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阴影
浓密的树荫渐渐慢慢渡上了白石铺成的小路,偶尔有零散下来的阳光在跳跃。
“魔都的孤儿,有很多。”芙拉抱胸,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都是学院内的学员在外执行任务时碰巧遇到的小孩,像莫西比这种身份不明且可疑的半成年男孩倒是很少。若是她,就任其自生自灭了。
芙拉看到他眼中的光暗了几分,“那么您......想说什么?”
“你,不应该,来到这里。”芙拉的话如同机器人的声音,木讷而刻板。她一向独来独往,完全不擅长组织语言,更不擅长含蓄。
“我知道,谢谢警告。”莫西比的确知道自己来此地等于来到了天堂与地狱的交汇之处,面向光明,却一不小心就会跌入恶魔的爪牙中。
“你——”芙拉迟疑一会儿,“受过高等教育。”若是个没读过书的野孩子,怎么会镇定而理智地回答自己一个又一个咄咄逼人的问题?
莫西比呼吸一滞,他差点忘了这是谁,战斗力被那个兰斯认可的人,实力不赖,应该可以将自己轻松杀死吧,只是面对这样一个敏锐而机灵的女孩,瞒下什么东西是危险的,况且不止她一个。
他只能点头承认——“是。”
流落凡间的贵族小少爷,希望仅此而已。芙拉的嘴角轻微地抽搐一下,“我,或许跟你一样。”她紫色的眸中有阴影笼罩。
莫西比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身前的芙拉。
芙拉踌躇片刻,还是开口讲述,“我,是在格雷家的府邸长大的。没有进过孤儿院。也没有见过父母。院长似乎知道什么,却不说。我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变强。”
见她停了下来,莫西比苦笑道,“那么至少天赋是极高的。”像他要练到芙拉这种程度,估计要耗到中年吧。
芙拉略惊讶地看了一眼一脸凄苦的莫西比,还没人敢如此带拍马屁之意的夸自己呢。莫西比心思还是细腻的,立即发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大实话,乖乖住了口。
是一种幸运吗?在这里,不止他一个失去了亲人。或者是一种优越吗?他的父亲至少陪伴了自己十年。
他好像不那么可怜了。又好像更可怜了。
他现在看什么都不会安心了。
温暖中似乎还有寒意,笑容中似乎还有哭泣。
原来心里的阴影,一直都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