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了翅膀的鱼能不能飞上天空呢?”
卡修斯第三次这么问道。
他已经为此困惑了一个半小时,扬起脑袋东张西望像只盼食的鸟儿。
同前两次一样,没有人回答他
酒吧阴影中贴墙的桌旁,布莱克在与雷伊谈着什么,脸上的表情看起有些凝重;盖亚在柜台上趴着,搂着一只空掉的玻璃瓶眼神迷离——已经醉得差不多了,连卡修斯往他最后喝掉的那杯白兰地里舀了两勺蜂蜜都没发觉。
发出小小的叹息后,卡修斯垂下脑袋,心不在焉地地摆弄着手里的铁皮罐头。
同样困惑了他一个半小时,没有任何工具又不能乱用能力吗,他费尽心思也没能吃到罐头里甜丝丝的蜜红豆。
卡修斯开始烦躁起来,保持盘腿倚在软绵绵的沙发靠垫上的姿势,举起那只外壳伤痕累累的罐头撞击眼前的柜台。
当罐头的边缘终于经受不住过分力道的摔打裂开一道缝隙时卡修斯觉得内心一片光明。
然而“注意别受伤”这句布莱克时常对他说的话同时也被抛得很远。在卡修斯选择用食指尖去勾住罐头盖缝隙边缘并用了不小的力气去拉动后的第三秒,指部皮肤和薄薄的脂肪层被割开的的刺痛感瞬间从指尖传到心间。
基于卡修斯那副敏感且脆弱的神经系统,他发出了极为短暂又细微的尖叫后触电般将那只可怜的关头甩向了墙壁。
铁制外壳同墙壁的碰撞发出闷重的响声,为布莱克和雷伊的谈话按下了暂停键,两人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卡修斯。
沙发上的白发小精灵面对突如其来的两道带有强烈情感色彩的目光显得有些惊恐,瞪大那双蓝汪汪的眼睛,迅速把还在隐隐作痛的食指咬在嘴里。
“唔没丝……里萌接着聊。”
他爬起来,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滚至角落的那只罐头边,边捡边默念着:“真对不起。”
铁皮外壳沾满了裂口处淌出的黏腻糖汁,攥在手里有些发滑。卡修斯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桌上,抿起嘴唇坐回沙发。
“……给我看下你的手指。”
虽然似乎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看到顺着卡修斯唇瓣纹路蔓延开的纤细血色,布莱克还是露出了难过的表情。
“呃……我……”
卡修斯含着手指仍不肯有所作为,直到布莱克揽过他的肩膀,把那受伤的食指轻轻拉过来。
这道伤口并不浅,发白的表皮外翻着,湿润的指腹在不断涌出新的血液,卡修斯嘴唇上还有不少刺目的血迹。
事情看起来有点麻烦。
布莱克眯起眼睛,用纸巾把卡修斯嘴边和手指上混了唾液的血擦干净,然后打开雷伊找来的小药箱,翻出止血喷雾和ok绷。
卡修斯软乎乎地瘫在沙发靠垫上,面无表情接受着包扎,像个任人摆弄的布娃娃。
半分钟之后,一切处理妥当。布莱克起身,拍拍卡修斯的脸颊:“小心点,别再因为这么蠢的理由给身上添伤口——我说过很多次了吧?”
白发精灵仰脸“嘿嘿”地傻笑了两声。
雷伊把倒进玻璃杯的那罐蜜红豆推过来,勺柄塞到卡修斯手里,顺带揉了把他软滑的短发:
“吃吧,吃完后我们就回去。”
卡修斯小鸡啄米地点了点头,舀起满满一勺蜜豆送进嘴里,鼓起柔软而富有伸展力的腮帮子快速咀嚼起来。
不得不说,卡修斯灭掉甜食的速度令人发指。
布莱克突然凑近正舔勺子的白发精灵,幽幽地开口:
“啊,对了,卡修斯,你问的那个问题——
长翅膀的鱼没法飞太久,因为它们没有肺,离开水就无法呼吸。”
勺子被丢进玻璃杯里,发出清脆的“当啷”声。
卡修斯露出惊讶的表情,紧接着转为兴奋:
“那长腮的麻雀能潜水吗?”
正把盖亚从柜台上拽起来的雷伊听了这话“噗嗤”笑出声来。
“这个……回家再说。”
布莱克也露出忍笑的神情,再次拍了拍卡修斯的脸颊。然后拉起他的手腕。
酒吧门被推开,悬挂的铃铛发出清脆而令人心生温暖的响声。
细小伤口的疼痛已被指尖接触带来的柔和感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