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逸的居所在神宫外缘,四周遍植古木,棵棵皆是参天古韵的派头,幽幽的似乎弥漫着檀香。黄昏的余晖穿过叶缝照入窗内,又添了一层古意。
萧锦百无聊赖地搬个小板凳做到树下,不过她可没有忧郁地望天来欣赏夕阳,而是在很没格调地抠手……
嗯,抠手,这是她从小的毛病了,思考时或者无聊时都喜欢抠。
这厢她边抠边想着韩云逸还真像个死宅——“不喜欢露脸就算了,住的还这么偏僻,被暗杀了都没人知道。”她如是自言自语。
“我听得到。”熟悉的声音仍然以熟悉的方式从背后传来,韩云逸不知何时从屋内走出,一把把萧锦抠的正欢的双手掰开:“行了,别抠了,进了神宫就不要这么猥琐,太给神官长大人丢脸了。”
“我……才不会给无为丢脸呢。”本来还想回击两句的萧锦,一听到神官长的名头立刻乖乖收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起耳畔的头发。
韩云逸不禁莞尔:“你就那么喜欢他?”
“对!就是那么喜欢他!”对于无为的情谊萧锦毫不避讳,总让韩云逸觉得她一激动可能就要冲出去表白了。
“那看来我找到治你的办法了……”
话语间,耳旁飘来啾啾的鸟鸣声。韩云逸从不会刻意饲养家雀,只是院落上下常有群鸟唱和,令人称奇。
不过萧锦可不是那种文艺的喜欢欣赏鸟鸣的人,她已经全身心投入到无为的美色里去了——“云逸,好无聊啊,我都来这么多天了,根本都没见过无为几次……”而且除了初见,基本都是偷窥……
“你以为神官长干什么的,想见就见……”韩云逸在黑袍下翻了个白眼,“知足吧,你现在简直就是神宫的蛀虫。”
萧锦恍然,听韩云逸这么一说,她确实感觉现在在神宫的生活挺滋润的,吃得饱穿得暖,而且吃得好穿得好。想想以前在七杀殿,每天穿一袭穷酸的黑衣为组织各种卖力,还要担心哪一天被仇人暗算然后嗝屁了……
寻常百姓听到七杀殿多少有点畏惧意味,而神宫在市井的口碑真的很好。萧锦没能欣赏过祭天时万民来拜的胜状,不过往来沿途却是经常听到民间歌颂神宫的歌谣。
更重要的是……神宫有钱啊!不仅有皇室在背后支持,再看看神宫的弟子,都是一身白衣脱然出尘,若是出宫时为外人随便主持祭典都可以日进斗金当外快……
至于七杀殿,都是背地里做着一些见不得人的事,统一着装就是那穷酸的黑衣。
哎呀,离开七杀殿果然是正确的选择!萧锦暗自庆幸着。可是……
“可是无为他说要教我剑术的……这都半个月了我什么都没学到啊……”说着,神色再无神采,眸光又黯淡下来。
韩云逸有些复杂地看着她:“萧萧……他可是神官长。”他怎么会亲自教你呢,只会和待一般弟子一样待你吧——“你想学剑术的话,可以和神宫的弟子们一起……”
萧锦垂下眼帘不作言语。她哪里想学什么剑术,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为此她还偷拿了弟弟的剑溜到这里……萧歌找不到佩剑一定有点着急吧。但他现在在哪里?
“对了!萧歌!都半个月了,萧歌他怎么还没来找我?”萧锦念及此方才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忘到一边的弟弟,这么久了,他会不会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怎么杳无音信的……
“你这个不称职的姐姐,居然还记得担心啊。”韩云逸扶额,她真替萧歌心疼,有这么一个见色忘亲的姐姐。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现在在哪里啊……”萧锦蓦然,确实为此自责,再无了聊天的兴致。她知道萧歌是个很可靠的弟弟,但此时也只余了忧虑,只觉得内心有点凄凉,有点落寞。
韩云逸瞧着她,却似了悟,虽也是担忧,不过还是宽慰道:“不过你也别太担心……萧歌剑术很强,医术也了得。你要相信他。而且从你们原来所在的洛城赶往神宫,本就要二十天左右的路程。”
“他的剑在我身上啊……万一七杀殿……”萧锦没有再说下去,弯腰把头埋入腿间。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萧歌小时候弱不禁风的样子,曾经他们两个一起相依长大,现在她却把弟弟一个人丢下了……
韩云逸默了一会,她知道萧锦的性子,平时没心没肺,出了事就喜欢一个劲儿干着急,这个时候只有一个办法——转移她注意力:“萧萧,现在是四月末,神宫一直以四月主杀,于朔日处决重大罪犯。这也是七杀殿最收敛的日子,他们不可能为了你俩大动干戈,只是小兵卒的话,萧歌一定能应付的。
“而神官长最近就是一直忙于此事,等到下个月他赋闲时,你差不多也和萧歌会合了,以萧歌的剑术定能让无为另眼相看,你也不愁得不到无为的注意力,对吧?”韩云逸声音清清淡淡的,虽然后面的话有点扯淡,但倒也抚平些许萧锦的忧心。
萧锦抬起头,此时日光已尽,朦胧的月升起来,把这院落也笼得朦胧起来。韩云逸伸手,用灵力招来一簇一簇丰盛的花冠,连成一片飘零的雪白花海,不知名的鸟雀穿梭其中,花瓣随风飘飞,在地上落成一片白毯,美轮美奂。
“萧歌他不久一定会来的。”
“但愿……”
雀声啾鸣,任人心绪繁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