幂鹿吧 关注：2,617贴子：130,709
叁
从舞厅带回的八名嫌疑人受不了皮开肉绽的酷刑，全部承认了自己是接头者。这让胡歌无比头痛，他亲自和鹿晗一起带着人，把八名嫌疑人押到了麦根路和中山北路交界的那片小树林里，就此向总部李士群交差。那个雾蒙蒙的清晨，鹿晗看到了安六三。安六三穿着西装，脸仍然肿着，额头和嘴角结了血痂。他的裤子是新的，但是显然太短了，所以裤管高高地吊着。看到鹿晗的时候，他谄媚地笑了一下。鹿晗仰脖喝着格瓦斯，他也眯着眼睛笑了，说欢迎你弃暗投明。
那天八名嫌疑人全部被枪毙了，一个个在枪声中扭动着身躯倒在树下。每一声枪响，安六三都紧张得紧紧地闭一下眼睛。八声枪响以后，安六三睁开了眼睛，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八具尸体，脑门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拿一块方格子手帕擦起额上的汗水来。鹿晗说，你的裤脚管好像有些短了。
安六三紧张地望向自己的裤管，看到了那双新皮鞋上沾了好多的泥。安六三再次惶然地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圆睁着眼睛仰天倒在了地上。胡歌把枪还给了身边的特工扁头，然后蹲下身，拉开安六三的衣扣。安六三的衣袋里躺着一沓钱，那是他招供了宰相的赏金。胡歌把钱扔给了鹿晗。
去赌吧！胡歌说，赢了就回来请客。
鹿晗眯着眼睛笑了，你为什么要杀他？
胡歌说，留着他还能有什么用？他只有一条情报，就是宰相要和人接头。
鹿晗把那沓钱向天空中一甩，钱散开了，像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鹿晗说，这钱晦气。
那天鹿晗和胡歌离开小树林以后，特工们挖坑把这八个人埋了。鹿晗的脚踩在早已枯黄的草皮上，偶尔有几处积雪没有融化，在黑色地皮上覆着一层浅浅的白。鹿晗觉得心头有些萧瑟，他认为自己其实就是一棵种在大上海的荒凉的草。而走在他面前的胡歌，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的惯常的姿势就是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阵凉风吹来，他曾经被弹片掀起过的头皮不由得一阵阵发麻。他的心里埋下一个疑团，他认为这八个人一个也不是真正的共党地下人员，但是不杀这八个人无法向总部交差。那么漏网的接头人又是谁？鹿晗为什么也恰好在舞厅里？
这天晚上。月光皎洁得像另一场雪。鹿晗穿着高领的呢子大衣，默默地站在窦乐路那只孤独的邮筒前。他突然觉得那只邮筒就像是一位墨绿色的亲人。
从舞厅带回的八名嫌疑人受不了皮开肉绽的酷刑，全部承认了自己是接头者。这让胡歌无比头痛，他亲自和鹿晗一起带着人，把八名嫌疑人押到了麦根路和中山北路交界的那片小树林里，就此向总部李士群交差。那个雾蒙蒙的清晨，鹿晗看到了安六三。安六三穿着西装，脸仍然肿着，额头和嘴角结了血痂。他的裤子是新的，但是显然太短了，所以裤管高高地吊着。看到鹿晗的时候，他谄媚地笑了一下。鹿晗仰脖喝着格瓦斯，他也眯着眼睛笑了，说欢迎你弃暗投明。
那天八名嫌疑人全部被枪毙了，一个个在枪声中扭动着身躯倒在树下。每一声枪响，安六三都紧张得紧紧地闭一下眼睛。八声枪响以后，安六三睁开了眼睛，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的八具尸体，脑门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他小心翼翼地拿一块方格子手帕擦起额上的汗水来。鹿晗说，你的裤脚管好像有些短了。
安六三紧张地望向自己的裤管，看到了那双新皮鞋上沾了好多的泥。安六三再次惶然地抬起头的时候，又是一声枪响，他的额头上多了一个血洞，圆睁着眼睛仰天倒在了地上。胡歌把枪还给了身边的特工扁头，然后蹲下身，拉开安六三的衣扣。安六三的衣袋里躺着一沓钱，那是他招供了宰相的赏金。胡歌把钱扔给了鹿晗。
去赌吧！胡歌说，赢了就回来请客。
鹿晗眯着眼睛笑了，你为什么要杀他？
胡歌说，留着他还能有什么用？他只有一条情报，就是宰相要和人接头。
鹿晗把那沓钱向天空中一甩，钱散开了，像一场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鹿晗说，这钱晦气。
那天鹿晗和胡歌离开小树林以后，特工们挖坑把这八个人埋了。鹿晗的脚踩在早已枯黄的草皮上，偶尔有几处积雪没有融化，在黑色地皮上覆着一层浅浅的白。鹿晗觉得心头有些萧瑟，他认为自己其实就是一棵种在大上海的荒凉的草。而走在他面前的胡歌，沉着脸一言不发，他的惯常的姿势就是把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阵凉风吹来，他曾经被弹片掀起过的头皮不由得一阵阵发麻。他的心里埋下一个疑团，他认为这八个人一个也不是真正的共党地下人员，但是不杀这八个人无法向总部交差。那么漏网的接头人又是谁？鹿晗为什么也恰好在舞厅里？
这天晚上。月光皎洁得像另一场雪。鹿晗穿着高领的呢子大衣，默默地站在窦乐路那只孤独的邮筒前。他突然觉得那只邮筒就像是一位墨绿色的亲人。
阚清子又一次甩掉了脚上的鞋子，穿上鹿晗的拖鞋走到一把热水瓶边想要倒水。阚清子的手伸向热水瓶，就在她拎起热水瓶离桌面三寸的时候，被鹿晗喝止了。鹿晗说，不要动。
阚清子像定格一样，定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她一动不动，手拎热水瓶回头张望着。电光石火之中，鹿晗发现了本该放在地板上的热水瓶现在出现在桌上，他走近阚清子，俯下身去，看到了热水瓶下面的一根纤细的线。无论放不放下热水瓶，无论剪不剪断这根线，这颗绊雷是肯定要被引爆了。对于青浦特训班侦谍组的教员来说，鹿晗对这个简单的引爆装置太熟悉不过了。他就那么蹲着身子，仰起头看着瞠目结舌的阚清子笑了。
不要动，是炸弹。鹿晗重复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在地板上一屁股坐下，掏出樱桃牌香烟抽了起来。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后来阚清子怯生生地说，我还不想死。我们公司要包装我，下一部戏让我和国华公司的周璇配戏。鹿晗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将烟蒂在皮鞋底上掐灭，然后他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死到临头你还在这儿掀啥浪头！
那天鹿晗接过了阚清子手中的热水瓶，让阚清子迅速地退出门外。然后他的手一松，同时跃向了开着的门。一声巨响，屋子里烟雾弥漫，墙被炸出一个大洞，桌子散架，玻璃窗上的玻璃被震得支离破碎。在门口不远处，鹿晗紧紧地压着因为不放心他而折回来的阚清子。阚清子的眼睛圆睁着，抱着鹿晗的头拼命地晃动，你有没有死，鹿晗你有没有死。
那天晚上围拢来好多邻居。他们显然被吓坏了，有的还披着棉被，在被窝里不停地抖动。鹿晗站起身来笑了，说没事儿，我屋里一个大炮仗不小心被我点着了，大家回去睡觉，冻坏了我赔不起。
那天晚上鹿晗和阚清子狼狈地站在屋子中央，像两只无所适从的秋天的蚂蚱。屋子里被炸得一片狼藉。阚清子蹲下身整理着她那只被炸破的皮箱，几张唱片从这只破麻袋一样的皮箱里掉了出来。鹿晗弯腰捡起那些上海百代公司出品的唱片，里面全是周璇的歌。鹿晗笑了，手中举着唱片说，和你合作拍戏的就是她吗？
我喜欢听她的歌。
阚清子像定格一样，定在这个冬天的夜晚。她一动不动，手拎热水瓶回头张望着。电光石火之中，鹿晗发现了本该放在地板上的热水瓶现在出现在桌上，他走近阚清子，俯下身去，看到了热水瓶下面的一根纤细的线。无论放不放下热水瓶，无论剪不剪断这根线，这颗绊雷是肯定要被引爆了。对于青浦特训班侦谍组的教员来说，鹿晗对这个简单的引爆装置太熟悉不过了。他就那么蹲着身子，仰起头看着瞠目结舌的阚清子笑了。
不要动，是炸弹。鹿晗重复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索性在地板上一屁股坐下，掏出樱桃牌香烟抽了起来。他们一直都没有说话，后来阚清子怯生生地说，我还不想死。我们公司要包装我，下一部戏让我和国华公司的周璇配戏。鹿晗狠狠地抽了一口烟，将烟蒂在皮鞋底上掐灭，然后他站起身来恶狠狠地说，死到临头你还在这儿掀啥浪头！
那天鹿晗接过了阚清子手中的热水瓶，让阚清子迅速地退出门外。然后他的手一松，同时跃向了开着的门。一声巨响，屋子里烟雾弥漫，墙被炸出一个大洞，桌子散架，玻璃窗上的玻璃被震得支离破碎。在门口不远处，鹿晗紧紧地压着因为不放心他而折回来的阚清子。阚清子的眼睛圆睁着，抱着鹿晗的头拼命地晃动，你有没有死，鹿晗你有没有死。
那天晚上围拢来好多邻居。他们显然被吓坏了，有的还披着棉被，在被窝里不停地抖动。鹿晗站起身来笑了，说没事儿，我屋里一个大炮仗不小心被我点着了，大家回去睡觉，冻坏了我赔不起。
那天晚上鹿晗和阚清子狼狈地站在屋子中央，像两只无所适从的秋天的蚂蚱。屋子里被炸得一片狼藉。阚清子蹲下身整理着她那只被炸破的皮箱，几张唱片从这只破麻袋一样的皮箱里掉了出来。鹿晗弯腰捡起那些上海百代公司出品的唱片，里面全是周璇的歌。鹿晗笑了，手中举着唱片说，和你合作拍戏的就是她吗？
我喜欢听她的歌。
拾
第二天上午，鹿晗站在欧嘉路的海报墙前，挤在一堆人群里看着各种布告和广告。他看到了其中一份招收记者和排字工人的广告中，明显有医生下达的嵌字命令：归零计划务请抓紧。
街上人来人住，不时传来汽车不耐烦的鸣叫声，或者是有人叫卖糖炒栗子的声音。鹿晗其实早就看懂了命令，但是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难得的阳光从很高远的地方直扑下来，打在他的后肩，让他的后肩和脸颊有了一些温暖。他之所以久久不离去，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远处沙泾路上工部局屠宰场传来的猪的嚎叫声。他能想象杀猪的场景，可以想见血水从猪喉咙的一个小孔里，像水龙头放水一样地不断外喷。他站在人群中，就像一滴水站在江河里。他不仅觉得自己那么小，而且还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是屠宰场的一头猪。这样想着，他的内心突然悲哀地猪一般嚎叫了一声。
这个寒冷的冬天，鹿晗在直属行动队书记室门口走廊上替行动队的兄弟们理发。他觉得在理完三个头后，手脚已经完全放开了。所以他十分主动地提出要为宋佳用烫发器烫一个小波浪。宋佳正坐在书记室里办公，她在整理一份胡歌急要的文件，但是她没有拒绝鹿晗的邀请。她的内心深处，不仅仅是愿意把头发交到鹿晗手里，他甚至愿意把自己也交到鹿晗手里。风就那么急地奔跑过宋佳湿漉漉的头发，锃亮的理发剪子喀嚓喀嚓地响着，宋佳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笑意。而在二层楼对面的办公室里，脸色阴沉的胡歌站在窗口望着对面的二楼走廊。他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除了会剃头和跳舞，鹿晗真的是一个不太能扶得起来的阿斗。已经有人在打鹿晗的小报告，认为鹿晗霸着一分队队长的职务，其实是十分不作为的。但是胡歌不可能换掉鹿晗，换鹿晗，差不多比换掉老婆还难。因为鹿晗一直是他的左手，或者说右手。卸掉任何一只手，无疑都是剧痛的。
在鹿晗喀嚓喀嚓的剪发声音中，宋佳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这天晚上鹿晗还和宋佳去了静安寺路的大光明大戏院看电影，那是根据川岛芳子为原型拍的《满蒙建国的黎明》。在电影机投影的光线交错穿过鹿晗的头顶时，鹿晗不经意地听到宋佳说起了书记室里的一些文件。归零计划的副本，因为55号不是直接责任单位，而且清乡计划已经接近尾声，所以只当作一般文件藏在书记室的保险柜里。
第二天上午，鹿晗站在欧嘉路的海报墙前，挤在一堆人群里看着各种布告和广告。他看到了其中一份招收记者和排字工人的广告中，明显有医生下达的嵌字命令：归零计划务请抓紧。
街上人来人住，不时传来汽车不耐烦的鸣叫声，或者是有人叫卖糖炒栗子的声音。鹿晗其实早就看懂了命令，但是他仍然一动不动地站着。难得的阳光从很高远的地方直扑下来，打在他的后肩，让他的后肩和脸颊有了一些温暖。他之所以久久不离去，是因为他听到了不远处沙泾路上工部局屠宰场传来的猪的嚎叫声。他能想象杀猪的场景，可以想见血水从猪喉咙的一个小孔里，像水龙头放水一样地不断外喷。他站在人群中，就像一滴水站在江河里。他不仅觉得自己那么小，而且还觉得自己随时都可以是屠宰场的一头猪。这样想着，他的内心突然悲哀地猪一般嚎叫了一声。
这个寒冷的冬天，鹿晗在直属行动队书记室门口走廊上替行动队的兄弟们理发。他觉得在理完三个头后，手脚已经完全放开了。所以他十分主动地提出要为宋佳用烫发器烫一个小波浪。宋佳正坐在书记室里办公，她在整理一份胡歌急要的文件，但是她没有拒绝鹿晗的邀请。她的内心深处，不仅仅是愿意把头发交到鹿晗手里，他甚至愿意把自己也交到鹿晗手里。风就那么急地奔跑过宋佳湿漉漉的头发，锃亮的理发剪子喀嚓喀嚓地响着，宋佳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笑意。而在二层楼对面的办公室里，脸色阴沉的胡歌站在窗口望着对面的二楼走廊。他听到自己的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除了会剃头和跳舞，鹿晗真的是一个不太能扶得起来的阿斗。已经有人在打鹿晗的小报告，认为鹿晗霸着一分队队长的职务，其实是十分不作为的。但是胡歌不可能换掉鹿晗，换鹿晗，差不多比换掉老婆还难。因为鹿晗一直是他的左手，或者说右手。卸掉任何一只手，无疑都是剧痛的。
在鹿晗喀嚓喀嚓的剪发声音中，宋佳度过了美好的一天。这天晚上鹿晗还和宋佳去了静安寺路的大光明大戏院看电影，那是根据川岛芳子为原型拍的《满蒙建国的黎明》。在电影机投影的光线交错穿过鹿晗的头顶时，鹿晗不经意地听到宋佳说起了书记室里的一些文件。归零计划的副本，因为55号不是直接责任单位，而且清乡计划已经接近尾声，所以只当作一般文件藏在书记室的保险柜里。
那天鹿晗差不多兴奋得要把上海的几条马路给踏破。他不知道电影究竟说了什么，但是他还是趁机印下了书记室保险柜的钥匙模。他觉得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任务，所以他提出必须要送宋佳回家。在宋佳家的公寓楼楼下，鹿晗和宋佳站定了，他们隔着冬天的空气互相对视了好久以后，宋佳说，要不上去坐坐吧。
鹿晗笑了。鹿晗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因此而变得美好。但是他没有上楼，他能看到宋佳眼里一闪而过的火星，那火星如同瞬间淋了雨一般随即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鹿晗看到宋佳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大步地向着楼道走去。鹿晗分明能看得出宋佳背影里的落寞与失望，然后宋佳消失了，消失在楼道的黑洞里。
鹿晗那天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去阚清子那儿。阚清子一直坐在钢管沙发上抽烟，她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躺了好多的烟蒂。所以鹿晗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堆烟雾中的阚清子，像成了仙一样。鹿晗把装栗子的纸袋放在阚清子面前，阚清子抽了抽鼻子，然后吐出一口烟，看着鹿晗说，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鹿晗说，你怎么知道。
阚清子说，我闻到了孤独女人的味。你少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她的味里面有杀气，不周正。
鹿晗眯着眼睛笑了，说，不要你管。
鹿晗笑了。鹿晗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因此而变得美好。但是他没有上楼，他能看到宋佳眼里一闪而过的火星，那火星如同瞬间淋了雨一般随即熄灭，只留下一缕青烟。鹿晗看到宋佳努力地挤出一个微笑，大步地向着楼道走去。鹿晗分明能看得出宋佳背影里的落寞与失望，然后宋佳消失了，消失在楼道的黑洞里。
鹿晗那天买了一包糖炒栗子去阚清子那儿。阚清子一直坐在钢管沙发上抽烟，她面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躺了好多的烟蒂。所以鹿晗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堆烟雾中的阚清子，像成了仙一样。鹿晗把装栗子的纸袋放在阚清子面前，阚清子抽了抽鼻子，然后吐出一口烟，看着鹿晗说，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鹿晗说，你怎么知道。
阚清子说，我闻到了孤独女人的味。你少跟她在一起，我觉得她的味里面有杀气，不周正。
鹿晗眯着眼睛笑了，说，不要你管。
拾壹
鹿晗在书记室里打开保险柜之前，猛灌了酒。如果收拾一下鹿晗的零星记忆，在家里花了半天时间车了一把钥匙，毫不比白俄的万能钥匙逊色。接着鹿晗晃荡着来到行动队书记室，借故支开了宋佳。然后鹿晗迅速地打开了保险柜。为什么会在白天打开了保险柜，是因为他觉得白天比夜晚更安全。然后鹿晗开始快速地翻找着归零计划，他明明已经看到了归零计划的封面，同时也看到了一只敞开的铁皮盒子里一小堆零钱。就在鹿晗的手快触到归零计划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此时的门口， 一定已经站了一个人。鹿晗迅速地将归零计划放在原处，同时掏出了钱包里的一沓钞票，迅速抓在手上。此时门突然打开，胡歌真切地看到，鹿晗的手里抓了一把钞票。
胡歌说，放回去！
鹿晗随手把钱扔在了小铁盒里，回过头来朝胡歌笑了。鹿晗说，要杀也行，要剐也行。
胡歌当然不愿意杀剐鹿晗，但是他的语气里仍然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缺钞票你可以问我拿，但你不可以拿队里的钞票。主要是不值。
这时候宋佳悄悄地进来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胡歌的眼睛。
胡歌说，保险箱子忘锁了。
宋佳的脸色随即白了。忘锁保险箱，等于忘拿武器上了战场。她不知道一向严谨始终板着脸的胡歌会如何拿她开刀。胡歌拿起了手中卷成棍状的一张报纸。用报纸勾起宋佳的下巴。宋佳的脸被抬了起来，眼睑却仍然低垂着。
胡歌慢条斯理地说，钞票要放好。如果下次再忘锁保险柜，你会像水蒸气一样蒸发的。
胡歌说完转身走了。宋佳望着胡歌远去的背影，突然就感到自己像是被从水中捞起来似的，浑身乏软全是汗水。她小心地把保险柜门合上，有气无力萎顿在椅子上说，以后缺钞票你跟我说。
鹿晗在书记室里打开保险柜之前，猛灌了酒。如果收拾一下鹿晗的零星记忆，在家里花了半天时间车了一把钥匙，毫不比白俄的万能钥匙逊色。接着鹿晗晃荡着来到行动队书记室，借故支开了宋佳。然后鹿晗迅速地打开了保险柜。为什么会在白天打开了保险柜，是因为他觉得白天比夜晚更安全。然后鹿晗开始快速地翻找着归零计划，他明明已经看到了归零计划的封面，同时也看到了一只敞开的铁皮盒子里一小堆零钱。就在鹿晗的手快触到归零计划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此时的门口， 一定已经站了一个人。鹿晗迅速地将归零计划放在原处，同时掏出了钱包里的一沓钞票，迅速抓在手上。此时门突然打开，胡歌真切地看到，鹿晗的手里抓了一把钞票。
胡歌说，放回去！
鹿晗随手把钱扔在了小铁盒里，回过头来朝胡歌笑了。鹿晗说，要杀也行，要剐也行。
胡歌当然不愿意杀剐鹿晗，但是他的语气里仍然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缺钞票你可以问我拿，但你不可以拿队里的钞票。主要是不值。
这时候宋佳悄悄地进来了，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胡歌的眼睛。
胡歌说，保险箱子忘锁了。
宋佳的脸色随即白了。忘锁保险箱，等于忘拿武器上了战场。她不知道一向严谨始终板着脸的胡歌会如何拿她开刀。胡歌拿起了手中卷成棍状的一张报纸。用报纸勾起宋佳的下巴。宋佳的脸被抬了起来，眼睑却仍然低垂着。
胡歌慢条斯理地说，钞票要放好。如果下次再忘锁保险柜，你会像水蒸气一样蒸发的。
胡歌说完转身走了。宋佳望着胡歌远去的背影，突然就感到自己像是被从水中捞起来似的，浑身乏软全是汗水。她小心地把保险柜门合上，有气无力萎顿在椅子上说，以后缺钞票你跟我说。
在这个浩海一样的上海滩，张艺兴像一名孤独的行者，他留给上海的是一个叼着雪茄烟的背影。这个宽阔的背影没有想到，一辆失控的脚踏车向猫头鹰冲去，把猫头鹰撞翻在地。骑车人扶起猫头鹰，捡起帽子替猫头鹰十分认真地戴上，并且赔付了十块钱，再深深地鞠躬致歉。猫头鹰没有想到帽子已经被悄悄换了，同时换掉的还有帽子里面的纸条。纸条内容是陈伟霆亲笔写的，其实他一直在练书法。他写好了这张纸条后满意地笑了，他觉得他的字如果再练几年，一点也不会输于那些书法大家。纸条的内容是这样的：所有各地抽调抵沪人员务必于明晚六点前赶到大方旅社302包房。
张艺兴在还未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被突然从电线杆后蹿出的两个人拖进一辆车子。他们给张艺兴戴上一个黑色的面罩，张艺兴还在车内声嘶力竭地叫骂，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男人说，你要是觉得喊有用，你就继续喊吧。
张艺兴听了话以后迅速安静下来，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一定发生了变化。车子开走了，又停了下来，很快他被关进一间黑屋子，而那顶帽子始终没有再回到他的头上。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再从这间黑屋子里走出去了，这一刹那他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他开始想念杨幂。在另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陈伟霆的办公桌前摊着一张压着镇纸的纸条和一顶帽子，纸条上的内容是：提供汪伪政府汉奸详细名单，飓风队即将重建。风一阵一阵地吹着，那张纸条就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是在哭。
陈伟霆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慢慢露出了笑容，他觉得新的飓风队在还没来得及重建的时候就要被掐灭火焰，他也用不着再过提心吊胆的地下生活。后来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悠长的懒腰，一步步地向门外走去。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看到绵软无力的太阳光，虽然没有多少暖意，但是却相当得刺眼。差一点他迎风流泪的烂桃一样的眼晴里，就要流下一大堆水汪汪的眼泪了。
现在陈伟霆的目光在胡歌、鹿晗和宋佳的身上一一扫过，然后他把那张张艺兴帽子中的纸条放在桌面上，缓缓地移到了胡歌面前。胡歌低垂下眼帘，迅速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他在不停地喝着热茶，这个谁都不太说话的会议室里，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偶尔响起行动队大院里狼狗的吠叫，以及刑讯室里嫌疑人受刑时的惨叫声，丝丝缕缕地透过门缝钻进会议室里。
张艺兴在还未到家门口的时候，就被突然从电线杆后蹿出的两个人拖进一辆车子。他们给张艺兴戴上一个黑色的面罩，张艺兴还在车内声嘶力竭地叫骂，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男人说，你要是觉得喊有用，你就继续喊吧。
张艺兴听了话以后迅速安静下来，他马上意识到，情况一定发生了变化。车子开走了，又停了下来，很快他被关进一间黑屋子，而那顶帽子始终没有再回到他的头上。他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再从这间黑屋子里走出去了，这一刹那他的心中涌起无限的悲凉。他开始想念杨幂。在另一间窗明几净的屋子里，陈伟霆的办公桌前摊着一张压着镇纸的纸条和一顶帽子，纸条上的内容是：提供汪伪政府汉奸详细名单，飓风队即将重建。风一阵一阵地吹着，那张纸条就在风中哗哗作响，像是在哭。
陈伟霆沉默了一会儿以后慢慢露出了笑容，他觉得新的飓风队在还没来得及重建的时候就要被掐灭火焰，他也用不着再过提心吊胆的地下生活。后来他慢条斯理地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悠长的懒腰，一步步地向门外走去。走出门口的时候，他看到绵软无力的太阳光，虽然没有多少暖意，但是却相当得刺眼。差一点他迎风流泪的烂桃一样的眼晴里，就要流下一大堆水汪汪的眼泪了。
现在陈伟霆的目光在胡歌、鹿晗和宋佳的身上一一扫过，然后他把那张张艺兴帽子中的纸条放在桌面上，缓缓地移到了胡歌面前。胡歌低垂下眼帘，迅速地扫了一眼纸条上的字。他在不停地喝着热茶，这个谁都不太说话的会议室里，空气显得有些沉闷。偶尔响起行动队大院里狼狗的吠叫，以及刑讯室里嫌疑人受刑时的惨叫声，丝丝缕缕地透过门缝钻进会议室里。
那天陈伟霆把阚清子送进了优待室。他和阚清子久久对坐着，用仿佛痛苦的语音和阚清子说话。阚清子却像没事一般，一首接一着地唱着周璇的歌，从《四季歌》到《天涯歌女》，从《春风秋雨》到《送君》，一直唱到口干舌燥，把陈伟霆唱得昏昏欲睡。最后陈伟霆终于忍不住了，陈伟霆说，我给你一支笔和一张纸，你明天中午以前把该写的名单都写出来。
陈伟霆离开优待室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门边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来说，如果你把名单写出来，我愿意带着你一起离开上海。
阚清子故作惊喜地说，去哪儿？
陈伟霆说，去香港。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有的是钱。
阚清子说，香港不也是沦陷区吗？
陈伟霆突然有些恼怒了，可是不沦陷的，差不多只剩下重庆了。
阚清子笑了，说，没沦陷的除了重庆，还有四万万人心。
这是一次无趣的对话。陈伟霆不想再说什么，他重重地合上门，大步向前走去。那天陈伟霆带人搜查了阚清子的房间，搜走了一大堆的物品。就在他带着特工们离开的时候，鹿晗和扁头出现在阚清子的房间里。 鹿晗像是熟客一样，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阚清子蜷在沙发上的情景，阚清子和自己下棋的情景，阚清子织围巾的情景，以及所有杂乱无章的记忆，都一下子跳跃着波浪一样涌动在鹿晗的面前。鹿晗的目光四处巡行，他发现阚清子那条正在织着的红色围巾没了。
就在陈伟霆把一沓周璇的唱片胡乱地扔进一只纸箱的时候，鹿晗说，唱片留下。
陈伟霆愣了一下。鹿晗加重了语音：我让你把唱片留下！
陈伟霆笑了，他把唱片重又从那只纸箱里翻出来，小心地放在鹿晗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他带着行动三队的人撤出了阚清子的房间，屋子里只剩下鹿晗和扁头。
陈伟霆离开优待室的时候，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在门边停顿了一下。他转过身来说，如果你把名单写出来，我愿意带着你一起离开上海。
阚清子故作惊喜地说，去哪儿？
陈伟霆说，去香港。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我有的是钱。
阚清子说，香港不也是沦陷区吗？
陈伟霆突然有些恼怒了，可是不沦陷的，差不多只剩下重庆了。
阚清子笑了，说，没沦陷的除了重庆，还有四万万人心。
这是一次无趣的对话。陈伟霆不想再说什么，他重重地合上门，大步向前走去。那天陈伟霆带人搜查了阚清子的房间，搜走了一大堆的物品。就在他带着特工们离开的时候，鹿晗和扁头出现在阚清子的房间里。 鹿晗像是熟客一样，为自己倒了一杯白水，然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阚清子蜷在沙发上的情景，阚清子和自己下棋的情景，阚清子织围巾的情景，以及所有杂乱无章的记忆，都一下子跳跃着波浪一样涌动在鹿晗的面前。鹿晗的目光四处巡行，他发现阚清子那条正在织着的红色围巾没了。
就在陈伟霆把一沓周璇的唱片胡乱地扔进一只纸箱的时候，鹿晗说，唱片留下。
陈伟霆愣了一下。鹿晗加重了语音：我让你把唱片留下！
陈伟霆笑了，他把唱片重又从那只纸箱里翻出来，小心地放在鹿晗面前的茶几上。然后他带着行动三队的人撤出了阚清子的房间，屋子里只剩下鹿晗和扁头。
然后，宋佳的脚步声响起来，她完全地从鹿晗的视线里消失了。鹿晗不知道的是，此后漫长的一生之中，他都没有再见到过宋佳。宋佳也自此成了长在他心中的一枚拔也拔不掉的倒刺。与此同时，陈伟霆站在书记室的门口，听一名巡逻哨的行动队特工告诉他，鹿晗来为宋佳拿过包。陈伟霆的眼睛重重地闭了一下，等他终于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已经发生的时候，他跌跌撞撞地冲下了楼，对院里停着的一辆车高喊起来，马上分两路去宋佳和鹿晗家里。马上！
鹿晗和宋佳在陈伟霆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就在鹿晗想把归零计划放入窦乐路邮筒前，他去了欧嘉路和沙泾路交界处的海报墙看嵌字指令。新的医生果然已经到任了，医生的指令是：若拿到归零计划不按原交通线传递，须亲自送出上海具体待命。
与此同时，陈伟霆在胡歌的授意下，疯狂地搜寻着鹿晗的踪迹。胡歌和妻子唐嫣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相对无言。看上去唐嫣已经有气无力，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一会儿她终于耸动肩膀哭了起来，你知道的，我一直当他是我阿弟的，我还在张罗着给他找一个家主婆。
胡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就晓得伊勿简单。
胡歌说这话的时候，手不停地颤抖着。他的酒瘾又发作了。他的手努力地伸向了桌面上的一瓶酒，迅速地打开瓶盖，举起瓶子猛灌了起来。胡歌足足灌了半瓶洒，人一下子有了精神。他把酒瓶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时，又重复了一句，我就晓得伊勿简单。
鹿晗和宋佳在陈伟霆的视线里彻底消失了。就在鹿晗想把归零计划放入窦乐路邮筒前，他去了欧嘉路和沙泾路交界处的海报墙看嵌字指令。新的医生果然已经到任了，医生的指令是：若拿到归零计划不按原交通线传递，须亲自送出上海具体待命。
与此同时，陈伟霆在胡歌的授意下，疯狂地搜寻着鹿晗的踪迹。胡歌和妻子唐嫣把自己关在小房子里，一坐就是一整天，相对无言。看上去唐嫣已经有气无力，像被抽掉了筋骨一般。一会儿她终于耸动肩膀哭了起来，你知道的，我一直当他是我阿弟的，我还在张罗着给他找一个家主婆。
胡歌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就晓得伊勿简单。
胡歌说这话的时候，手不停地颤抖着。他的酒瘾又发作了。他的手努力地伸向了桌面上的一瓶酒，迅速地打开瓶盖，举起瓶子猛灌了起来。胡歌足足灌了半瓶洒，人一下子有了精神。他把酒瓶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时，又重复了一句，我就晓得伊勿简单。
鹿晗说完就举起了酒杯说，现在能过上年都是一件有福气的事。而杨幂的脸上却浮起了失望的神情，她想起了当年自己送给鹿晗的那把口琴，但是显然，那把口琴鹿晗没有用心地去珍藏。所以她举筷子的时候，有点儿闷闷不乐的神态。鹿晗显然留意到了杨幂的变化，他伸出手去，拢了一下杨幂的头发说，傻瓜。
那天晚上陶大春是突然造访的。门打开的时候，鹿晗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腰间，而杨幂却仍然不动声色地喝酒吃菜。她斜了一眼陶大春说，坐下一起喝一点。
这时候鹿晗才知道，军统锄奸的飓风队又重组了，队长就是陶大春。陶大春倒上了一杯酒，举起来对鹿晗说，重庆说了，解除对你的锄杀。我们的人已经知道你是中共。
鹿晗笑了，也举起了杯。两个人重重地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鹿晗说，那皖南事变又怎么解释？
陶大春说，那不是我们两个要操心的事，是蒋委员长和毛主席去操心的事。
那天晚上陶大春是突然造访的。门打开的时候，鹿晗下意识地把手伸向了腰间，而杨幂却仍然不动声色地喝酒吃菜。她斜了一眼陶大春说，坐下一起喝一点。
这时候鹿晗才知道，军统锄奸的飓风队又重组了，队长就是陶大春。陶大春倒上了一杯酒，举起来对鹿晗说，重庆说了，解除对你的锄杀。我们的人已经知道你是中共。
鹿晗笑了，也举起了杯。两个人重重地碰了一下杯，一饮而尽。
鹿晗说，那皖南事变又怎么解释？
陶大春说，那不是我们两个要操心的事，是蒋委员长和毛主席去操心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