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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骨相思卿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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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度娘,看到有人在找这篇文正好我有就把它发上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7-31 18:58回复
      她听不太明白我讲的话,只是愣愣地看着我,但是也知道可以暂时脱离险境,便拭干眼泪,抬头对着我仓促一笑,美丽如雨后朝霞。
      我漫不经心别过头,等霍元刚出现,略微向他交代了些许要注意的事情,便让他带着那女孩离开大瀛。
      霍元刚怔了怔,抬起头来的时候似有些不敢置信,但仍看得出松了一大口气:“只是,这是其余几位将领献给陛下的,臣担心……”
      我随口“哦”了一声:“别让他们知道就好了。”
      霍元刚怔了怔,挣扎了一下,有些问题还是问出了口:“只是今日,陛下似乎……”
      我支颐,垂目淡淡地打量了他一下,轻声笑了笑:“你是不是觉得寡人今日,特别慈悲?”罔顾霍元刚连声“不敢”的回答,我抛开书,想了想,“其实也不是我慈悲,只是我见到她就想起一个人,想着如果有天她也遇到这种事……”在霍元刚略显好奇的目光之中,我敛下眼睛里的情感,淡淡地继续道,“有天她遇到今日这种事,也盼着能够遇到一个好人。”
      我同霍元刚交流用的是大瀛语,那女孩听不懂,可怜兮兮地一直盯着霍元刚看,直至他走过来,俯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时,才安心地笑出声来,低声叫了一句霍大哥。
      我移开眼,漠然注视霍元刚扶着那小姑娘悄然行入帐外夜色内。
      繁星点着天际浮云,入夜应当有月色隐没。
      霍元刚认为我慈悲,其实我从来没觉得是救了那女孩,各人生死因缘劫,逃不掉的注定逃不掉。
      就好像,我放走了那小姑娘,却怎么都没想到,在齐国亡国的时候,我还是见到了她。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7-31 19: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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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07:0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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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是大瀛国驻扎返城的日子。她木然任侍女画出大瀛国时下最流行的妆容,直到侍女将她领到我面前,她怏怏地低头,连笑意也无。
        在返程靠近大坡湖的时候,她突然从马车上跃下,推开瞠目结舌的侍卫,提着裙子疾步奔往湖边,在任何人都还未回过神来之前,已经急促地跃进湖面。
        等我得到消息赶到时,那女孩已经被人从湖中救起。霍元刚抱着她,涉水而来,慢慢走到我面前。
        只是如何能不发现,她身上裹着他的战袍,他素来冷峻的脸上浮现稍许凄凉,在垂首凝睇怀中的她时有怜悯一闪而过。
        霍元刚恭敬将她送回我手上。我俯身将她抱起,在转身离开的前一刻,霍元刚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我的背影低低开口:“陛下,有些话,微臣不知道该不该说……”
        我停住脚,回过身来睇了他一眼:“不该说的话,那就别说了。”
        霍元刚微微颤了颤,在我目光注视下将头一点点低下去,包括他的声音:“冯姑娘是个可怜人。”他仰面顾我,有些不忍,“毕竟,她曾是个公主……”
        有风自营帐外掠过,已经是秋天了,碧蓝色的天空落下三两点雨来。我慢慢低下头,俯身盯着他眼睛问:“你说,她是谁?”
        霍元刚想是没料到我会突然发火,微微颤了颤,却并不妨碍我,在这么长一段句子里,找到她的名字。“齐国公主,”他抬头看我,更多的是不解和困惑,“冯清。”
        在吹来的三月微风之中,我抱着她慢慢往回走,往回走,走过萧萧的春风,走过嘶鸣的丛立战马。听她伏在我怀里,由哽咽衍生悲泣。
        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一个人眼中能蓄着这么多的泪水。哭得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想,怎么会这么巧,可又这么绝望。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7-31 1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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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我在大瀛国第二次见到她时,已是半个月之后。她高了一点,也瘦了很多,不变的是看我时惊惧和躲避的神情,带着窘迫。就这样被内侍押送到我寝殿,因为一个很有意思的罪名:潜外出宫。
          我抛下手中卷轴,垂目打量堂下被缚住手足仍不甘挣扎的女孩,笑了:“你不知道大瀛过子时不能随意外出吗?”
          她垂着头,双手被倒剪着缚在身后,连小腿都被尽责的禁卫绑得严实。闻声抬头看我时有不甘和愤恨,这时候倒像个孩子,尤其是瞪人的时候特别像。
          我无声地微笑,缓步走到她面前。一言不发替她解捆绑的绳子。双脸陡然浮起一层红色,不知是羞抑或恼怒,她挣扎着抬头看向我:“放开我。”
          我没有理她,继续手上的动作。在她持续的阻挠和反抗中,淡淡掠了她一眼:“放心,你这样子我还不至于对你做什么。”她愣了愣的,但是很快便又开始下一轮挣扎,我按住她纤弱双臂,轻笑出声,“你要再这样下去,我保不准不会对你做什么?”
          她瞪着我,像是没听懂我说的话。就这样瞪着我,直至慢慢浮起一层水雾,盖住她黝黑的双眸。
          她终于说话,带着哭腔:“别碰我。”
          我停住动作:“除了我,还有谁可以碰你?”不待她开口,我幽幽地凝睇冯清,替她作答,“霍元刚吗?”
          冯清愣了一下,傻傻地看着我。
          我心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
          她敛去眸中一闪而过的悲怆,抬起头看定我:“对。”
          有突然的愤怒,不知是因她被我洞察的心事,还是她对着我再坦然不过的那个“对”字,余下的动作已无须解释和理智的分辨。那一夜她睡在我身边,我用手掌挡住窗外亮到逼人的月光,想了又想,也许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7-31 1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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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一点一点起来,吹动我翻滚的衣袖,也吹起我,皱于眉心三两点不可与人说的哀愁。
            我想,真是绝望,绝望到没一点机会。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16-07-31 19: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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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俯下身盯着她的眼睛,像盯着我平生最恨的人,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霍元刚他到底有什么好?你现在还不明白吗?他不要你,他为了荣华富贵他根本不要你……”愤怒连心脏都在抽痛,我狠下心肠逼着自己继续道,“一个懦夫,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守不住的人,这种废物,他到底有什么好?”
              冯清突然哭了出来,这辈子我也没见过她为了什么事这样伤心,哭得像个受伤的小动物,仔细分辨,也只能清楚其中逶迤的,含糊哭腔:“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慢慢直起身,在那个有三月植物香的空气里回过神来。左右服侍的人过来相扶,被我冷冷地推开。在偶有光线投射的深秋庭院,我慢慢往外走,踩着她呜咽的细碎哭声,踩着秋日里并不温暖的和风,自顾自茫然走在秋风中。
              这辈子,再没什么东西是我无法掌控的。长达二十多年的俯仰,我拥有过美人如玉倾城红颜,也曾有过盛世江山万世长安,只在那一刻,在我拥有所有的那一刻,在那个小女孩悲咽哭泣声中,我想不明白为什么。
              我想,是不是,在哪个不经意的时候,我爱上这个小东西了。
              那个有点傻,会在受惊时瞪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看人,受到伤害只知道哭泣的女孩。
              我想,多么荒谬,我告诉自己,多么荒谬的事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7-31 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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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
                而有些事,就在那些分别的时光里默然掠过。
                我想,应该就快到收回那些兵权的时候了。
                三月后一日,她突然来殿内找我,也是她进宫来,唯一一次向我笑,试探着的,朝我微笑。
                明明知道她是有目的,明明知道深陷下去会是另一场欺骗,明明知道她递过来的是一杯断肠酒,但就是在她那样明净到无邪的笑容里,逼着自己慢慢饮下去。
                连自己都不确定,这样的日子到底有多久,她会对我笑,会温和地回答我提出的任何问题,御医开出的药都能按时饮下,我对自己说,那就让她骗吧。倾国以聘,只要得她一日欢颜。
                那天晚上,她安安静静躺在我身边。我知道她没有睡着,我熟悉她每一个动作,就好像熟悉我自己。在竹影摇晃中,她起身,极轻极轻,走到我常年放置奏折的书案,用她一贯轻缓的动作,找寻她想要的一切。
                那一切里,包括我经年累月找寻的,关于霍家所有存在或莫须有的罪名。位极人臣,并不见得是人臣的错,而是权力诱惑何其之大,而坐在这上面的人,却再孤单不过。
                我想,真是可怜,我对着自己低声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怜。
                但是,无论怎样说,她到底只是一个小姑娘。
                军型部署以及网罗的关于霍家以上犯下的罪证说到底不过是个假象。飞鸟尽,良弓藏也只是表面,我赌,赌一场大战,赌霍元刚为求自保,逼宫德隆殿,我赌,霍元刚尚有血性。
                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算得分毫没有差错,甚至连他什么时候带哪路兵马都没有错,当他带着禁卫冲入皇城的时候,门外正燃起半人高的火焰,只干云霄,桌上的残酒,只饮尽半杯。
                我朝他亮了亮我杯底:“爱卿来得颇为准时。”
                他反手将银枪竖在身后,冷冷地看着我:“她在哪儿?”
                我淡笑,举手一拍:“嗯,她会来。”
                


              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07-31 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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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随在他身侧的守将突然折身朝我跪下,在霍元刚微微泛白的脸色之中,我徐徐饮下其中最后半杯酒,朝他歉意地一笑:“看样子,我暂时死不了。”
                  其后发生的事情便和史书上写的殊无二致,除却些许夸张。事实上,真正能置于死地的,是我射中他心脏的那一箭,而其余的,却是因为冯清突然从殿外奔进来。
                  我想,这一辈子,她是再也无法原谅我了。
                  我一生都忘不掉那个画面,殿外燃起半人高的火焰,映着殿内明晃晃如白昼。那一箭霍元刚可以躲过,只是冯清的出现让彼此方寸大失,所有发生在一瞬间,他折身护住她,硬生生挡下原本可以逃脱的乱箭。
                  她抱住他,傻傻地抱着他,像抱着此生至为珍贵的什么东西。将脸颊贴在他额头,低低,低低地说着悄悄话:“你还说你不记得我了,你不记得我,你还替我挡箭吗……”
                  而霍元刚,早已听不到她说话。
                  我走过去,走过手足相抵的尸首,走过纵横的斑驳血痕。慢慢走过去,蹲下身子朝她伸出手,温和地叫她的名字:“小清。”
                  她极慢极慢抬头看我,眼睛里面都是水,连鼻头都被哭得红红的,更像个小孩。她像是没明白我为什么还会出现,傻傻地看了我很久,才低声开口,用我听惯了的语调,说我听惯了的最绝望的句子:“我等了他十年,你杀了他。你却杀了他……”
                  她稚气地看着我:“你怎么还不死?”
                  风气吹过我梳起的辫发,我仰面看天际流云,用手背遮住眼睛。
                  要怎么告诉她。
                  


                来自Android客户端14楼2016-07-31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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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06-09 07:0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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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站在我床边的冯清依然在笑,微凉的指尖拂过我并不年轻的侧脸,那经历风霜雨雪的,静静的夜里。我慢慢闭上眼睛,我想,那就别告诉她了,宁可她这辈子都恨我,也别让她知道了。
                    不过是件小事,断代于十年前的一件小事,十年前,也是在齐宫的荷花池边。我曾遇到过一个小女孩,个子小小,皮肤白皙的小姑娘,负手笑嘻嘻地看着我,问我叫什么?
                    那个时候我被父皇送到齐国做质子,不会说齐语,这宫里最多就高踩低的人,自然没有人乐意同我说话,是以性格比常人更要冷上三分。在那小女孩锲而不舍的追问下,我移开脸,低低开口:“滚。”
                    我用大瀛语命她滚开,只是这大瀛话中的“滚”同齐语的“霍”极其相似,她得到回答,笑得极开心,露出缺的两颗门牙:“呀,原来你姓霍。”
                    她还在笑,在齐宫盛世太平的日影下笑得无忧无虑,其后又说了一句什么话,可惜我没听懂。
                    可是这句话,就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被我记了很久,等到有能力回国,我找遍齐国文人,将这句话生硬地念给他们听,他们告诉我,这句话在齐语里,有个最简单不过的意思:“霍大哥,我叫冯清,你可以叫我小清。”


                  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7-31 1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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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上太多求而不得了 连书里故事都不能圆满


                    来自iPhone客户端16楼2016-08-09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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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噗,心好痛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7楼2018-09-06 1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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