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司啾其实知道一条近路,可以直通墓穴中心。这条道便是当年修墓的匠人为了掏出墓穴挖的通道。林修得知,感慨万分。他曾经差点把命都搭在墓里,却不曾想还有这样一处好走的捷径。
单走了两个时辰,二人到了一处僻静的耳室。
“再走两处机关,就能到地宫大殿了。”她看着林修,心中别样的温暖。
可林修此时却无暇顾及。
他突然回想起那日如果不是大哥出现,恐怕借个木偶要大费周章。可他为何出现的如此及时?
而且,他很清楚,大哥自从把大嫂迎进门,身后便跟了个总是蒙面的,看上出只有十五六岁大的小姑娘。大概是个杀手,眼神出奇地犀利。可那天,却并没看到她。
——不妙。
穿过两道机关并不是什么难事,林修半信半疑地,跟着司啾走进了地宫大殿。
“老弟啊老弟,原来你将那偶人,用在了姜国王后的身上!”声音突然冒出,震荡在幽深的陵墓中,听了确实令人胆寒心颤。但林修心中早做好了准备,并未有一丝的惧色。
司啾在这凄凉的古墓里待了八百年也没有,如今见着个盗墓的也没有退缩。她只是听眼前这人喊她“姜国王后”,她心里顿时凉了三分。
“大哥为何同小弟抢东西呢?”林修朝大哥林晁喊道,字字逼人。
“只是我这当大哥的不努力,变要被你这小崽子踩在脚底下啊!”他从另一间耳室走出,两眼凶光毕露,他常用的趁手兵器,就别在腰间。
“苍天为鉴,我林修断不会去争林家族长之位。只恳请大哥将这人偶施与小弟。”他强忍怒意,继续说道。
“只怕连温凉珠都不当一回事的三弟,怎么会在意这区区的林家族长的位子呢?”他话里满是讥讽,直把林修气得头顶生烟。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修听得不对劲,怒火一下子烧上去。
“这位好汉听本宫一句劝,这墓里有的东西,你们拿去了,我们家大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这有的东西是断然不能碰的,连一点点的歪心思都不能打。比方说这温凉珠,好汉你是带不走的。”
司啾这一通应付,也给了林修反应的时间。首先,他们见了司啾真身,知道了偶人的事。那么他们也该去过司啾棺椁所在的主墓室。其次,他们得到了温凉珠,说明他们真的相信墓里藏有阴兵符。而他刚才话里的意思,也暗暗指向阴兵符。而他旁边的蒙面女杀手不再去,说明林晁来只是拖延时间,而那个女杀手,则在寻找兵符所在。
兵符就在万人坑底下的密室里。不知林修那把大火烧光了多少死人骨头。不过里面的密室灌满水银,她即便打开密室,也会被一涌而出的水银毒死。
“我林修并不想与自家人开战。只是希望大哥能够醒悟。阴兵符一旦被利用,那么鬼门便会大开。届时人界将会乱作一团。你总得为天下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想想。”林修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盼着大哥能够醒悟。
“可老弟,你可知,如果这么做,也许能改了林家的命数。我希望从此林家的后人个个能长命百岁,一世无忧。我也希望我妻子能活过六十,能看儿孙满堂,后世千秋万代。”他听了林修的一番话,也倒出了心里话。
“可这终究,是我们林家自己的事。祖上造的孽,林家后辈必须承担。身为林家人,也要有这份短命的觉悟。而你,切不可再造孽。”林修字字如重锤落地,砸在三人心上。
“短命?”司啾从未听林修提起过,一颗才刚刚平静下来的心又一下子悬起来了。
“王后娘娘,我林家人没有一个能活过四十岁的,嫁过来的姑娘没一个活过六十的。林晁这么做,也为了你眼前这个人的性命。”
“无需如此,都是命数。他刚刚已经说过,这是你们林家自己造的孽。需要自己还。我只求好汉莫动不该动的东西,否则你会连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墓里大小辈分的尸王都是本宫的手下,而且这墓里有太多机关和好玩儿的东西等着你呢。你若执意如此,本宫绝不饶你。”她脸上再也没了笑容,站在那里讲着口中的话,也有了不小的气势。
“那只能兵戎相见了。”林晁顺手掏出双刀,做好架势,只等林修攻上。
林修没有犹豫,他林晁既然能拔刀拔得如此痛快,他有为何不敢?只是一旦拔刀,十几年的骨肉情谊,也就散了。
就在林修正打算挥刀上前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巨大的水鸣声。轰隆隆地,整座古墓任何一处角落都能听见。就好像地动的声音,剧烈而凶猛。
“不好!”三人齐齐喊道。
那水银柱子喷了老高,如果是正面开那密室门,估计早已被水银冲飞,撞死在墙壁上。而万人坑那边究竟是何状况,三人都是不敢猜测,唯一能肯定的便是密室的门被打开了。
“小荷!”林晁不顾一切地冲进能直通万人坑的盗洞,什么都来不及思考。
“林修,据我所知,这水银多得无穷无尽,怕是整座墓,都要拿水银淹了。我会及时反映,在适宜时机按下断龙石的机关。你看着什么轻巧的物件就带上,别挑了。”司啾看着林修的眼睛,此刻竟有些悲壮。
“那你呢?”下了盗洞,林修马上问道。
“我跟你一起走。别担心我。”她马上答道。林修还是握紧了她的手,生怕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她就丢了。
远远已看见了银白色的浪潮,正一点点朝这里漫来。林晁没有丝毫的犹豫,马上攀到甬道上头,一点点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