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302/兰骸云纲/拜坛文]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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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梦中，一切都从未发生。

无数的夜晚，他和同生共死的家族成员们饮酒狂欢，在刺激的黑手党斗争中，和家族成员们并肩作战。

记忆中的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著和善的微笑。
对他而言，这就是家人，这里就是他的家。
那个被他亲手毁灭的家。

兰奇亚从梦中惊醒。
他用力呼吸著空气，晶莹的汗珠在他起伏的上身游走，划过绑著绷带的胸口。
四周只有一片无尽的黑暗。
每个从梦中惊醒的夜晚，他似乎都能够看见，在黑暗中，有无数张眼睛，正对著他眨著。
他认得出来，那一双是属於他的养父，另一双是属於教导他的家庭教师，另外还有好多好多，每一双眼睛的主人，都是曾和他如同家人般的亲近，但也都是被他亲手杀害。
没错，是他亲手把自己的家人们给杀害的。

是他自己。

他看著自己的双手，就像当年，看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一样，那是永远退不掉的痕迹，就算花上一辈子，也洗不掉他手上的鲜血。

「那是要背负一辈子的罪过，我要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忘怀。」

他死都不会忘记夺走他一切的那张笑脸。

「一辈子喔。」

少年事不关己的笑著说。

当年的他，巴不得能见到那个少年的笑容，而现在的他，只想把那个残酷的笑著的少年一手掐死。
那个他视如亲生弟弟，却夺走他一切的人。
他握紧放在床单上的手，这样的动作使他手上的伤口十分疼痛，不过疼痛倒是让他稍微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我怎麼会在这个地方？
彭哥列呢？六道骸呢？战斗呢？

兰奇亚想要起身，不过他才稍微移动身体，身上的伤就带给他猛烈的痛楚。
他觉得自己全身都被一种奇怪的感觉笼罩著。
他记得自己替彭哥列10代目挡下了千种的攻击，中了毒后就晕了过去，既然他现在已经清醒了，就代表彭哥列已经成功的阻止了骸。

「太好了………」

兰奇亚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他躺回床上，双眼直盯著天花板。
感觉不到，他完全感觉不到。

没有骸的气息。

他终於明白刚才那股违和感的来源。
没错，他完全感觉不到骸的气息。

好轻松。

他闭上双眼，享受著长久以来第一次心灵上的平静。他知道骸已经离开了，远远的。
五年来，他第一次在惊醒后还能安稳的入睡，带著失去了精神上的枷锁后的自由感。
但是，自由的感觉。


竟然让他感到空虚。


@@@

「所以……我的罪名……」
「不存在了，现在，你已经不再是那个被黑手党世界通缉的灭族罪人兰奇亚了。」

精神上，骸已经离开了他的身体，接下来，名誉上骸带给他的罪名也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这就代表他完全自由了吗？骸的阴影在也不会残留在他身上了？

「但是……」站在和兰奇亚双眼差不多高度的围墙上，里包恩黝黑的双瞳直直的看进兰奇亚的眼里，「骸那个心灵控制的能力是建筑在『罪恶感』的基础上的，你还记得五年前的事情吗？五年前，你一定是做了什麼，才会让自己受到骸的控制的。」

兰奇亚的身体猛然一震，他低下头，双手握拳。

「五年前吗……？不……我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是吗………」

里包恩移开直视兰奇亚的双眼，沿著围墙迈开步伐。

「奉劝你，最好快点想起来，否则……」

里包恩稍微走了一小段路，然后停下来，转头看著兰奇亚。

「你懂我想说什麼吧？」
「……………」

他没有回应，只是仍然低著头。

「那就这样，我先告辞了，如果没地方去，彭哥列永远欢迎你。」

兰奇亚还没反应过来，里包恩就跳下围墙，消失无踪。

五年前………

兰奇亚反覆咀嚼著里包恩的话。
五年前的记忆，是一段他不愿意回想的记忆。
每当再次想起，他就彷佛看到了当年，他回到家族基地的洋房时，看到的那副惨状。
那是他亲手造成的结果，他亲手……

不！这跟他没有关系！

兰奇亚在心中对著自己说。

没错！其实是没有关系的！

他是被骸给控制，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他应该感到悲伤，而不是感到自责。

没错，那不是他亲手造成的结果。

兰奇亚松开紧握的双拳，伸手攀住围墙，稍微用力翻出墙外。
从今天起，他自由了。
自由了。

云雀恭弥睁开双眼。
空旷的并中顶楼，只有他一个人。
顶楼边缘的铁丝网被风吹动，发出细微的声响，不过这种声音还不至於吵醒他，相反的，他其实已经很习惯这种声音了。
云雀挺起身，一直枕在脑后的双手传来血液循环恢复的麻痹感，忽然起身的动作，也让他的头有点晕眩。

「该死的低血压………」

他低身暗骂。
云雀摇晃的起身，走道顶楼边缘，抓著铁丝网向下看。
很普通的并中，什麼可疑份子都没有。
但是在刚刚那个瞬间，他感觉到了。
而且他绝对不可能误认。

那是六道骸。

是六道骸的感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