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
By修达
转眼就进入了五月,天气热得毫无预兆,S君本来就是个怕热的人,在冬天最冷的时候都可以穿一件T恤上体育课,着实惊呆了班上一堆女生。到了真正热的时候,可真是难为了他,下午到了学校便蔫蔫地趴在桌子上,感受着头顶电风扇带来的丝丝凉意。
“还是好热啊……嘶!!!!”来自脸颊的冰凉使本来半睡半醒的S一下子清醒过来,抬头刚想发火,却对上了N君的笑眼。S君愣了愣,才发现N把冰的可乐和矿泉水分别按在了自己的两边脸上。
看见S君反应过来,N君才笑嘻嘻把手放下来,一手拎着一瓶在S眼前晃悠:“可乐还是水?”“谢啦。”S君一把夺过可乐,拉开了拉环,仰头一饮而尽。
N跨坐在S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他直皱眉:“就知道你喝可乐……你呀,天天去小卖部只知道买饮料,多喝喝水知道吗,像我。”说完便咕噜咕噜喝了半瓶水。S君斜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带水杯都是给谁喝的。”N嘿嘿一笑,凑上来说:“你也别口是心非了,赶紧找一个吧,比如……”S脸一红,马上揪着N走到门口,一拍他屁股:“去去去现充狗。”N一溜烟跑回到了文重班。
S重新坐回椅子上,脸上挂着笑。
窗外的太阳耀眼依旧,但似乎也不那么烦人了。
今年六月的天气不同于往常,几乎不间断的下雨导致即使到了中旬也依然凉爽,然而这并不能让S君的心情愉快起来——他倾注全部的感情,得到的只是昙花一现的美好时光,刹那间便归于冷寂,仿佛那两个多月的小心翼翼都是笑话。
他把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直挺挺地站在走廊看雨,任凭那豆大的雨滴密集地落在栏杆上,溅在他的身上。
N君匆匆走来,到他身边时却放慢了脚步站定,犹豫了很久才缓缓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唉,你……你也不要太难过了。”
想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话说出口便后悔莫及,如果是自己到了这种地步,大概会比他更糟糕吧。
而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他不说话,N君便也不走,两个人就这样站着看雨,一直到上课铃响。
晚自习一下课S便拎着书包低头急急地走了,只怕到时会碰上那个曾经令自己神魂颠倒如今却无法面对的身影。经过隔壁班前门时,却被一条手臂拦住,他抬头一看,果然是N。
S张了张嘴,“我已经和她说过了,今晚我和你走。”N君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便抢着说了出来。
“没必要那么麻烦的……”S话还没说完就被N搂着脖子带走了:“还把我当哥们儿就把嘴给闭上吧。”
他们从车棚里拿了自行车,向着校门外走去。那条只要穿过斑马线就可以完成的路程,他们走得很慢很慢。一路上S不停地说着女孩的可爱之处:每次跑完操即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要蹦哒着来找他,学习上聪明至极而又一丝不苟的她碰到学习外的事情就会变得笨拙和迷糊,眼睛很大又是双眼皮,每次笑起来都是两轮弯月……平时活泼开朗的N一反常态,沉默地听着S的回忆,一直听着。
路灯那昏黄的灯光将两位少年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然后又消失在夜幕中,只剩下稀疏而清晰的脚步声和车轮偶尔碾过沙子和落叶的声音。
N君执意把S君送到了进小区的路口,“快点睡觉,难受就找我,要不然发说说倒倒苦水,别像女孩子一样把事堵在心里不说,我走了。”N说完便扶着自行车准备转身,却突然被S拽入怀里,自行车摔在了地上,车轮直转了好几圈。
“怎么了。”N吓了一跳,却并没有挣扎。S不说话,他便也不动,任由S静静地抱着。
良久,S君松开了N,退后了几步,看着N笑了起来:“我以前也是这个时候,和她描绘和憧憬以后的未来,实在也没想到这个未来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你……”
“所以啊,我可是把我这份加在你身上了,一定要走下去啊,我还等着给你送份子钱呢。”
N君还没想好要说什么,S便骑车冲进,完全不给他一点思考的余地。
“这家伙……”N无奈地摇了摇头,也骑上车往反方向离开。
半夜十二点多,空间果然多了一条感伤的说说,不到五秒钟,S君就看见有一个新的赞,点开一看,N君那卡通版情侣抱头像便出现在眼前。
“嘁……”S君随意地把手机扔在桌上,抓起遥控器摁开了空调。
窗外的暑气还没有散去,蝉鸣和蛙声也没有消停,楼下的大排档的灯依然亮着,烟丝丝缕缕随风飘荡,啤酒杯的碰撞声和醉醺醺的猜拳声此起彼伏。
毕竟,是夏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