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枯草
大正十四年,春。
踏着稀疏的春雨、怀着残存的希冀,我最终还是回到了京都,回到了那座令我魂牵梦萦的古都。
“人生不过幻梦一场,人死则梦醒,心死则梦散。”
我用了十多年的光阴,才在那座古都中悟出这个道理。
简单的故地重游过后,我便匆匆忙忙地逃离了市区,只身一人前往落脚的山村。出城时,我不敢回望,却忍不住用余光捕捉这座城市留给我的最后影像。
无奈,车行得飞快,映入眼帘的只是遍地烧焦的枯草,枯黄落魄、焦黑斑斑。夹道的一株樱花倒在枯草间,粗壮的树干上仍残存着电锯留下的新鲜刀口。不明缘由的我虽是惋惜,却也无从申诉。
那些被碾入淤泥的樱花、那些被迫堕入污垢的圣洁之物,即使心有不甘,却难逃命运的随波逐流。
“何况是像我这样自暴自弃的渣滓?”我不由得冷笑。
那夜夜入梦的樱花雨,不过是对我人生闹剧的讽刺,嘲讽我这个自导自演、自怨自艾的滑稽小丑。最美妙浪漫的场景,尽数扭曲为令人窒息的梦魇,从我选择逃避的那一刻起,每时每刻折磨着我那疲惫不堪的内心。
若这个世界允许“如果”这种无谓的臆想存在,或许我会选择坚守,放弃那些自欺欺人的执念。然而时隔多年,当我有勇气做出假设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已经不容弥补了。
那虚妄的假设已然成为关乎生死的玩笑了。
望着车窗外疾速闪过的景象,视野中的世界逐渐变得模糊不堪,耳畔嗡嗡作响,一声虚无的呼唤牵动了松弛的心弦。那些早已泛黄的记忆片段刹那间涌入脑海,刻意掩盖的过往再一次暴露无余。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我天真地认为我早已彻底遗忘。
“我回来了,创。”
不知何时,我早已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