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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布医生的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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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各布医生的助手
The Assistant to Dr.Jacob
作者:【英】埃里克·沙勒
翻译: 吴辰
原文刊自《科幻世界译文版》2006年8月号

        过了一定的年纪后,人便生活在回忆中,而不是憧憬里。

        我站在厨房的窗户前,须儿依偎在我的臂弯里。当它呜呜叫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它的身体里传来的轻微的振动。这种声音表明,猫在骨子里就是一个乐天知足的物种。须儿对明天漠不关心,对昨天也是。只要它的盘子里装满了食物,只要它有个温暖的小窝可以睡觉,只要窗外鸟儿的鸣唱能适时地逗它开心,他就会别无所求。实际上,我认为须儿从来就不知道什么叫失望。

        然而,我却没有须儿这样幸运。我清楚地明白,每当新年来临时,我凝视的这扇窗户上就会多添一层污垢,而吹得窗户嘎吱作响的寒风只会变得越加刺骨。

        冬季和新年,他们就像是两道深入我骨髓之中的诅咒。

        如同听到了我的想法似的。从楼下经过的那名警察翻起了衣领,将松垮的大衣拉过肩头,裹紧了身子。

        可我却记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当我第一次看见下雪的时候,我对这一造化奇观惊叹不已,而那时的寒风似乎也绵软无力,甚至连最单薄的衣料都无法穿透。我仿佛回到了八岁,飞奔在人行道上。我的小脚“噗噗”地踩进雪地里,在身后留下一长串脚印。我“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口鼻中不断冒出一团团清晰可见的白雾。在我家房子的拐角处,我摔了一跤,但立刻又挺起身来,纵身一跃,跳上通向正门的三级台阶。我坐到摆满午餐的餐桌前,外套也顾不得脱,就往嘴里一勺一勺地灌土豆汤,并一口咬下一大块香肠三明治。骤然入嘴的热食刺得我早已冻僵的脸颊生疼,但我脸上的血液循环又恢复了正常。我的妈妈这时就像是一个长着雀斑的红发天使,在我的身旁身后转来转去。她在我的前额上亲吻了一下,感谢我自觉按时赶回家吃午餐,然后便开始埋身摆弄桌上的一束鲜花。“瞧,”她说着往后退了两步,欣赏起自己的手艺来,“你觉得漂亮吗?”

        这一场景被封存在那个遥远而凛冽的冬日之中,但我却隐隐察觉到这里有些不对劲——我不再相信这一段记忆了。

        我不再相信任何记忆了

        但关于这一点,我没有在先前的对话中向那个警察透露一丝半毫。



1楼2008-09-02 15:44回复
    那个警察衣着朴素,坐在我对面的一把泡沫填充椅的边沿上。我在那把椅子上搭了一条织有花纹的毛毯。须儿蜷缩在书架旁的角落里,瞪着那个抢占了它椅子的人。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小笔记本,并用一枝布满咬痕的圆珠笔不停地敲打着本子。

     “你还记得塞缪尔·雅各布医生吗?”他问我。他左边的嘴角歪咧着,可能是一道旧伤所致,也可能是源于天生的缺陷。他的这一形象让人觉得他好像一直都在傻笑。

     我脸上肯定流露出了茫然的神情,因为他朝我探过身子,又大声重复了一遍:“塞缪尔·雅各布医生。他住在丹伯里的枫树街224号,就是你家旁边。”他的嘴里传出一股芥末和盐腌牛肉的味道。

     我仍旧直勾勾地看着他,搞不懂他在说什么。

     随后我明白了。

     “原来是雅各布医生啊!但那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至少五十年。那会儿我还是个小孩呢。”


    2楼2008-09-02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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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3:2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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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又一次成了记忆中的那个小男孩。

       我的确认识雅各布医生,但我并不确定我是否知道他的姓。而且,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直接称呼他的名讳——他是一个备受尊重的人,而那时是一个崇尚礼貌的年代。他的房子是我们那个街区最大的。那时一座一个多世纪前修建的白色建筑,具有鲜明的殖民地时代风格。虽然相当富有,但他始终形单影只,没有家人同他分享财富带来的快乐。可能正是出于这一原因,他注意到了我这个邻家的孩子。也难怪,我当时人小鬼大,是个有名的捣蛋精,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我呢?每天放学之后,或者遇到周末,我都会兴高采烈地跑去同他玩上好一阵子。在我眼里中,他的房子简直是一座宝库,里面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纪念品。但那里真正吸引我的并不是这些东西,也不是那些整齐地排列在壁炉架上和书橱里的木质和象牙制的帆船模型,甚至不是那台安放在三脚架上的黑色大摄像机。我喜欢到他家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雅各布医生酷爱园艺。但他并不是那种在自家后院里翻土的人,因为他拥有自己的暖房。那是一座与他的房子毗邻的水晶宫,是一个掩藏在灌木篱墙后以避开人们好奇视线的神秘王国。我经常与他一道置身于兰花、百合和玫瑰从中,对时间的流逝浑然不觉。而他就在那里时而浇水,时而修剪,时而呵护那些弱不禁风的花朵。


      3楼2008-09-02 1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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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自己选择的这项爱好而言,他算得上是一名精益求精的艺术家。而且,我猜他可能参加了许多个园艺俱乐部,因为他那个玻璃房子里排列这一长串看上去似乎没有尽头的植物。我还记得那片浓得化也化不开的颜色——虽然雅各布医生自己穿着令人压抑的灰色衣服,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照顾的花儿也同样死气沉沉——那些颜色艳丽而又性感,特别是带有那些颜色的百合,它们让我有时会羞得满脸通红,感觉胃里翻江倒海,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盯着那些花儿看太久。我还记得,每当雅各布医生搬动花盆的时候,或者以专业人士所特有的熟练技巧操作那些修枝剪的时候,他就会告诉我每一株植物或每一种话的俗名和拉丁学名。又一次,他摘了一朵绯红色的花,拈在食指和中指之间。将其他手指弯进手掌内侧,用轻柔而充满爱意的声音念出一个外语单词:“Haemanthus coccineus。”然后他低下头,看着在他手肘边打转的我,说:“献给你的,一朵血莲。”


        5楼2008-09-02 15: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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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还记得他灌输给我的其他五花八门、诘屈聱牙的名词么?

           不。

           但我仍然记得,当他折下一朵芬芳四溢的花儿、将它插进夹克的纽扣眼时,他的眼中会释放出兴奋的光芒,而他的脸上会流露出诡异的神情,如同对自己的喜悦感到了羞耻一般。然后,他会慢慢地朝我转过身子,炫耀似的挺起胸膛,让那一团明艳在他那最平凡的灰色衣服上肆意绽放,仿佛他自己也跟着盛开了一样。

           这样的愉悦来的廉价而又简单,但对于一个业余园艺家来说,你可能找不到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有的时候,雅各布医生会将一些新品植物和珍稀花卉搬进暖房。倘若你在这样的日子里看见他的脸色的话,就会忍不住猜测他可能听见了天使在歌唱,因为他那张汗涔涔的大脸上容光焕发,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欢乐。


          7楼2008-09-02 15: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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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最令人觉得惊艳的,是他时不时在暖房里种莳的那些玫瑰。它们刚被搬进暖房的时候,根部还缠绕着粗麻布,花枝本身也没有什么出彩之处,唯一值得一提的或许只有那些纤弱的花瓣,它们看上去就像是一层层薄如蝉翼的红色或粉色的嘴唇。他掐断了旁逸斜出的枝条;用修枝剪和日本小刀东切西剪;给一部分枝条打上木楔,或者捆上铁丝,好让它们朝固定的方向生长——经过这样一番精心的侍弄之后,那些植物的造型便渐渐美观起来。他经常会绕着一从玫瑰打转,并不时操起锋利的工具扎进花丛中一通框修乱剪。每当这个时候,我都会全神贯注地注视着他,心中充满敬畏。他似乎总是在打转,一旦发现花儿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就会立刻用自己的工具将其修整过来。如果雅各布医生的这一番功夫做到家的话,用不了多久,那些花儿就会徐徐绽放——鲜红的颜色从中心点开始,像波浪一样朝外扩展——直到赤裸裸地完全盛开。而在这整个过程中,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但有的时候,那些花儿会一连很多天都没有动静,直到花苞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下怒放开来,并在一夜之间,将整个玫瑰花从染透,就连先前绿色的枝叶也烧成了一片火红。

             我就这样注视着雅各布医生,在潮湿闷热的夏日里,在寒风呼啸的冬日里——我还记得暖房里煤油取暖器低沉的轰鸣,而整个暖房就像是从异域的丛林中硬生生地移植到我们这个白雪覆盖的郊区似的。我就这样注视了雅各布医生一年,然后有一天,他递给我一把修枝剪,说:“你已经看够了,”他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小从玫瑰,“你也来试一试吧。”

             我只跟雅各布师生做了两年的邻居,那是我青春年少、精力充沛的两年,但我对那两年的记忆却已经支离破碎、模糊不清了。


            8楼2008-09-02 15: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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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仍然不明白那个警察的确切意图,但我还是对他说:“是的,我认识他,不过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我那个时候还太小。”

               “他不久前去世了,”那个警察说,“享年九十三岁。”

               他打住话头看着我,观察我的反应,同时用舌头舔拨着塞在牙缝里的一条肉丝。

               我一言不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依然住在丹伯里的那座房子里,就是你小时候见过的那座。他在那里待了一辈子。。他一直独自居住,但雇请了一名可以随叫随到的护士。就是那名护士发现了他的尸体。根据我们的了解,他也没有任何亲属。”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怀疑自己的名字可能会出现在雅各布医生的遗嘱里。

               “就在准备将那座房子拍卖掉的时候,有人在那里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照片。于是我们接到了报案,开始进行调查。”他将他的记事本搁在膝盖上——我看见那张上下颠倒的页面上布满了错乱交错的点线。他伸手塞进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从信封中取出一摞照片,“当然,这些都不是原件。”

               他将那摞照片放在咖啡桌上,朝我这边推了过来。“看看吧,尽管它们会让你感到不适。”


              9楼2008-09-02 15: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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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那张照片从我的手里抽了回去,小心翼翼地重新插回那一摞照片里,以保证他们的顺序没有搞混。

                 “发现这些照片之后,我们开始对他家的地下进行发掘。我们估计可能有尸体被掩埋在他家的某个地方,但到头来却一无所获。只在门廊旁边发现了一条狗的尸体。”

                 我想,那应该是小黑。不过。我家搬走后,雅各布医生肯定还喂养过其他的狗吧。

                 “他是一名医生,应该能找到许多处理尸体的渠道。那些遇害者很可能被埋在某个公墓里,或者被火化掉了,就像其他正常的死者一样。这样的话,我们就很难追查到线索。”

                 “但是,有一件事我们是确信不疑的,而且想得到你的确认。”他把身子探过咖啡桌,用无比灼热的目光紧盯着我的双眼,以至于我都不敢挪开视线,“那个男人是个杀人犯。当他切开那些受害人的身体的时候,他们还活着的。”

                 我想到了血,那些照片中尸身上的黑色的血。

                 “我不知道他让他们活了多久。但从照片上看,有的人被堵住了嘴,还有的人被割掉了舌头,甚至连喉咙都被捣烂了,以防止他们发出声来。”

                 我吞了一口唾液。

                 “你可能会觉得奇怪:为什么我会告诉你这些事情,甚至给你看这些照片?”

                 我点了点头。我的头像在他的黑色眸子里上下波动。

                 “有一张照片你可能没有看得太仔细,而这张照片恰恰是我们最感兴趣的。”他向后靠了靠,用充满期待的目光看着我,“你知道是哪一张吗?”

                 他用洗牌似的动作快速翻阅着那摞照片。“就是这张。”说着,他将那张照片递了过来。

                 是的,我看到过这张照片。我在第一遍浏览的时候就发现了它,但我当时并没有作声。现在他把它挑出来,并且向我询问关于它的情况,对此我一点都不惊讶。

                 这正是我所期待的。


                12楼2008-09-02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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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3: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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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片中有两个孩子。其中一个是女孩,看上去可能只有五六岁。她的金发像鸟儿的翅膀一样扑腾着;她被毁了容,已经无法辨认出长得是什么模样;她的一只手臂向后弯着,明显已经被折断,以便在她的脑后盘曲起来;她张开的手指全部直刺上空。另一个孩子是男孩。他跪在那个女孩的身边。尽管没有直视照相机,但他正用右手拿着一把小刀,在那个女孩的胃腔中切割着,专心致志地移除着她的体内器官。

                   那个警察又朝我倾了过来,用他的圆珠笔敲打着照片。

                   “你知道这个男孩是谁么?是不是住在你家附近的孩子?请看仔细一点。我知道要辨认出他来会很不容易。”

                   的确如此。尽管拍摄那张照片时,焦点对准在那个女孩身上,但那个男孩的形象却显得有些模糊,这可能是由于他当时正在做动作的缘故。

                   我摇了摇头,咕哝道:“我不知道。”

                   “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


                  13楼2008-09-02 1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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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将额头贴到窗玻璃上,默默地注视着那个警察钻进他的车里。那个带着那些照片的警察。

                     我又想起了那张照片上的情景:那个男孩、那个女孩、还有那些血。

                     热泪从我的眼中聚满后溢了出来。当泪珠滚落在地时,我仿佛听见了一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响。

                     须儿在我的臂弯中缩紧了身子,我笨拙地抚摸着它。

                     我从记忆深处捕捉到了关于那个女孩的信息。当我第一眼看见那张照片的时候,我就认出了她:她那朝着太阳旋转的姿态;她那竭力向外延伸的手臂,既像在渴望触摸天空,又像在观察躲避;还有她脸上和腹部那一簇簇盛开的玫瑰。我记得她盛开的每一个细节。

                     我回忆起我是怎么模仿着雅各布医生修剪她的。在观摩了多次之后,我已经明白,我必须具备非凡的耐心;我也明白,尽管有些花朵看上去美得让人心疼,但为了整束花的造型,就必须要将其牺牲;我还明白,在切除部分花枝后,我可以得到更大更健康的花朵。我努力想向雅各布医生表明,尽管我无法打到他那样高的造诣,但至少我能追求和他相同的目标。

                     所以,在我的记忆中留存下来的印象是这样的:一束迎着冬日的太阳生长的玫瑰,以及一个努力效仿他导师的男孩。


                    14楼2008-09-02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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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警察拿出来的照片上肯定存在着某些不真实的地方。或者进入摄像机镜头的光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形成了与原貌相差甚远的新镜像。或者时间本身使真相变得扑朔迷离,并将其与观者的诸多噩梦混为一体,比如,一从玫瑰可能象征着一具血淋淋的孩子的尸体。

                       但我却无法接受上面的假设。

                       因为我记得我手拿剪子与小刀修整着那些花儿,我记得那个暖房里温暖的空气和馥郁的花香。

                       我一大早便来到了暖房,打算在哪里度过美好的星期六。接下来,时间倏地一晃,当我抬起头时,太阳已经升至中天,而我曾答应妈妈按时回家吃午饭。

                       雅各布医生坐在木凳上,俯身修剪这花盆里的兰花。他的一只手里拿着一把小泥铲,身旁的工作台上整齐地堆放着木枝碎屑和湿软的苔藓。我向他询问时间,并为自己的冒昧打扰道了歉。他对我微微一笑,用毛巾揩净了双手,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只金表,弹开表盖。“十二点过五分,”他说,“我想该是你回家的时候了。你母亲在等着你呢。”

                       他将目光投向我修整过的那一丛玫瑰。我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看着哪里枝叶零乱,下面还掩盖着被剪切下来的花朵。我没有时间将那里清理干净。

                       “太美了。”雅各布医生说,“你干得真漂亮。非常棒。告诉你妈妈,她应该为你感到骄傲。”说着,他朝我的园艺品挥了挥手。

                       我脸上泛出了红晕,心中充满了自豪。

                       “快点走吧。我会帮你把这儿收拾干净的。”


                      15楼2008-09-02 16: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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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我跑着穿过房子,敏捷地避开了放在三脚架上的照相机,从前门的衣架上一把抓走我的外套,在人行道上飞奔了起来。我的外套没有拉上链子,在我的身后“扑扑”地翻飞着。每当我落脚的时候,都会溅飞了一些雪粒儿,然后留下一个小脚印。昨夜降落的大雪闪耀着魅力的光芒,如同水晶一般洁净无暇。

                         我拐进我家房前的引道,丝毫没有放慢脚步。在房中等待我的,是温暖、午餐和我的妈妈。

                         当我兴冲冲地闯进房门的时候,妈妈低头看着我,对我露出了温柔的笑脸。她钩状的牙齿亮光闪闪。

                         “你回来了,我的小将军?”

                         她发现我的手藏在身后,便问道:“哦,你给我带什么礼物回来了?”

                         她伸长了脖子,想越过我的肩头去看看我背后的东西。而我下意识地往后退步,将身子抵在墙上,挡住了她的视线。“没什么,什么都没有。”我说。

                         但我却无法继续撒谎下去,我也不想再有所隐瞒。于是,我将那束玫瑰献给了她,如同一位骑士向他的女王殷勤致礼。那是来自那个暖房的玫瑰,是我从我的玫瑰丛里剪切下来的玫瑰。那束玫瑰上开着五朵鲜花,每朵花的花瓣都暗红如血,滑腻如肤,组成了完美的同心环。花瓣上的水滴晶莹剔透,那是我刚才疯跑时溅上花瓣的雪粒儿融化后形成的。

                         这就是我所记得的一切,这就是我的记忆。

                         然而,我真的想知道的是,我妈妈在我伸出的手中看见的是什么?她从我手中接过,然后趁我坐下吃饭的时候在餐桌上摆弄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究竟看见了什么?


                        16楼2008-09-02 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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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青…… 不错 我喜欢~


                          IP属地:宁夏17楼2008-09-05 21: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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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eat job 一身冷汗...


                            18楼2008-09-05 2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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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5-17 03: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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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文


                              19楼2008-09-17 2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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