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每年生日都会来我童年时住的老社区,回到旧居楼下那个电话厅旁边,前几年能和以前一样坐在上面但是现在却不能了。
今年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因为这个社区要被拆建,时代变了,新的事物必定会代替旧的事物,并不是所有人都和我一样那么爱寻旧的,今天借买东西之名回来看看这里,也算是了了自己执念。
那个电话厅本来就很旧了,旁边的铁栏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撞的凹了进去,似乎风一吹就倒了,厅壁上蓝色的漆几乎掉了个光,不过还能勉强看的出“电话厅”这几个字。也是,那么老的东西估计也都不能用了,留着何用呢。
估计也只有我这个顽固的人才会对这个有着不同的感情吧。
因为我就是在这里遇见忧子的。
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这个社区人还算热闹的,我在吃完饭之后就特别喜欢跑到楼下来玩,我家楼下有三家蛋糕店,齐齐地排在一起,当然是水火不融了,但我却和这三家店的老板都熟的很,蹭蛋糕也是常有的事。
这三家店老板只有一个老板有个和我同岁数的女孩子,以前都不怎么来,不过却在他们一家子搬家后就住在这小区里了,自然也就经常在蛋糕店帮帮忙。
第一次见到忧子还算是很浪漫的,那时候也刚好是我生日,我一放学便兴奋地坐在电话厅的栏杆上大唱生日快乐歌,当时是下班时间,人群来来往往,我倒是不介意,当时我对我的歌喉是很自信的,虽说不算优美但好歹甜美是有的。
也就是在这时候忧子出现了,她当时在后面使劲地鼓掌,把我给吓了一大跳,当我生气地扭过头却看见一张带着微笑的娃娃脸,她挑了挑眉,跑过来挽上我的手笑嘻嘻地说:“你唱的好好听哦,你叫什么名字啊?我是这家蛋糕店老板的女儿,叫忧哦。”
我马上被那甜美的笑容给拐卖了,傻傻地点了点头说:“啊?我叫暮,你好。”
总觉得这些事恍惚就在昨天。
忧子是个大方又可爱的孩子,很容易很她交上朋友,我们是邻居也是同校同学,关系更是好,也算的上是形影不离了。
我俩时常放学后一起坐在电话厅栏杆上唱歌,然后我偶尔会去她那蹭几个蛋糕,烫烘烘的觉得出奇的温暖。
但是随着年龄增大,我们也在为学业忙碌了,更没时间去那里唱歌,连见个面都困难,偶尔在学校里碰到只是点下头便又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她读书很认真,也很有梦想,以前和我谈起关于未来的事情,她说她想当个作家,想写文章。我只是笑笑,我不喜欢给未来打规划,觉得罗嗦又不实在,毕竟未来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何必现在为这档子事花费脑细胞,不过我没想到的是忧子也是一代执著人物,竟在初中的时候便飞去追逐梦想去了。
忧子参加的征文得奖了,被上级推荐去结果得到赏识,又因为成绩优秀特别优待她去那学习。忧子有这个机会自然开心的很,拉着我的手嘟哝了半天还不嫌累,但我听着却总觉得不是滋味,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趴在忧子肩膀上哭了。忧子给吓了一大跳,却没有再说话,我那时候没办法看见她的表情,估计也是哭丧着个脸了。
我是很注重友谊的人,忧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想管她那什么梦想,我只想要我的忧子。
然后我便和她大吵了一架,也没个结果,去那里的事情到也缓了缓,但我们的友谊却受到了创伤,直到她走之前也愣是没说话,我知道我不够谅解忧子,她去那里才能更好的发挥。
我和忧子就在冷战的时候分开了,人生毕竟是有岔道的。很可惜我没有给忧子一个鼓励,我想如果我表示我的谅解她会走的更潇洒点。
走前忧子给我留了一封信,淡淡的粉色信纸上写着一句话。
——暮暮,在你每年生日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一定要等我哦。
然后我便记住了这句话,年年生日的时候都会坐在电话厅栏杆上等忧子出现,就算搬家了也会回来等,一直等到现在。
我没有跟忧子联系上,有人说忧子去了外国进修,有人说忧子生病了,住在医院出不来,更有人说忧子出车祸死了……
总之忧子就是失踪了。
但是她在我心里就够了,她不是不遵守诺言的人,我也很想再和她见一面,亲口说一声加油。
蛋糕店原本三家,现在只剩下一家,忧子那家搬走后,剩下两家店就打了一架,最后只剩下一家孤零零的总觉得有点空空的。
忧子啊,你再不回来就没有机会了啊。
“奶奶,该走了吧?你东西都买完了哦。”我似乎完全投入进了记忆了,忽视了我身边的孙女儿。我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她扶着我慢慢地走出小区。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了忧子甜美的歌声。
我惊地回过头,甩掉孙女的手,却看见电话厅空空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大概是我出现幻听了,毕竟都七十多岁了,耳朵也不好使了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