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刚蒙蒙亮,霍万里就被霍太太直接摇醒。 他揉着眼睛:“妈你干嘛啊一大早的。” “我问你,那狐狸精呢?” “谁啊什么狐狸精,我最近非常守身如玉的好吧。”他不满地嘟嚷着,一想到昨晚又被她拒绝,气就不打一处来。 “就是那个姓郭的死丫头啊,你不是把她也带上船了吗?”霍太太说得太急,一时船、床不分,霍万里又好气又好笑:“你问她干嘛,你又不喜欢她。” “我当然不喜欢她了,老跟你大哥搅合在一块儿——她在哪儿,你去叫她过来,快去快去!” “别闹了好吗,她又没招惹过你们,你又想给她脸色看?我告诉你啊妈,我不答应啊,我就喜欢她怎么了,你歇歇吧,别老想法儿拆散我们了——” 霍太太气得拧了儿子一把:“都这时候了谁有空拆散你们啊,是公司的事啦。” “公司又怎么了,不是有舅舅他们吗?还专门跑来什么邮轮上谈,怎么,爸他们还没说服那些大股东?” “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不过听你爸爸他们的意思是,有人恶意操盘——” 霍万里一下警醒过来。 霍太太还在喋喋不休:“那我不就想起来了嘛,那个狐狸精,哦不,郭荧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吗——哎你去哪儿?快把那个丫头叫来帮忙啊!” 霍万里飞也似地冲到郭荧的舱门口,咚咚咚敲门,几乎用吼的:“郭荧!开门!郭荧!” 过了有一会儿,门才缓缓打开,郭荧套着一件T恤:“找我?” 霍万里本来有一肚子的怀疑与怒火,但看到那件T恤,火气忽然消掉了一半。 那件T恤是他的。 郭荧走在前面,霍万里跟在后面,想了又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你知道我爸他们这次来邮轮是为了什么吧?” 郭荧倒了一杯水:“知道。融资。那些老板们包了这条邮轮度假,你爸他们趁机来谈投资的事。” “如果这次没有谈成的话——” “可能是破产,也可能更糟。”郭荧抬了抬眼,“你们公司的财报我看过,问题太多了。一旦出事,绝不是破产那么简单。搅浑股市、欺瞒股民、财务虚假……” “所以这次能不能谈成是生死攸关。”他看着她,“如果有人这时动了手脚,让霍氏控制的那些股票出问题——” 她不假思索接过他的话:“那么就不会有人敢跟霍氏合作,因为没人想陪霍氏一起死。”她也看着他:“你怀疑我?” 霍万里静静地说:“是。” 她点头:“很自然。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动机。” “因为大哥?” 郭荧失笑:“他是一个快死的人。” “你恨我爸妈连最后治疗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她摇头,“霍长风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治。” 他的病,是心病。 “如果我求你帮霍氏,你会不会答应?” 她笑起来:“刚刚你还怀疑我是捣的鬼。” 霍万里没有说话。过了许久忽然笑了。那笑容太过阳光,一时竟让她有些心慌:“你笑什么,都快破产了,看你以后还怎么泡妞?” 霍万里大喇喇往她床上一靠,舒展:“也好。” “好什么?”她端起水杯,遮掩自己突如其来的不自在。 “没钱也好啊,省得你总说我是纨绔子弟。拜托好嘛,我的成绩一点也不比你和大哥差,干嘛老看不起我?哎郭荧你说,破产完我是不是该出去找份工作?然后买个房子——不对!听说现在房价很高我应该买不起,那跟你住好了。”他倒洒脱。 “我不要跟你住。我也不关心你有没有钱。你的事,跟我关系不大。”她淡淡地说。 他眯了眯眼睛,嘴角忽然浮现一丝冷笑,但在她转头之际,又恢复了那一副没心没肺的公子哥德行:“是吗,那你还穿着我当时留下来的衣服。” 她的手僵了一下。其实是在他敲门时她临时做的决定。就在敲门声响起时,她还在电脑上做霍长风交代她做的那些事,听见霍万里的声音,突然心虚。急中生智想起行李箱里还留着这么一件衣服,赶紧翻出来穿上——她知道他看到了一定会心软。 就好像每一次她要从他那里套取机密,只要她顺着他,让他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在乎他,他就会百无禁忌,什么都告诉她——可这一切都叫她恶心。 她觉得自己恶心。 “天亮了。”她望着窗外,海上冉冉升起旭日。 “嗯,你要不要去看看大哥,恭喜他又看见一次日出?”霍万里忽然恶毒地、戏弄地说。 郭荧有些不认识似的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道:“你知道他在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