赐良机,有什么理由放过?!
                              周正心里撕裂般地痛,一个字也说不出。等他冷静下来,旁边的椅子已经空了。皇帝还在原位,神情忧郁地沉默着。周正起身,行礼告退,将要出门时,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刚才的谈话,周红衣爱跟谁说就跟谁说,澄心纸和鸽子随你用。只要记得,你对朕的承诺。”
                            两个小时后,禁卫副统领德昆率领佐伊族骑兵团开赴河丘,他们的任务唯一而明确:保证帝迪副统领的绝对安全与人身自由。后世史学家就这一命令展开旷日持久的争论,一方认为德昆跑死马的速度也用了五日六夜才赶到,远不如飞鸽传令来得及时,可见紫川秀还在犹豫是否采纳卡丹的谏言;另一方认为飞鸽传令容易被截获,皇帝旨意提前暴露,会逼得林家狗急跳墙,赶在德昆抵达前痛下毒手。这场争论持续到一百多年后皇家公布第三批《光明皇起居备忘录》。里面记录了紫川秀与白川谈及此事所发表的意见:“NND,当老子是冤大头啊,林家、紫川、流风又不是死人,能乖乖坐那儿等老子砍?到时候三打一,我TM就真格当魔神皇,继承卡特遗志了!卡丹好算计!斯特林的婆娘没一个好东西!”饶是如此,仍有少数青年学者对紫川秀是否一开始就目光深远到这一步持保留意见。


                            IP属地:江苏431楼2017-05-29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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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德昆,紫川秀总算能睡着了。他赌气似的,不回卧室,在书房里倒头睡到日上三竿。候见室早已挤满等候觐见的要员,却连个通传的也无——萧林和周正全不见踪影,普通卫士根本不敢扰闹皇帝陛下的清梦。
                                罗格急得满脑门冒火星子,烧得统领以下纷纷向外窜逃。明羽怨妇似的长吁短叹,时不时抬头看看白川和哥姗。白川若有所思地盯着手上的紧急公文,反常地平静。哥姗倒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好似屋里屋外的死光了也不能稍动她的眼睫毛。还有一位梅罗,贵为黑旗军统领,但资历差了在座一大截,又不好意思跑去隔间添堵,只好紧贴墙根坐着,一个咳嗽声也不敢发出。
                                “格老子的,文征家小子惦记大人的茶叶,关我啥事?凭啥推老子身上!”罗格愤愤然地起了个头。白川疑惑地看他一眼。明羽忙解释道:“文征发起联名请旨,保儿子性命。一帮子紫川派系少壮堵了罗格家大门,要他牵头,害他天天翻墙出来。”
                                “翻墙锻炼身体,”白川扫了眼老伙计:“罗格,你发福了。”
                                罗格跳脚:“老子是,壮!强壮的壮!你才是,腰上一堆赘……”明羽识相地捂住他的嘴。白川冷哼一声,扭过脸去。明羽打圆场道:“一盒茶叶而已,大人没那么计较,何必弄得要死要活?先是普欣受了惊吓,夜夜失眠,都快得心脏病了。现在第一舰队和河丘军法处又都没了主事的。光靠雷奥一个,能稳住局面吗?”
                                “雷奥按规矩办事,河丘军法处也一样——河丘的税收少了,尽管抄了林睿家。”白川面无表情。明羽尴尬地笑笑,求援似的看向哥姗,照例碰了个冷钉子,又无意识地看向梅罗。梅罗身子一僵,冒出冷汗,没等他想出怎么配合幕僚统领,候见室的门就被猛力撞开。一个黑影冲到白川面前,突然定格似的,跪倒叩头。这时,四名卫士才追进来。
                                “白厦?”白川看清“黑影”,挥退卫士,“出什么事了?”
                                “求大人,救命……”白厦双手高捧一枚信筒,额角的血和着两颊的泪齐淌而下,滴落在腥红的地毯上。白川一面心惊,一面抽出信筒里的纸卷,展开,上面赫然写着:“大人病危,速救。白莘血书泣告。”她顿时一阵阵眩晕。
                                《光明皇轶闻录》:“帝国历802年4月30日上午,总统领利用飞爪勾索攀上皇帝书房的窗台,打破琉璃窗闯入室内,把来自河丘军法处的信鸽纸卷塞进皇帝被窝,随即打开门锁,闪身而出,换行政督察哥姗女士入内。书房门再次关紧时,若干家具物什粉碎性损毁。皇帝站在一片碎屑狼藉上,双目赤红如血,仿佛要择人而噬……”


                              IP属地:江苏432楼2017-05-29 1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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