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的伤痛都能留下同样的疤痕。”
祭你在我生命里走过的时间。失去的不再回来。
序 潮生
00.
(BGM:红豆by:朗嘎拉姆/凌菱)
Lucia捧着一杯速溶咖啡拉开厚重的窗帘，窗外有半个金红色的日轮在错落的红瓦上缓缓升起，透着冷意的稀薄日光穿过梧桐光秃秃的枝干投在脸上。
“来得多么早的一个冬天，”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蓝色的眼睛躲在水蒸气后面露出笑意，她放下茶杯，听见店门口的风铃开始清脆歌唱，“还有位来得和冬日一样早的安吉洛先生。”
轻轻甩了甩手熄灭檀香上的火焰，Lucia拖着长长的声音唱道：“我的王于清晨叩响门扉，他行色匆匆究竟所为何事——”
“你很吵。”推门而入的冥王之子闷闷地嗤声，“这也不是音乐剧的台词。而且你跑调。”
Lucia翻了个比天高的白眼，从窗台抓了两个樟脑球扔过去，“无耻老贼。”她扯着嗓子哀哀地控诉，“阿波罗的金渡鸦在上，现在才五点多，即使没交往过女子的大人也该知道这不是拜访的好时机。”
Nico不予置评，抖落黑色长袍上的雪花。它们中有些已经化成了水珠，晶亮的碎末簌簌掉在门口。
“Joe来得也早，怎么就没见过你废话。”他拎起放在架子上的花束，谴责道，“你这么扔着它会死的。”
Lucia扬了扬手，到储物间里找花瓶，“是是是您最大，请自便。”
Nico闻着檀香的味道打了个喷嚏，当即提起颤巍巍的香柱埋进炉灰。
女孩从拐角捧了一只洗净的琉璃花瓶走出来。她抖了抖金发上沾的灰，目光触及熄灭的檀香时微微一笑，美眸转而在他脸上流连，“倒是你，要给我讲故事了吗？”
“你未免太过心急。”
“怎么，说话不算话吗？”
“我会讲的。”少年的黑色眸子里像是汇聚了整片星空，“曾经的，冥王之子和海神之子的故事。”
-------------TBC

河-1
“快点起来吧，你就要得到你的红玫瑰了。我会为你创造奇迹，并用我的鲜血染红它。我要你报答我的只有一件事，就是你要做一个真正的恋人。”
但学生听不懂夜莺在对他说什么。
——《夜莺与玫瑰》 王尔德
Part 1. 迷失于深海
(BGM:let it go by:Joshua Hyslop)
01.
Percy是被呼吸不畅的肺部唤醒的。
睁开眼时视野里全是闪烁的黑色盲点，随着脑子里的嗡嗡喧嚷左右摇晃，世界在他眼里上下颠倒。他大致扫了一眼四周。眉骨却狠狠地磕在了桌角上。
——诸神在上，不是这世界颠倒，是他正倒吊着！
他费力地撑起半身张望，只来得及看清自己被挂在吊床上，就手下一滑，后脑重重地砸在地上。半开的门后有渐渐消失的脚步声，模糊的视野里只有一个黑色的影子。
好像有点儿眼熟？
半截呻吟被吞了回去，“——Nico？是你吗？”
影子没回头，他又抬高了些音量，“Hey，Nico！”
拎着个铁桶的男孩儿倒走回了门口，推开那半扇门时脸上还带着点儿诧异和难以言说的纠结。那副表情就好像有人在他老爹脸上来了一拳。
“Percy......醒了？”
海神之子摊了摊手。于是对面的男孩儿表情似乎更纠结了。
对视无言，气氛僵持。
兜头一桶冷水。Percy差点跳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
他抖了抖，摘下黏在脸上的一片纸，团成球扔在Nico脸上，哼哼着躺回去。
Nico带着点儿戏谑，看只咸鱼一样俯视他，一手拎着桶，另一手拿着刷子敲了敲。“提神醒脑......”
Percy一个挺身——还是没能起来，他又试着动了动，绳子缠得太复杂。脑袋还是嗡嗡地疼，像是一整箱的希腊烈焰在脑子里炸开来。他扯了扯嘴角，像是被捞上岸的章鱼一样铺在地上那滩水里，“拉我一把，拜托。”
Nico干笑两声，还是放下了桶伸出手。Percy握住眼前沾着水而显得有些凉的手，借力而起。他坐在吊床上揉了揉硌疼半天的脖子，抬头便对上冥王之子的调笑眼神。
丢人。还不如跳舞。
Nico对着他纠成死结的眉毛眨了眨眼，“欢迎回来。”他指了指Percy左手边，“你的衣服。一会儿帮我搬东西，我要住隔壁。”
他嘟哝着什么抱起旁边的衣服走向另一张吊床，“其实你醒的比预计早一点......我还有好多事没做。总之，先去餐厅，吃完午饭来干活。”Percy半心半意地应着，换下身上的白色T恤。
对面说着说着突然没了声音，适时有光穿过窗户，他抬起手遮住直射的阳光看过去。
Nico的衣服穿到一半。他的肩胛随着浅浅的呼吸轻柔舒张，琉璃窗的彩色图案印在苍白脊背上，随着呼吸颤动如同蝴蝶的翅膀。
白色的布料落下遮住了它们。Nico回过身，歪着头看他，“而且我以为你会对新环境多点疑问......？”他耸耸肩，推门而出，“这样也好。你就随便逛逛吧。”
Percy愣了愣，自醒来起第一次仔细扫视：吊床，四角多加了防滑垫的家具，墙上挂了一个青铜色的大锚。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这里如此安全又亲切：这儿就像是船上。
船。
他微微错愕，扒着窗沿推开身边的琉璃花窗，浅浅荡漾的蓝色闪着微光，一望无际。远远的海平面染上金色。
“......Nico？”
“嗯，什么？”Nico从门边探出半个头，“自便。没有鸡蛋，没有小板凳，没有金色的钥匙和上锁的房间，问题解决。我得走了，今天晚饭会提前。”
Percy指了指窗外，又指了指自己，Nico什么也没说，只是挑了挑眉。
并没有解释，可能也根本不需要什么解释，此刻连原先的一点点疑问也荡然无存。仿佛这件事就只是在这里，它发生了，而你身处其中。就像桌上有个苹果这样的事实一样显而易见。
“好吧。我一会儿就去。”
尽管处于全然陌生的地方，Percy却感觉自己得到了久违的平静和安宁。
-------------TBC

04.
炽热的夏风吹过，带来潮湿的土地气息，混杂着医药之神子女所带来的药草味道。
混血营？Percy眨眨眼。
屋里是再熟悉不过的伙伴，不过几人都负了伤，有的还在床上修养。他身侧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面容奇异地一片模糊，他怎样变换角度都看不清楚。
梦境总是如此恼人，像个顽童，悄悄取掉最关键的拼图。
所有人都围着这张病床。那大概是伤势最重的吧。他如此猜测。
“我们已经倾尽全力，他——”阿波罗小屋的营员，他们的医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摘下手套，长长叹息。
“你保证过。你说他可以被治愈。”黑发的男孩攥紧了医生的手腕，“你保证过的！”
“......我很抱歉。”医官低着头，收起他的东西，蓝色的眼睛里盛满自责，“在被转入地下隧道之前，他的伤势就很严重了。爆炸提前也是原因。能坚持清醒到获救，完全是依靠意志。”
“我也只能保持他现在的状态。恢复很缓慢，长此以往......唯有盼望Reyna能找到他们的前医疗队长了。”
“不，不......”
狩猎者的队长咬紧牙关，她拍了拍Nico的肩膀，“走吧。我们出去说。”
“我不相信！”他握紧拳头，医官试探的触碰被一掌拍开。
“砰”！盛着神饮的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碎。一旁的金发护士突然起身。她眯着眼，碧绿眼眸锁住神色错乱的男孩。
“冥王之子，质问我哥哥有意思吗？你以为你是谁，鬼王！”她颤声道，“看看他，看着他。你是灾星！你只会带来毁灭！”
“闭嘴，Fiona。”医官严厉地呵斥。
Nico转过头，默不出声。Piper还躺在病床上尚未醒来。Jason拄着拐杖倚在她床头柜旁边，看向Thalia，欲言又止。Hazel眼圈通红，不发一语。
Annabeth趴在床边，呼吸声轻柔绵长——她已经睡着了。
冥王之子自嘲地笑笑，卷着身后如风暴铺展的阴影离开。
屋外，半人马导师拦下他，深褐色的眼眸饱含忧虑，“你要去哪？”
“谋杀，或者自杀。谁知道。”Nico攥紧手指，“既然你们安于现状，那我留下也没有道理。”
他遥遥地望了一眼山丘，边界的防护还未被Leo修缮完全，金羊毛的魔法在空气中时有闪烁。长岛的日光如此耀眼，影子无处可逃。
金发指导员似乎被吵醒，她远远地追了出来，“Nico！”
仿佛女性总是拥有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就像野生动物。
她提高了点音量，“不管你去做什么，想想那些爱你的人。他们不会想看到你受伤！”
Nico低低的笑声很凉。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日光使他的颧骨棱角分明，也显得他更加苍白。那双墨色的眼睛里无星无月，寂静得像混沌未分的永夜之地。
“我爱过的都已经离去。”他轻声说，如同自言自语。
“我只是过去遗留的残影。我能有什么希望。”
Nico转身离去。阴影在他身后渐渐铺展，潮水般漫过整个梦境的边框。混血营的景象变得黯淡，最后消融于无形。
Percy低头看见淹过膝盖的河水。
冥河。他又回来了。
海神之子的内心此刻不是很文明。
他还没有来得及表达对冥府的问候，就不受控制地念出陌生的语言。古早的魔力随着语言被唤醒，在脚下的土地中蠢蠢欲动。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紧握长剑，在身周画了一个圈。黑色的火焰随着动作冒出，在河水上无声燃烧。四周溢出灰色的雾，飘渺的形体从水中浮出。
Percy猛然发觉自己好像掉进了故事里。
“他”提气，将长剑狠狠插入圆圈中央，谁知柔缓的河水竟像大理石一样坚硬，剑尖只是浅浅没入水中。“他”咬牙施力，剑身没入一半。圆内，河水开始翻腾着怒吼，渐渐涌起，凝结成冰台。
剑周溢出鲜血，红色沿着冰台划出诡异纹路，冰台周围的河水向此处涌来，聚成咆哮的漩涡。湍流中，那些他曾见过的金色的奖章，大学毕业证书，鲜红玫瑰，银光闪闪的公主皇冠都搅碎成灰，汇成一缕星尘盘绕眼前。
“他”拔出长剑，裂隙里涌出冷风，而眼前灰雾凝成的的灵魂向他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相握，“他”的指尖变得透明。
对面，虚影的枯骨一点点附上筋络，长出血肉，皮肤覆盖其上，温暖而坚实。
“他”全身都是冷汗，冰台的凉气钻入后脊，寒凉难忍。而胃里却像点起了一把火，皮肤烧灼着疼痛，耳中也响起嗡嗡蜂鸣。似乎所有力气都在握紧那只手时倾泻一空。
“他”却轻轻地笑出声。
“别来无恙。”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如此说道。
“我来带你回家。”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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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2
“从你开始工作的那个时刻起，一直到他们披上披风变回王子的时候，你不可以说一句话。你每说出一个字，就会像一把锋利的短剑刺进你哥哥的胸膛。”
——《野天鹅》 安徒生
Part 1.举目仰望即见玻璃天际
(BGM:Shape of my heart by:Sting)
05.
“Rise and shine！”Nico拉开窗帘。
一声惊叫响彻全船。
海神之子再次掉到了床下。还是那个倒吊着的姿态，真是亲切到令人怀念。
Percy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水，内心中无数条对冥府的关怀奔腾而过。
“商量商量，能不能换个方式叫人起床？你知道我刚才就在——”
......在什么？他的眉心揪成一团，努力回想，却徒劳无获。
“嗯，什么？”Nico挪了挪遮住身后的水桶，无辜地眨眼，“噢，好的。明天就没有了。”
那个小小的狡黠微笑真是稀少。Percy爬起来的时候想，他又已经有多久没见过Nico露出微笑了？
待他从回忆中抽离的时候，Nico早已离去。水桶摇晃的当啷响声里，只剩声音仍旧不依不饶穿墙传来：“起来，早餐快好了。”
Percy揉了揉脑袋，追着喊了一句，“今天早上吃什么？”
“三明治。以鉴于你起晚了，早午餐会加甜品。”带些嘲笑的声音远远地从走廊传来。
有这么晚？Percy自问不可能。即使在营地里无事可做，他也从未睡到过日上三竿。他本想着回击，可还是有点儿底气不足，最终推开窗户向外望。
外面的天气有点阴沉，熹微的晨光洒在云上，大略如一张冷淡的脸。
他翻了个白眼，现在顶多也就八点钟。
“扯淡！”Percy套上一件衬衫，关上房门的同时抬高音量，愤愤回击，“谁会在这时候吃早午餐。”
厨房传来切蔬菜的声音。Percy从餐厅探了个头，正看见Nico将酸黄瓜切片，和火腿一起夹进面包。
“不就是你吗。难道罗马人的小台伯河把你的智商冲走了？”Nico意味深长地一笑，敲敲自己的脑袋，“水桶不够，再浇一盆冥河水？”
他把四块三明治和早就热好的牛奶端上桌，转回去忙身边的甜品。
“记忆犹新，敬谢不敏。”Percy咬了一口三明治，芥末酱的味道太冲，辣得他眼泪汪汪。但是烤猪肉和奶酪的味道依旧让人赞不绝口。他蹭了一把脸，看见Nico似乎在调某种糖浆，茉莉花的香气清新怡人。
“要帮忙吗？”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
Nico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烤炉里的面包取出来。橘子酱在牛奶盒上边的柜子，水池里有两盆水果——草莓和蓝莓，洗了放左手边。我一会儿要用。”
“我的荣幸，主厨大人。”他做了个脱帽致敬的动作，露出笑容。
Percy把盛着小面包的烤盘取出来放在一边，打开柜子。里面东西并不多，只有散放的几个玻璃罐子，大多是不同的果酱和调料。他草草地扫了一眼，取出橘子酱递给Nico。
Nico取了两块烤面包放在圆盘里，迅速熟练地把糖浆淋在面包上，水果放在一旁。他好像不是很满意，托着下巴想了想，又用糖浆涂上一圈荆棘蔷薇。
Percy拿起另一块三明治，旁观他在一只盘子上倾泻艺术细胞。
“你在哪儿学的这些？”
Nico又看了一眼瓷盘，把刀具放进水池，“有一次影子旅行跳到了法国。左右都是一个人，就在那呆了一段时间。”
“不错的经历，我倒是很好奇......”
一阵头晕目眩。脚下的世界突然旋转起来。
陷入黑暗前，他最后记得的只有男孩的呼喊。
“Percy！”
似入枯井，求救无门。
-------------TBC

突然发现忘记了更新
虽然说没人看但也意思意思刷一下
欢迎同好什么的（

06.
银色枝蔓破土而出，幼嫩的月蕾在温暖的夏夜里闪着银光。
“好漂亮的植物。”Percy听见自己这么说着。
眼前的人惊跳起来。他后知后觉自己也许吓到了对方，“对不起”，他小声说，“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对方尴尬地抓了抓乱成一团的黑色卷发，“没......没事。我是说......你来这儿干什么。”
他一手扶上剑柄，沉思着开口，“我回去转了一圈。寻思着有件事你可能有兴趣知道：代达罗斯已经受到了惩罚。”
“你见到他了？”对方惊讶出声，那之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涨得通红，嘟哝道，“当然，怎么会不知道呢。”
Percy看着他一脸窘迫，有点好笑地发觉这副模样......和前厅某位女士可谓如出一辙。
他点点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继续说。“事实上，那个老家伙干得倒挺不亦乐乎的，因为那是他的老本行嘛。而且，他每周末还能见到他的儿子和波迪克斯。”
对方似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Percy看着那双眼睛重新染满光辉，它们闪耀得像是夏日里波光粼粼的海。
连微笑都和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他想着刚才匆匆瞥见的女士的微笑，如此温暖柔软，像冬日的阳光，宣告着这里所有的人彼此拥有，互相依靠。
那位母亲一定很温柔。
可温柔有时候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残忍地想。就像爱情有时会指向死亡一样。
而现在，我可能是在把他的儿子推下悬崖。我也许会成为夺走一位母亲的儿子的凶手。
Percy拍拍自己的戒指，低声道，“我并非专程为此而来。我发现了一些事，因此想来给你提供一个建议。
“什么？”
“击败他的方法。”
“好吧。洗耳恭听。”对方朝他挤挤眼睛，Percy反而感觉更糟糕了。真不愧是粗神经的海洋生物，现在还调笑如常。该说他是英勇还是愚蠢？
桌上的蓝色蛋糕格外引人注目，他皱起眉，“那是......那是蓝莓生日蛋糕吗？”
生日。上一次过生日可能是在——啊，上个世纪吧。
Percy听见对方几不可闻的微妙叹息，“进来吃点蛋糕和冰淇淋吧。看样子我们要通宵长谈了。”
对方碧绿的眼睛温和了神情，仿佛明晰一切，他下意识地躲避。
这真是......不亚于希腊悲剧的标准开场。
英雄总是如此慷慨。他苦涩地想，责任，信仰，道义，统统指向一场战争。然后，“嘭”，一去不归。又有多少人在乎这些。
不，这次不一样。Percy默念，因为我在。
我会在他身边。保护他，陪伴他，直到这故事的最后。直到英雄满载盛誉，平安归来。
今日如此，未来亦然。
-------------TBC

文体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 看好你
我为何觉得percy有点受...

09.
雨在这一刻陡然猛烈起来。
天空中闷雷震响，雨点瞬间成了连绵朦胧的水幕。只消片刻，Percy连Nico离开的身影都要看不清了。他抓起毯子披在身上，阻挡甲板上迸溅的雨水，提高音量喊道，“Hey，Nico，你要去干嘛？”
Nico的斗篷微微动了一下，一盏煤油灯亮起来，闪烁得像是隔岸渔火。
“没什么，做一点必要措施。你回去吧，我用不了多久。”
又一滴水砸在他脸上，他擦了把脸，这才感觉到自己一身冷汗。冰冷的风从他身边绕行而过。此刻恍惚熟识的一幕挑动了他的神经，Percy突然有了不详的预感，毯子都没来得及披上就冲进了雨里。
大雨瞬间把他淋得透湿。他迅疾地出手抓住男孩的手腕，厉声喝道，“这不对，有什么不对劲......跟我回去。”
Nico从他宽松的大兜帽里抬起头。Percy都要被雨淋透了，狂风凌厉到他几乎睁不开眼。
冥王之子的神色渐冷，他抬头望向灯，攥紧手指。
三盏没有被点燃的灯在风雨里摇晃，黑漆的底座撞上窗户，沉闷的声音带着一种莫名的绝望挣扎。
还剩三盏，这可不是好兆头。Nico状似随意地擦了把脸，从而舔掉另一只手上的血珠。
那只手仍固执地扣住他的手腕，他一时之间挣脱不了。Nico想了想解下斗篷，兜头盖在Percy身上，“你先回去。听我说，这段航程很危险，你......我们不可能在影子里安然行走。所有的灯都必须被点亮。”
Percy扶住斗篷，仍旧固执己见，“我也曾在海上航行过，就算这是艘十五世纪的帆船，少几盏灯也根本无关紧要！”
“这不一样！”Nico甩开Percy的手，打开屋檐下的货箱，找出另一件斗篷披在身上。
他抬起头，望着最高的那盏未点燃的灯，“我始终都在接受混血英雄的教导。这段航程不能以常理推断：‘冰冷的黑夜里有地狱使者游荡，它们觊觎的比宝藏更甚，失去指引的旅者，即使是受神祝祷也难以穿行’。这是来自历史的警告！我必须遵从！”
“但是我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不对，我不相信你没感觉到他们！你为什么宁肯信任一群亡魂！死人知道什么？他们甚至从来不在乎你是否能活着！”
“死人永远比活人懂得更多，尤其是一些不该做的事！......他们曾经是英雄，他们曾经活着并且热爱着某人，他们也曾经献出很多东西即使本身已经忘记。他们做出了尝试--直至死亡。”
Percy张了张嘴，风声和雨声击溃了所有声音。
“......至少让我做点什么。”
Nico在飘忽的雨里沉默片刻，扔给对方一个玻璃的小瓶。Percy稳稳地接住，拔出塞子闻了闻，瓶底暗红色的液体有着铁锈和药草的味道。
“倒在灯里再点燃，别问。”Nico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盒火柴扔给他，一手指向船尾悬着的灯，“点亮它就行。”
Percy点点头，扯着兜帽走远了，背影模糊在雨里。
Nico摸出另一盒火柴，突然有了酩酊大醉的冲动。即使没有抽烟的习惯，但他此时此刻可能真的需要点冷静。
天知道他刚才差一点将真相脱口而出。
“我也是如此。Percy。”
看在诸神的份上，谁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和他们一样陷入爱河”还是“我同样会为你付出一切”，或者两者皆有？而当它们全无意义的时候，说出这些话又有什么用处。
所有想要倾诉的，已经有另一个人会说给你听。
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其实他也不知道。
用性命做筹码，因而像赌徒般肆无忌惮。藏身于暗夜里，一遍遍呢喃着自我欺骗的谎言。早在“旅行”开始之前就算计好每一个细节，再把头埋进沙土里。
Nico甩甩手熄灭火柴。置身黑暗的时间太久，亮起的灯光很容易刺痛双眼。
“但这些都没有关系。”他轻声呢喃。
如果你死了，我愿意替你去死，但是你活着，我不愿见你一面。
人是有欺骗性的动物，所以他们一生在自己编织的幻梦里沉睡不醒。
时至今日，我将自己置于悬崖。这是我的选择，不论结果如何。
我已经无所图。
我只想看着你，活着。
-------------TBC

好腻害

Percy 他们接受了什么任务，他重伤？这是另一个世界？海神之子无法控制水？“指引前行”，出了这片海Percy就醒了？灯是魂灯一类的东西？

大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