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蜜枣酒
近来燕凌姣在小小的木屋里进进出出,忙碌了不少,以致于和单雨童好多天没有说过几句话。
她在忙什么他是从不关心的,但一个女孩家,更何况是他的妻子这么频繁地出入还是足以让他不高兴,也不免忧虑。
微雨拂夜,燕凌姣在确认枕边的人儿呼吸声渐渐均匀之后,小心翼翼地在他身上掖了掖被子,蹑手蹑脚穿好衣服下了床。
她摸着黑点燃烛台,一如往常地倒了杯隔夜茶,拿起桌旁的油纸伞便推门出去。
万家灯火明明灭灭,燕凌姣估摸着时辰一步一个泥坑下了山,整个山路夜晚暗得令人头皮发麻,今儿个还下了绵雨。她也是谨慎得很,左手撑伞,右手攥紧了蓝衣上匕首的线圈。
“姑娘今天也来的这么早啊。”
听到熟悉的一声唤,燕凌姣慢慢放下戒备,笑着迎了上去。
约摸五六十岁的老妪擦擦手引她进了酒庄,不一会儿香味便溢出了整个林子,鸟儿不知听了什么声响惊慌地散去。
燕凌姣的思绪飘回了一年前,轿子后人山人海,自己还要不合礼数地探出头张望。一担担琳琅满目的饰品珍宝,谁不羡慕这浩浩荡荡的十里红妆。
单雨童的蓝衣在华贵喜庆中显得格格不入,仰头生生灌下六七碗蜜枣和着浑浊的陈酿,步入洞房后一把掀开她大红的盖头。
“你怎么……唔……”
她发愣地盯着他精致的眉目,他亦是仔细打量她上了妆微红的面容。燕凌姣有些尴尬,正准备劝单雨童再去陪陪宾客,他却突然捏住她的下巴,深深吻了上去。
没有待凌姣反应过来,单雨童便迅速撬开了她的贝齿,唇舌牢牢纠缠。
燕凌姣紧紧闭上眼睛,忍受着来自唇齿间钻心的疼痛,嘴角边慢慢划出一滴艳红,她终于领会到什么是甜蜜中夹杂着痛楚。
“从今以后,我将归隐山林。”单雨童松开了被他咬得血肉模糊的殷唇,居高临下地望着鸳鸯帐内奄奄一息的人儿:“所以,你的计划就此结束。”
燕凌姣理了理衣袍,顾左右而言他。
“你身上有蜜枣酒的味道。”
他挑了挑眉,“所以?”
“其实吧……”
她仰头,口齿清晰地说道:“山间最不缺的就是枣树,你若喜欢,我可以年年都做。”
“姑娘快随我来。”老妪启封了别院内的窑缸。
这陈酿放了好些时日,也该好了。燕凌姣抽了抽鼻子,酒香味儿在混着新鲜的蜜枣,着实是件珍品。
“婆婆费心了。”
“哪儿的话。”老妪拄着拐杖,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笑出来,“要不是姑娘每天忙着摘山上沾露水的鲜枣,哪里来的佳酿呢?”
她脸颊染上红云,老妪也不再打趣,乐呵呵地嘱咐:“过两天再来吧,味道才能够足儿,酒才会更香,顺便……”
老妪顿了顿,向燕凌姣摆手:“带上那位情郎。”
她心头有些苦涩,告别婆婆后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他领不领情是另外一回事,与自己何干?
待凌姣进了屋,单雨童正将荼杯往嘴边送,抿了抿不由皱眉。
“怎么又是隔夜茶?”
“呃……”
老妪望了望燕凌姣逐渐远去的背影,正准备关门,另一个蓝衣却以快得惊人的速度闪在她面前,遂又消失。
老妪以为看花了眼,仔细瞧什么都没有。
“真是一对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