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可以哒！

冬日端的是萧条，雀鸟不言，松石无话。读数行书，虽精妙厚味，究竟嚼咽不下，于是掩卷而去。潍川前些日子说到陶潜家书，“北窗下卧，遇凉风暂至，自谓是羲皇上人 ”，只觉陶极有趣致，欲求其诗作拜读。身形一定，但见翰墨斋三字，打帘入内，走向藏书处。
@魏静河

（初学时笔墨废的最快。来翰墨斋采添些用品，让伙计包装的时候，走到藏书处闲逛。翻出一本陶潜诗集，摊开在手中翻看，听见有人入内的声音，侧了侧眼。）

此处陈书，俱是魏晋遗著，入目嵇康刘伶等诸名士，却未见陶潜。似是觉察旁人目光，偏首看去，女子手执书册，不着意瞥见“池鱼思故渊”，心中一动。恐近前冲撞，只是点头，所幸音量适宜，教她听得分明。
“恕某冒昧，姑娘读的可是陶潜诗？”
“他近来招人惦记，竟是寻不着第二本。”不免笑了，“怕要请店家择日添货。”

（指尖落下是一句，“安得促席，说彼平生”。想起一个旧友，一时恍惚。待耳中有笑声，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亦笑）不必不必。
（阖上书册，递过去）我只是随意看看，您特意来寻，自然该让。

落耳像是薄雨天里浸了一层水的林间声息，同人言语，不觉心也静了些。并不直接看她，色愈温，礼愈至：“姑娘固有气度，只是姑娘读诗在先，某到底鲁莽，还须请罪一遭。”
接过诗集，自是告谢不提，想到什么似的，又笑着拱手。
“某尚在读书年纪，万事不懂，如何当得起一声‘您’。折煞了。”
@魏静河

啊哈哈我是不是年纪太大了。

（再推往罪责，未免无趣也矫情。便顺着他一声请罪，一颔首，笑容柔软）客气了。
（听后话，些微一怔，抬手把颈边细碎的发绕到耳后，再笑答）为人不以岁数衡量，幼童身上也有老夫可学之处。这声“您”非尊称，只是敬称，您担得起。
（又觉并不必强求一致，添言）我是平常称惯了，郎君若不自在，我改口也方便。

听她应下，心便一定，是以揭过不复赘言。手侧翻，望着诗本页角，猜她适才读的是哪张，一腔少年心性，无他。仔细听着，顺势接了话。
“好识见。从前也看过稚子老翁并坐闲谈，所话浮生千载，所具精神万古，确乎无关年岁。倒是某迂了。”
“这不打紧，”终于抬眼朝她笑了，很快收回目光，“能得姑娘一声敬称，是某之幸事，归家还可同兄长显摆一回。”
话锋一转：“姑娘只是来看书？”

“姑娘若要习字，怕也用不着这样多。”
见人包裹，罕异之余被引着几分兴致，一时形容怔忡，只觉她模样竟如雾里看花般同三年前渐重。当日暮春愁雨，未打纸伞，怀间是丹青墨笔，却为记下那人冷淡的眉目，心里欢喜。笔原是冷的，用情，方描得刻骨。恍惚间，已付笑谈。
“某以为，是作绘道之用。自幼学画，难免往这处想，倘猜得不准，万望容谅。”
@魏静河

（手指缠着包裹上的交结处，用力再紧了紧。抬头看他，笑）嗳，实在不必这样客气的。
（点点头，只觉他容色端肃的过了，教我也不好多嬉皮笑脸的）对，我教绘画，还有孩子们要用，就多买了些。

“是，是……”
以拳抵唇，一同乐了。家中子弟多潇洒不羁，我虽严正，骨里仍旧离经叛道，只是鲜少表露，索性捏张端方面皮，省些麻烦。
一扬眉，又有点惊奇的味道，作了一揖，便笑。
“是位先生啊，某竟有些着慌了。您要在江家书院，下回指不定还能碰一面。”
@魏静河

哎哟——（慌慌张赶忙后退一步，俯一俯身，直腰时也带满面笑意）正是江家书院呢。
（抬了抬手臂，把包裹捧高些）我画艺不精，若有幸遇见了，郎君可不能笑话。

闲谈甚久未通名姓，许是萍水相逢，并没想过还能出这么一遭。见她拿不稳，本欲帮衬，总觉得是僭越，向她轻轻颔首。
“要是偶听了一堂先生的课，可千万将谢亭这孩子的画批得宽松些。来日有缘再会。”
转身前去结账，走出店门，到底是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