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一方卧病在床
“今天是晴天。”
卡修斯小声呢喃着,目光飘忽不定游荡于窗外的事物间。
天空的浮云,树梢的茶色麻雀,远处的钟塔尖顶。
一切都很安静,正午温暖的阳光流淌在雪白的被褥上,枕套散发出淡淡的消毒水味。
大概昏睡了一段时间吧,醒来的第一句话是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了关于天气的事。
实际上,除了自己也许谁也听不到。房间里静悄悄的,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奇怪,为什么要躺在这里?
很想喊出谁的名字……
喉咙似乎被填满了棉絮,轻微地胀痛着。
四肢像是被封闭了起来,无论如何都听不到神经的呼唤, 孤独如潮水般涌来,无助感一丝一丝地增加着,缠绕在酸涩的呼吸间。
不知为什么那原本已早就忘却的感觉重新在内心滋生着,像花蔓带着看不见的毒刺。
睫毛阴影下藏着水蓝色黯淡的亮光。那张比往常苍白的脸上带着染上悲伤的表情。
幼时栖身的那片暗色调森林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卡修斯眨了下眼睛,觉得眼眶里好像储存着什么热乎乎的东西在滚动。
不知为何而来,越来越多,然后溢出来顺着眼角慢慢滑落,温度还在一点点消失……
最后耳朵听到了皮肤被濡湿的声音,冰凉的触感也传达到心底。
为什么呢?浓烈的孤独感在不受控制地蔓延……有谁在吗?
“呜……有人吗……?”
终于,嘶哑的声音被再次从喉咙里挤出。
“布莱克!”
用尽所有力气喊出了这个名字。
然后一切又都回归宁静。
十几秒后,布莱克出现在了门口。
他是跑过来的,从厨房。束成马尾的黑发有几缕耷拉在穿着围裙的胸前,手里还握着瓶刚开盖的甜玉米罐头,一脸惊讶的表情。
五分钟前他离开熟睡的卡修斯去煮粥时一切都还好好的,然后现在呼吸道感染的卡修斯一脸痛苦的表情眼角还有泪水。
“卡修斯你怎么了?很难受吗?”
“呜……没有,我好得很……”
布莱克心情复杂地在床边坐下,然后任凭卡修斯像诈尸一样坐起来紧紧搂住自己。
“你看起来稍微精神点了……睡了九个小时,肚子饿吗?”
“嗯,有点……”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布莱克喂卡修斯喝掉了一大碗热气腾腾掺了甜玉米和蜜豆的米粥,让他服了消炎药然后陪着在被窝里看动画片直到他打着哈欠困了想再睡一觉。
此时窗外已被晚霞染成橘红色的天边漂浮着几缕即将消失的薄云,归巢的飞鸟也在那片暖色的光芒中呈现着一团模糊的灰影。
布莱克没能问清楚卡修斯流泪的原因,而卡修斯也不肯告诉他在某个瞬间自己体会到了怎样的孤独。
实际上完全不用再回忆一边,对于卡修斯来说这样的多愁善感大概是因为在生病的时候精神变得脆弱才发生了。
虽然很少会生病,但下一次觉得不对劲就直接喊人好了。
卡修斯是这么想的。
在逐渐降临的黑暗里,时间随时钟发出的轻微响声流逝着。毫无睡意的布莱克静静坐在床边,听到卡修斯微张的湿润嘴唇传来均匀的吐息声。
伸手摩挲着卡修斯耳边的银色碎发,布莱克心中思索着这几天因为生病一直待在家里也许把卡修斯憋坏了,明天病情好转了的话还是带他去公园走走吧。
希望明天也是个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