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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向猪和《紫川》致敬】借猪的构架,继续写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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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第三审讯室里,萧笙双臂抱胸,一言不发,静静地聆听审讯官一个接一个的恐吓威胁:“听好了,粗鲁的远东人!可能在远东,你一拳把人家打成熊猫眼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交流方式,但这里是河丘,西川大陆最文明的河丘城!我们对任何人身伤害都采取零容忍的态度!听好了,是零容忍!哪怕你不小心碰到人家一根手指,也起码坐牢三周!不对,是三个月!还不对,是三年!更别说遭到你冷酷、无情、残暴的殴打的,很有可能是一位尊贵爵爷!在河丘城,掉下一块石头砸到十个路人,起码有一个侯爵、三个伯爵、五个子爵男爵,其余全是勋爵!根据《勋贵保护法》,你犯的是重罪!听清楚了,是重罪,三年以上,不,起码十年以上!要是那位爵爷不肯原谅,死刑起诉也不是不可能!怎么样,怕了……”
  “嘭”地一声巨响,审讯室的门被重重撞开。一身便衣的帝迪笑容可掬地欠身:“很抱歉,没有控制好力度。鄙人是这位萧先生的紧急联络人以及律师。”
  审讯官很想咳嗽一声宣示威严,却不知为何软了脚,扑通一下跌坐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他慌忙爬起来,恼羞成怒:“你!是不是用内功,伤害了我!你这是袭警,我要控告你!罪加一等!”
  “《公职犯罪法》第36条第4款,在公务场合以过度刑法恐吓他人,适用半年以上、三年以下监禁,同时撤销公职。”帝迪微笑着拉出一把椅子,坐在萧笙身旁:“首先,我的委托人只给对方造成轻微伤,通常无须刑事起诉。其次,遭受轻微伤的那位并非勋贵,不适用《勋贵保护法》。其三,那位有过错在先,涉嫌人格侮辱、人身胁迫和恶意收购。同时考虑到对方人多势众,我的委托人很有可能是遭受暴力威胁时的正当防卫。”
  审讯官目瞪口呆,茫然地望向萧笙:“你不是远东的,刚来几天吗?怎么有河丘的律师?”
  “哦,差点忘了,《执法条例》规定,执行非机密公务至少两人一组。请问警官阁下,您的搭档到哪里去了?”帝迪很和气地微笑。审讯官几乎背过气去。
  “不用审了。民事纠纷自己协商,谈不拢去找法庭。门厅有流程手册,二位请自便!”审讯官一边说,一边收拾物件,话音未落,人已闪身出门。
  帝迪松了口气,对萧笙道:“师兄先回去,剩下的交给我。”
  萧笙轻轻地笑了:“第一次做律师吧。很不错,可以吃这碗饭。”
  帝迪汗颜:“师兄见笑了。”
  两人走出门,在门厅遇到了萧笙为之打抱不平的书店老板于甄。于甄握住萧笙双手:“萧先生,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
  “于先生不必顾虑,您的债务由我负责。”萧笙从怀里取出水笔和一张名帖,在名帖背面写了行字,交给于甄,为他介绍道:“这是我的师弟,以后有事只管找他帮忙。”
  帝迪向于甄致意,顺便扫了眼名帖上面的字:请帝迪师弟酌情办理。礼貌的微笑顷刻间换作苦笑。
  于甄连忙道:“不必麻烦了。萧先生,我想好了,如今的世道,容不得我留住祖上基业。以后,于氏书店就姓萧了。”
  “那是名义上的说法。”萧笙已填好一张空白支票:“钱是借给你的,无利息,无期限。于氏书店延续一百五十多年,自我的曾祖起,萧家人就是常客。我希望我的子嗣依然如此。”
  “大恩不言谢。萧先生,您放心。”于甄的眼圈红了。
  三人正待一道出门,背后一人叫道:“萧先生!您就是远东学院校长,萧先生吗?”


IP属地:江苏299楼2017-01-06 2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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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迪回过头,见问话的竟是那位“熊猫眼”,不觉皱了眉头。而萧笙已抢先回答:“正是。”
      “熊猫眼”直扑过来,帝迪上前一步将他挡住:“我是萧先生的律师,有什么事对我说。”
      出人意料地是,“熊猫眼”“咚”地跪在地上:“萧先生啊,求求您了!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求求您,您是君子,别跟我这号小人一般见识……”他暂停哭号,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我不是人!求您,别把这事儿说出去,要不然,我可就回不了远东了啊……回去也得给半兽人扒了皮啊啊啊……”
      “你也是远东的?”刚才的审讯官大惊失色。
      “熊猫眼”抹了把鼻涕:“我是远东那边的爵爷雇来,来河丘收账的。那个书店老板欠了我家爵爷一大笔钱,是我家爵爷说的,还不起,就收铺子。这跟我没关系啊,真没关系啊啊啊……”
      一张支票轻飘飘地落下,“熊猫眼”下意识地一把抓住。
      萧笙看着他:“这一回,你不会再撕了吧。”
      “熊猫眼”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那么,从今以后,于先生的书店隶属于我萧氏产业。”萧笙绕过“熊猫眼”,走出大门。缩在角落里的便衣侍卫迅速跟上保护目标。
      帝迪总算放心,刚要给此事扫尾,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震得他直捂耳朵。一抬眼,正对上警察局长直勾勾的眼神和一条很不礼貌地指向他的手臂。
      “你,你,你是,是,是……”牙齿上下打颤的声响传遍门厅。
      帝迪内心哀鸣:事情终究是闹大了。偏偏没眼色的审讯官还颠颠儿地往前凑,讨好地解释道:“这位是嫌犯萧笙的律师。”
      “你说谁是嫌犯?!”警察局长大怒,一把捏住愚蠢下属的脖子:“上次你们抓了何楚先生,害得老子到处赔笑脸,还给人扔了一个多月的西红柿!这回又长本大事了啊,唐先生的大弟子都敢抓!你说我捏死你好呢,还是捏死你好……”
      审讯官给捏得说不出话,两只脚不住地扑腾。帝迪不得不上前分开他们:“局长阁下,您要当着军法处长的面杀人灭口吗?”
      这句玩笑适得其反。审讯官两眼一翻,很干脆地晕过去。围观的各色人等呆成木鸡,包括警察局长在内。帝迪匆忙逃离“作案现场”。


    IP属地:江苏300楼2017-01-07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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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返程的马车上,胡波一脸严肃地若有所思,几次欲言又止。帝迪看得心烦:“有话直说!”
        胡波忙道:“大人,您不觉得奇怪吗,虽说这事儿换别人,肯定打得更狠,可那不是别人,是萧先生,号称‘小唐川’的萧先生!您能想象唐先生把人打成熊猫眼儿吗?”
        “谁准你在我面前直呼我恩师的名讳?——废话少说,你到底想说什么?”帝迪不耐烦道。
        胡波鼓足勇气:“我就是想,萧先生最近除了讲课,都没跟谁聊过天,如果请一位和萧先生性情相投的,劝劝萧先生,说不准能好点?”
        帝迪注视着胡波,把亲卫看得直冒冷汗,才转过脸,低头自语道:“榆木脑袋还有点用嘛。”
      第二天午后,帝迪专程守候在萧氏商行门前,邀请师兄一同去一位朋友那里用下午茶。
        林衡的宅院一如既往地安宁,祥和。管家将两人请入后园就行礼告退。帝迪驾轻就熟地引领萧笙穿过苹果树林,走向花圃。林衡正蹲在地上,给几根光秃秃的葡萄枝培土。听到有人来,他站起身,在水盆里洗了洗手,拿手巾擦干,微笑着闲聊:“等到春天,它们会再长出嫩芽,逐渐爬满整座葡萄架。”
        帝迪不禁为这句喝彩,在心里。“青年导师”就是不同凡响。虽然萧笙算不得青年,而且比林衡年长。
        “师兄,这位就是……”帝迪惊讶地望着萧笙疾步走出的背影。他忙向林衡告罪一声,追了上去:“师兄,萧师兄,您怎么了?”


      IP属地:江苏301楼2017-01-07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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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笙不得不停下:“抱歉,我没办法,面对他。”
           “为什么?您虽然和林先生没什么来往,但想必也……”
          “那个笑容,和他,最后的时候,一样!”萧笙的眼中盈满水光。帝迪瞬间醒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恨自己没有考虑周全。
          “您说的‘他’,是洛罗吗?”林衡也跟了过来,朝萧笙深深地鞠躬:“我很荣幸,萧先生,您将我与神赐的礼物相提并论。”
          “他不是什么礼物!”萧笙勃然:“他就是一个,有权好好活着的,好孩子!”
          “我承认,”林衡好脾气地笑:“但您也得承认,您选择的疗伤之地,河丘,是由一群殉道者建立并守护至今的。”
          “必须有所牺牲才能有所守护吗?”萧笙尖锐地讽刺:“这种论调大行其道,河丘真的是堕落了。”
          林衡依然微笑:“不如我们坐在葡萄架旁的椅子上,继续争论。”
          “正有此意!”萧笙气势汹汹地率先而去。林衡朝帝迪欠一欠身,与客人联袂同行。
          帝迪呆呆地目睹这一幕,怀疑自己走错了次元。善解人意的林衡反复往人伤处捅,温厚如玉的萧笙活脱脱一个刻薄的愤青。难道这才是他们的真面目?
          “果然是‘性情相投’,”帝迪咬牙切齿:“胡波,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守在大门外的胡波打了个惊雷般的喷嚏。
          萧笙告辞的时候日已西斜,二人竟是不欢而散的模样。尤其是萧笙,恶狠狠地留下一句“不要妄想这是结束”,作为对主人热情款待的回报。一直到返回军法处机关,他还气鼓鼓地不肯用膳,美其名曰“饭前运动”,眨眼“散步”出老远。
          帝迪望着他的背影,感叹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洛罗和林衡一样,是殉道者。”
          “大人,什么是殉道者?”胡波好奇地问。
          帝迪想了想:“坚守道义,并为之承担一切,宁愿付出生命代价,也不做丝毫妥协。所谓‘道之所贵,赖以身殉’,出自成楚源上将所著《林枫谈话录》。道义常常不容于世俗,所以殉道,几乎成了殉道者的必然。”
          胡波听完,沉默起来。帝迪继续朝官邸走,正要踏上正门前的台阶时,胡波拦在了他面前,极郑重地说:“大人,您不要这样。”
          帝迪不解:“不要怎样?”
          “您不要做,殉道者。您看萧先生,多难过,如果您……您忍心让唐先生也这么难过吗?”说着,胡波抹了抹眼睛。
          帝迪无语望天:“放心,我不是殉道者。因为……”他在心里默默地补完后面的话:“我将是他们的守护者。”
          这天晚上,萧笙没有再借酒催眠。这让帝迪转而相信胡波的主意确实不错。遗憾的是,这一信念仅隔了一日就被打破了。


        IP属地:江苏302楼2017-01-07 1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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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23日,是个周末,但是河丘城西官署区毫无休假氛围。皇驾将在这一天进入毗邻的旦雅行省,预计五日后抵达河丘。除了主持新年晚会的皇帝陛下、皇后殿下及常例随扈人员,还有年仅12岁的帝国公主紫川澄殿下、年届四旬的帝国长公主紫川宁殿下,以及宁殿下的手帕交奥斯公爵夫人李清。后两位的到来让河丘军法处陷入恐慌。丹格利甚至以“汇报战况”为由从海防前线赶回来。
            “大人,俗话说‘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们该不会是来……碰瓷儿的?”
            “她们十几年不肯来,这一回,八成就是冲大人来的!”
            “她们倒不敢拿大人怎样,可随便找个茬……皇帝总不能为我们几个跟妹子和嫂子闹别扭吧?”
            “大人,当年围攻总长府,我们几个都有份,能不能帮我们……想个万全之策?”
            丹格利、吴涛、方圆三个坐在办公桌对面,可怜巴巴地望着帝迪。倒是李烨和贺南照旧一副冷硬面孔,事不关己地坐在墙边上。
            帝迪早已通过白厦的密信得知这件事,之所以没有通报各部主官,就是要尽力推迟这番景象的到来。他喝了口水,打算安抚几句,不想门边冒出两只脑袋,一个是胡波,另一个是……他的眉毛一跳,抬腿就走。
            “大人——”
            这一声把帝迪的心都唤软了。他看向李烨:“有劳内务科长把他们打到病床上去,以免冲撞贵人。”
            “谢大人!”三个嗓门吼得窗台上啄食的鸟儿扑棱棱地乱飞。帝迪苦笑着往外走,却听丹格利低声嘀咕:“还是白莘命好,躲进死牢,不用担惊受怕了。”不由得眼皮一跳。
            马车驶出的时候,丹格利等人正兴高采烈地拽着李烨往执法队的方向走。帝迪拉起车窗帘幕,按住心底的五味陈杂,问向侧首的钱小旗:“这回是什么事?”
            “报告大人,是……萧先生被人扣下了。”钱小旗脸色古怪。
            帝迪冷哼:“不识泰山的人未免太多了——在哪儿?”
            “呃,在河丘大学。”
            “河丘大学?!”帝迪和胡波再次齐声惊呼。
            驾车的侍卫立刻高声应答:“是!目标河丘大学!”


          IP属地:江苏303楼2017-01-07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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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丘大学医务所重症病室里,成羽乔眼泪汪汪地哀求半躺在病床上的老者:“尊敬的教授先生,我的师兄用辞不太委婉,让您感到不快,我替他向您道歉,您素以雅量著称,就不要责怪他了。师兄心里,也不好受……”说着,他连连鞠躬,每一次都弯至最为恭谨的90度。
              老者却气得涨红了面皮:“我还没死呢,你朝我三鞠躬,是要折我的寿吗?!这就是成氏嫡子的教养?”他一眼看到挤进病房的警察,兴奋地大叫:“快,快!就是那个穿黑衣的,看看,他一身丧服,参加我的讲座,成心要诅咒我!”
              来的四名警察,其中包括警察局副局长,一见萧笙就下意识拔腿转身,无奈被围观的学生挡住了去路。
              “你们是什么意思!”老者大怒:“唐川的弟子就把你们吓住了?我可是普欣总督的座上客,年年受邀帝都大酒会,陛下亲自接见!”
              此话一出,副局长更想跑了,这才明白局长大人为何半道上逃跑,授权给他“全权负责”。他急速运转头脑,忽然一脚踹去,年龄最小的警察踉跄上前。
              副局长义正词严:“还不给老先生赔不是!好好做笔录!”
              小警察倒比上司镇定许多。他站到病床前,掏出小本和水笔,询问道:“梅尚老先生,您的家属报案说,萧笙先生当众辱骂您,请问您有证人吗?”
              “当然有!”老者外门口一指:“那些学生,都亲耳听到了!”
              “老先生放心,我马上讯问!”副局长自告奋勇地把学生们领到隔壁空病房去了。
              十分钟后,副局长满头大汗地回来:“呃,学生们说,他们对‘辱骂’的定义可能与老先生有点儿分歧……”
              羽乔赶紧插话:“请问律法相关条款对‘辱骂’的解释是什么?”
              “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背完条款,副局长扭出苦瓜脸。这显然非常不够具体。正为难着,一张字条传到他手上。他看完后,眼睛一亮:“《河丘律?民刑》第142条第6款备注:三分之二以上证人认为不存在侮辱,则辱骂行为不予认定。——很遗憾,老先生,律法这样规定,我也无能为力。”他表情沉痛,似乎为不合理的律法纵放大恶而真诚地悲愤。
              “那他,气得我犯了心脏病,危害我的生命安全,总逃不掉吧?”老者仍不死心。
              一名中年绅士走出人群,鞠躬道:“老先生,鄙人是第一舰队的军医齐柯,不知您可信任我的诊断?”
              “是老杨的部下啊,那自然没问题,”老者伸出手腕:“听说老杨最近要任命一个新的首席军医,我会和他提起您的。”
              齐柯微微一笑,坐在床前凝神诊脉。几分钟后,他起身行礼:“老先生,您的身体很好,并未患上心疾。”
              一语哗然。


            IP属地:江苏305楼2017-01-07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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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发不出贴子了?


              IP属地:江苏311楼2017-01-07 1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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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怒喝:“你这个庸医!——去,请伊恩教授来!我只信任伊恩教授的诊断!”
                  伊恩教授就在医务所。他的诊断与齐柯一致。
                  “怎么可能!”老者瞪大双眼,声音都颤抖了:“伊恩教授,连您也屈服于唐川小子的淫威,不敢声张正义?”
                  伊恩教授扶了扶眼镜,和气地说:“恐怕是您有所误会。我的诊断始终是‘不排除心疾发作的可能’。现在我能确定,您的心脏功能非常健全。”
                  老者颤巍巍地举起手指:“你,你们,都给我记着!”他的嘴唇发抖,胸口急促地起伏,却怎么都晕不过去。


                IP属地:江苏313楼2017-01-07 15: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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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角落里的萧笙突然上前,将一块手巾递至老者眼前:“口水滴下来,会弄赃被褥。”
                    老者晕晕乎乎地接过手巾。
                    萧笙的嘴角极轻微地上弯:“老而不死是为贼。”
                    “你说谁是贼!”老者暴怒:“警官阁下,现在,你们说,他是不是辱骂!”
                    羽乔慌忙道:“师兄骂的是老而不死的,教授先生可不老,一点不老,所以师兄不是辱骂您……不,师兄没有辱骂谁,只是背诵古文,您不要多心……”
                    “滚!”老者一把搡开羽乔:“成家的子弟和弟子,统统是一路货色!等着看吧,成羽乔,你会和你的叔叔一样,乱刀分尸!萧笙,你自恃家财万贯,当年的马家,也将是你们萧氏的下场!还有唐川,会比他的先祖唐瑛,凄惨十倍、百倍!”
                    “赤裸裸的恐吓啊……”人群中传出一个弱弱的声音,却奇妙地让所有人都听清了。
                    “谁!是谁!站出来,大声说!藏头露尾的小人,你活不过今晚!”老者双目赤红,似已癫狂。
                    “这回换人身威胁了……”窃窃私语引发一阵嬉笑。


                  IP属地:江苏314楼2017-01-07 1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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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的家属在旁边好言劝解,完全无济于事。一个不留神,老者敲破了床头柜上的玻璃杯,朝着羽乔直掷过去!
                      惊呼声四起。帝迪奋力冲过去,却见萧笙挡在羽乔面前,手上抓着那半只玻璃杯,一滴鲜血顺着手掌和尖锐的玻璃碴口悄然滑落。——几年以后,一位青年画家用画笔还原了这副景象,凭此拿下当年的河丘画坛新秀特等奖。新秀画展上,人们纷纷评论说,这幅画奇妙地捕捉到一个重大的历史转折,无论对萧笙本人而言,还是对远东。
                      但在当时,创造历史和见证历史的人们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的心情格外沉重。帝迪尤其如此。他在停靠马车的河丘大学侧门前对胡波耳语了几句,后者登时现出惶恐,应了句“大人放心”,便跳上便衣侍卫的马车,消失在苍白的日影下。
                      傍晚,军法处长官邸餐厅,德昆被这顿沉闷的晚餐弄得坐立不安,勉强填饱肚子就悄悄溜下餐桌,出门找老熟人吹牛去了。诡异的静默一直持续到余下两人用餐完毕、同去散步归来、再各自饮过一杯果汁。
                      “你再不说,可就没机会了。”萧笙站起身,谦和地微笑。仿佛他一如既往,不曾有所改变。
                      帝迪也站起来:“今天上午,是您一手策划的。”
                      这不是个问句,而且不够礼貌,但是萧笙并不感到意外。他依旧微笑:“你都知道了什么?”
                      “齐柯大夫和伊恩教授本在前线医护站待命,却同时护送重伤患回城,又同时出现在河丘大学医务所。齐柯大夫是我母亲生前的专属医生,在河丘城,他只与我熟识,即使伊恩教授相邀,也该传信给我。所以他回城是另有目的,并且不希望我知道。”帝迪顿了顿:“齐柯大夫来河丘前与先生有些往来。那时,师兄已拜在先生门下。”
                      “的确是我写信给他,拜托他以正常公务的名义,邀请伊恩教授于今日上午十点以前赶到河丘大学医务所,以便配合我的计划。——还有吗?”
                      “还有您的手巾,梅教授用过了,您还特意拾起来收好。手巾上有特殊药物,会使人情绪激动。难道是伊恩教授提供的?”帝迪一惊,发觉自己忽视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正如你所想,伊恩教授看出我的用意,在我走进病房以前,将手巾交给我。只是一点催化剂,远不足以让一位‘君子’口出恶言。”萧笙目露嘲讽:“我到河丘不足两周,已无法对梅教授的作为置若罔闻。他以帝国的文胆自居,最热衷于‘代表’河丘人向任何一位帝国官僚表达支持与赞美,实则借此自抬身价,排斥异己,哲学院被他搅得乌烟瘴气,已有两位教授忍无可忍,辞职他就。——为河丘圣地除去一祸害,算是我的谢礼。”
                      帝迪心情复杂:“您可以告诉我,何必为了这种……”
                      “弄脏自己的手?”萧笙神色凛然:“区区一个跳梁小丑,在西川大陆学统聚集之地,强者不屑与之计较,弱者不敢触其锋芒,让他自以为得计,肆意张狂!这种人没有廉耻,没有底线,我们却只在乎羽毛是否洁白无瑕,任由事态糜烂,直至不可收拾的地步,就轮到殉道者出场了!为什么不能在我们还拥有权威和资源的时候,阻止他们?是,这很不好看,马上就有人说我萧笙,远东学院的校长,率众欺侮一个可怜的老者!那又怎样?别说折损一点无关痛痒的声誉,就算物议沸腾、骂名滔天,我也承受得起!”
                      帝迪不认识似的注视着同门师兄:“您在冒险。假如伊恩教授有所顾忌,学生们继续保持沉默……”
                      “如果失败,我就去经商,人们对商人的道德期许比对学者低得多。”萧笙恢复了和煦的笑:“从前不屑于做的,我尽可以听凭心意,放开手脚。”
                      帝迪叹气:“也许您是对的。只有一点,您不该把羽乔牵涉进来。”
                      “为什么不应该?”熟悉的嗓音从门厅传来,成羽乔随之走进正厅:“河丘大学是我的栖息地,最后一潭碧水都不再清净了,阿迪要父亲把我藏到哪里去?”


                    IP属地:江苏315楼2017-01-07 1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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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句令帝迪心里分外难受。羽乔太像他的叔叔,无论相貌还是才华,不止一股势力想要利用这一点图谋不轨,成伯父便不得不将次子强行滞留校园,从历史学院到文学院,据说下一步是去哲学院或者艺术学院。但是羽乔自己的梦想呢?似乎无人问起,也无人关心,包括他这个兄长。
                        羽乔却不知兄长心内的波澜,笑嘻嘻地说:“阿迪不适合插手学校事务,我们的家园理应由我们自己守护。”
                        “太危险了!”帝迪坚持道:“如果萧师兄没有及时……”
                        “我相信萧师兄,”羽乔更加坚定:“我也不是瓷娃娃,除了不懂武功,体术课任何一项我都是优秀。”
                        帝迪只得转向萧笙:“师兄也差一点受重伤,如果……”
                        “没有如果,”萧笙用左手轻抚裹着纱布的右手:“我是帝都大学连续四年的最佳捕手。”
                        “您打棒球?!”帝迪和羽乔一同失声惊呼。
                        萧笙淡淡地微笑,走到楼梯口,慢慢地拾级而上:“师从先生以后,我也觉得这项运动过于野蛮,不适合‘小唐川’的形象,就退出了球队。显然其他人的看法与我一致,所以你们从未听说过。”
                        “您有十多年没练习了吧?”帝迪穷追不舍。
                        萧笙停下脚步:“我在家里练习,兄长们或是仆从陪着我。去远东以后,是洛罗。他是投手,我是捕手,我们两个,一练就是十年……告别的时候,他笑着对我说:‘对不起,萧先生,不能陪您练球了。’”
                        帝迪和羽乔一起沉默。萧笙说的“告别”,是在刑场。洛罗为老师留下最后的笑容和声音,也留下无尽的哀思与痛悼。
                        “别哭丧着脸,这不是他想看到的。”萧笙似乎真的走出了悲伤:“不必担心我。我是攻击型捕手,没那么容易被击倒。”
                        帝迪倒吸一口冷气:“所以您有本事把黑帮打手打成熊猫眼?”
                        “他活该。”萧笙站在二楼的栏杆前,有如俯视众生的神祗。
                        羽乔很小声地跟帝迪咬耳朵:“我记得捕手还负责指挥球队……我们的师兄,是了不得的人物啊!”
                        帝迪却苦了脸。恩师拜托他劝阻师兄重返远东,然而萧笙这副睥睨天下的模样,摆明了是要讨回场子。就算恩师亲至,也无可奈何吧。
                        待萧笙走进房间,帝迪才想起一件事:“羽乔,你怎么进来的?”


                      IP属地:江苏316楼2017-01-07 1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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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乔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玉佩:“第一次使用,效果不错。——是大家推举我来的,向萧师兄致以诚挚的谢意和问候。梅教授当着警察的面恐吓、威胁并暴力攻击,却坚信他的尊贵的朋友不会坐视。也许是这样,但萧师兄偏偏用‘保留起诉权’吊着他,好比在他头顶悬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又够不上政要插手的分量。虽然诉讼有效期只有五年,也足以让我们找到新的应对方案。不仅仅针对梅教授,任何试图挑战学人底线的行径,都不得横行于神圣而庄严的学府!”他越说越激动,兴奋得脸都红了。
                          帝迪觉得好笑:“你的任务似乎并未完成。”
                          羽乔诧异道:“我及时将师兄从‘不明真相人士’的道义谴责中解救出来,这份谢意还不够诚挚吗?”
                          “不明真相人士”登时语塞。帝迪抬头看看挂钟:“你该回去了吧。成氏家主次子夜不归宿是要上头条的。”
                          “今天不用,父亲准我借住兄长的居所。”羽乔指了指脚边的小提箱。
                          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河丘军法处处长官邸里,一对兄弟重温儿时景象的时候,奥塞斯特正如丧家之犬一般,仓皇奔逃于丘西道绵延的群山中,饱受不知名野兽嗥叫的心灵摧残,和痛若砭骨的阴森及夜风的洗礼。早在一周多以前,白莘投毒被捕的消息传出,他就明白他诱导白莘毒杀霍不逊、从而使帝迪被迫疏离河丘本土势力的计划彻底败露了。他第一时间撤出河丘驿馆,紧攥着帝迪给他的推荐信,星夜兼程,赶往位于河丘行政区西部山区的丘西学园。即使帝迪和传说中一样温柔善良,监察厅旧部——不仅仅在河丘城,还有遍布六道四十六行省的军法署——也有一千种手段让他死得比马维惨烈十倍,以作为他胆敢煽动帝林大人的忠诚部下“犯上作乱”的报应。
                          他几乎走投无路。因为他的导师兼上司很和蔼地告诉过他:他可以擅自行事,成功则无须担忧善后问题,而若失败,则由他独立承担后果。
                          丘西学园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避难所——在整个西川大陆境内。两百多年前,主政河丘的林凤曦临终之际,授意长老会通过了一条诏令:丘西学园理事会有权庇护任何人不受逮捕,有权拒绝任何人涉足学园地界,没有例外,没有期限。两百多年来,丘西学园理事会谨慎地使用这一权限:邀请警察和法庭入驻,以便调查并审判逃入学园的嫌疑犯,只有死刑判决才能使他们得到庇护,而被庇护者不得离开学园,否则判决自动生效。终老于穷乡僻壤显然不是奥塞斯特的最佳方案,除非另一个选择是死亡,或者生不如死,或者二者皆有之。
                          “霍不逊,你毁了我的人生!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如同地狱里传出的恶魔之吼,小野兽们被惊得窜出巢穴,栖栖遑遑地四处奔逃。丛林里一片骚动不安,大有末日降临前的气氛。
                          仿佛是为这副景象做一个注脚,12月24日晨,负责护卫103安全的宪兵队吴滨小旗带回一个“晴天霹雳”:
                          “报告大人,103首席霍不逊小旗重伤,要和大人见最后一面!”


                        IP属地:江苏317楼2017-01-07 15: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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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本节改名为“君子一怒”。之前的“新年前夕”请大家无视。谢谢


                          IP属地:江苏318楼2017-01-07 1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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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 前途未卜
                              12月24日凌晨2点,河丘海防前线指挥部传令“打扫战场”。这意味着以敌军有生力量为目的的成建制军事行动宣告结束,倭寇主力已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残部大半逃回海上,少数由于受伤或者其他因素掉队的,可以活着走进俘虏营——尽管不一定活过第二年秋天。被吴滨小旗强行堵在指挥部里的某人也终于有借口“出门转转”。
                              这一转就转到了60多里外,沿着海岸线几乎走遍战区西片。
                              “霍小旗,再往前可就出了战区了。都是鸟不拉屎的地界儿,道不可好走,没油水捞,倭寇都不肯来,没什么可看的,更没好玩的!”吴滨拉着马,呼哧呼哧地跟在霍不逊身后,暗暗奇怪这富家少爷哪来这么好的体力,一不留神,差点给前面的马尾巴扫个正着。借着马灯的微光,他惊讶地看到,霍不逊的脸色严肃得吓人。
                              “伊卡,过来看看!”霍不逊朝后喊道。
                              伊卡迅速上前,仔细勘察一番,直起身道:“和情报内容吻合,肯定是他们。四个人的足迹,身高都在170到175公分之间,体重65公斤上下,步伐整齐有力,不像是寻常倭寇。”
                              “这边有条小船!”蒙越站在十几步外的礁石堆里挥手。
                              “笨蛋参谋,这么重要的情报也不当回事!”霍不逊埋怨一句,转向吴滨:“这附近有什么军事目标吗?”
                              “那边山上有个家族哨所,编号17。可仗都打完了,不算有价值的目标吧?——会不会是‘斩首行动’,冲指挥所去的?!”吴滨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霍不逊摇头:“就四个,送脑袋给人砍还差不多。——全体注意,目标,17号哨所!有劳吴小旗带路,全速前进!”
                              103和吴滨率领的宪兵中队赶到山下时,山上哨所方向已传来呼喝打斗声。霍不逊当即命令罗格和一个宪兵小队原地待援,其余人以最快的速度徒步上山。
                              “那儿有两个人!”前锋宪兵大叫。
                              哨所前方,两个平民模样的青年男子倒在地上,身中数刀。吴迟蹲身探查,摇了摇头。
                              “他们是,驻守哨所的辛氏族人!”吴滨认出了死者。
                              “给老子搜!”霍不逊大怒:“半个也不准放过!”
                              这时,哨所后方传来女子的尖叫。众人冲过去,正看见四个黑衣蒙面的恶棍欺负一个柔弱女子。
                              “住手!”霍不逊大喝一声,揪住其中一个,掼麻袋似的扔出去。同时,蒙越、安夜和吴滨解决了另外三个。
                              战斗结束得轻而易举。霍不逊吩咐宪兵继续搜索,转头查看那名女子的情况,却“哇呀呀”一声大叫,捂住双眼,陀螺似的转了好几圈。
                              “怎么了?”蒙越等人围过来。霍不逊大急,闭着眼睛使劲推他们:“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这儿交给我,你们赶紧审问那几个,没准还有大鱼!”
                              等三人走开,霍不逊赶紧脱外套。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今天的制服纽扣特别难解。“NND,早知道带披风上来……”他再次闭上眼睛,转过身:“这位女士,请……”肋下一凉,接着剧痛袭来。他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却并不睁眼,摸索着把外套搭上在女子的肩头,用仅存的力气扣上一颗纽扣。
                              “啊——”女子悔恨的惨叫响彻夜空。


                            IP属地:江苏320楼2017-01-16 20: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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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人以为霍小旗脱衣服是,是跟那些恶棍一样,就捡起地上的倭刀,一下子,从左肋到背后,刺穿了。吴医官说,幸好刀面是平着进去的,没伤着内脏,但是卡在心脏和肺之间,很凶险。伊恩教授说没把握,霍小旗就非要见过大人才肯开刀……”战地医护所,吴滨利用下马的间隙,紧着做了汇报。帝迪没听完就进了医疗帐篷。吴滨望一望上司阴沉的背影,咽回了下面的话。副卫队长帕夏暂时顶替胡波位置,寸步不离左右,被毫不留情地拍出帐幕。
                                帐篷里,霍不逊坐在抢救台上,贯穿身躯的倭刀在雪白的衬衣上留下斑斑血迹,触目惊心。“如果平躺,他会呼吸困难,侧躺会扩大伤口。只能这样。请您抓紧时间。”负责扶持的护工说完,将位置交给帝迪,走到一帘之隔的准备间。室内便只剩下帝迪和霍不逊两人——至少感觉上是这样。
                                霍不逊吃力地抬起头:“处长……”
                                “叫我‘阿迪’。”帝迪微笑:“一句气话,要记那么久吗?”
                                霍不逊挤出笑意:“阿迪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信任……”
                                他的话自相矛盾,帝迪却听懂了:“奥塞斯特来找我,你的第一反应是我暗中安排,预谋取代103。罗格违反工作条例,中毒昏迷,我执意抬他去执法队,你以为我存心害死他。你的药里混人剧毒,你至今不能排除我的嫌疑……你是不是还怀疑,刺伤你的女人是我的秘密特情?因为我只是朋友,不是兄弟。”
                                霍不逊想笑,但是伤口的痛楚令他五官紧缩:“我叫你来,你就来了,非常快,证明,我错了……放我走,阿迪,我要,做回霍少……”
                                “你休想走出军法处的大门。”帝迪握紧霍不逊被冷汗浸润得冰凉的手:“你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我是,翻墙进来的……”霍不逊终于展开笑容:“后悔极了,直到,认识阿迪……重来一次,我们能不能,做兄弟?”
                                帝迪心中震颤。
                                伊恩教授等医护已迫不及待地走出隔帘。
                                “不必重来,你还有机会——祸害军法处就够了,别下地狱,弄得鬼不聊生。”帝迪小声说完,就要离开。霍不逊却拽住他:“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
                                他飞快地回答:“河丘传统被林睿敲碎了,我想一点一点地拼凑回去。”
                                “为什么?”
                                “这是另一个问题。”帝迪将霍不逊交给伊卡,头也不回地走出帐篷。伊恩教授主刀,吴迟充当助手,罗格负责给药,伊卡从旁协助,这等急救阵容无法不使人信心倍增。
                                “狡猾的家伙,趁机套我的话,不愧是我看中的特勤小组首席。”帝迪这样想着,朝吴滨和帕夏走去。
                                “吴小旗,俘虏在哪儿?”
                                “报告大人,俘虏由我的人看押,就在那边。”吴滨指一指二十米外的行军帐篷。恰巧蒙越钻了出来,手上拿着一叠文件。
                                “处长,这是审讯笔录。”蒙越把文件递给帝迪:“多亏安夜仔细,那几个都是死士,牙齿上装了毒药,好险!”
                                “这么快就招了?可靠吗?”吴滨不放心地问。
                                “罗格把‘邪门药’全带上了,你说呢?”蒙越白了吴滨一眼,继续汇报:“准确说,四个死士不是倭寇,而是倭国大名的手下,大名命令他们在战斗快结束的时候暗杀17号哨所的辛氏族人,原因不明。最可疑的是死士的教官,很可能是河丘人。”
                                帝迪抬起头:“吴小旗,你们到达哨所时,只有辛氏族人在那里吗?”
                                “报告大人,是这样的。”
                                “杨威与哨所家族约定,驻守期间派兵保护哨所,现在防御作战尚未结束,就撤走了保护,致使辛氏族人两死一伤——我们有麻烦了。”帝迪对蒙越下令:“叫上陆西和安夜,制定对策。”
                                蒙越却没有动。他为难地抓抓脑袋:“他们俩说去找线索……”一阵马嘶传来,他抬头一看,眼前一亮:“哎,回来了!”他飞奔过去:“安夜,快,处长找……那是谁?陆西?!他怎么了?”
                                陆西昏迷不醒,被安夜抱在怀里。蒙越连忙把他接下马,旋风般地冲进帐篷,把他平放在行军床上。安夜跟着进来,打开药箱,取出银管和一瓶药。帝迪认出那是解毒剂,专门针对箭毒类毒素,不由得心下一沉。
                                安夜推注完药剂,试了试陆西的脉息,给他盖好毯子,再坐到床边,扫了眼几步外的俘虏:“蒙越,你和吴滨一起,把他们移交给俘虏营。”
                                蒙越迟疑一下,拖走吴滨。按照预定的次序,霍不逊不能履职后由陆西接替,陆西之后是安夜。吴滨率队护卫,也暂归103节制。此时安夜的话等同军令。
                                帝迪看了眼帕夏,副卫队长醍醐灌顶般地溜了出去。帐篷内静谧下来。帝迪拣了个木头箱子坐下:“说吧,怎么回事?”
                                “我要自杀,陆西只能用这种方式阻止我。”
                                突如其来的坦白令帝迪不知如何反应。他按下心绪,努力显得平静:“为什么随身携带毒药?”
                                “这是舰队参谋部的要求,确保指挥所遇袭时,我们不泄露机密。”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帝迪竟没有发火的兴致。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脾气是否太好了一点,而且一点也不想追究,以冷峻和理性著称的安夜为何莫名轻生。


                              IP属地:江苏321楼2017-01-16 2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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