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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深秋季节,父亲总是身背一张铁犁,手拿皮鞭走在弯弯曲曲的山路里,母亲总是牵着两头健壮的老黄牛跟在身后,牛鼻子上竹编的“牛笼头”紧紧地扣在它的后脑勺,不情愿的跟在主人慢慢腾腾。田地里的晨起,太阳在寒秋的雾露里犹如婴儿脸般的娇嫩,朴红,含羞,冉冉升起的太阳照亮了山里对面村庄的耕梨人。 种地如使用机器一样,无私付出辛勤提供所有的能量之后,是要对她进行生息修养的,来年才回更加有底气和动力,土地更是这样,牛被母亲牵到地稍作休息之后,父亲把铁犁深深插进深土之后便拿起地上的绳套,顺着牛尾巴绕过它的脊背缓缓套在脖子上,还没等牛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木头制作的套绳便紧紧地固定在它的脖子上了,别看这样简单的操作,技巧含量高着呢,牛虽是不会说话的动物,但却知道体力付出的劳累,如果在套前摸不清它的脾气,前腿一抬,后脚一蹬,它立马就跑了,跑了是小事,关键后面还挂着铁犁呢,边跑边碰腿,极度危险,去年邻家的牛就是在套犁的时候惊悚了,从山上拉着铁犁一直疯跑到山脚下,铁犁磕碎不说(犁是生铁),牛后腿也被打骨折了,场面很难看。 一切准备完之后,父亲就开始进行犁地了,挥动鞭子在牛屁股后轻轻扫一下,两头牛就低着头,狠着劲,一块慢慢往前拉,铁犁的后面立马就翻滚出一条深沟,泥土在铁犁的带动下,就如翻滚的波浪,散发出特有浓郁的芬芳,与晨曦的光芒朦胧在山间的田野里,更显得野外仙境。树丛的麻雀一闻到新鲜泥土的味道,纷纷在田里抛来抓去,因为里面有很多过冬的虫子,管它们吃个饱,鸟们贼精着哩!母亲拉着两头牛的缰绳(导向绳)在前面引路,拉到哪个方向,他们就走到那个方向,但决定方向的是父亲,他说往东,就得往东,需要向右偏就得向右偏,必须保持两个犁沟之间的平行密度和连贯紧密型。 随着新鲜泥土面积的逐渐扩大,老黄牛渐渐淡去初来时的焦躁莽撞和冒失冲动,慢慢变得温顺听话了,这时母亲就松开它们的缰绳就忙别去的了,别看牛是干重活的无声动物,心里灵着哩!一看没人管它们了,就开始“调皮”了,闹情绪了,一会往东偏走两步,一会往西撇两下,要不就是之间相互碰个头,再不就是低下头捡个枯叶吃,总之,就是给你后面扶梨的人搞点小动作。你就纳闷了,这怎么能行呢?能行!父亲早就从它两鼻子上顺过的两根绳拉住了,栓在梨把上,拉住绳狠狠抖几下,它们就立马变得老实了,除了这个,还有功能就是一旦看到它们方向偏了可以立即纠正,比如,往东方向方向跑偏了,赶紧抖几下绳,右边牛低着头向西一扬就把左面牛也给拉过来了,重新回到原来的一个深沟一个原地里轨道上,父亲更多时候是边左拉绳边同时喊“离!离!”,需右拉时边喊“啦!啦!”。它们也似乎很认同这个暗语,以至于后来跑偏的时候,父亲只要大喊一声“啦”时,它们立马自动乖乖地向右靠拢,跟通了人性似得。 随着太阳的轮升,大面积的新鲜泥土逐渐扩散开来,新鲜泥土的棕红色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鲜红,犹如春天刚脱了帽露出来的幼儿小脸,红扑扑的,好看着哩,这时觅虫子的鸟儿更多了,零零散散落了满满一地,父亲养的小黄狗在田地的沟壑间蹦来跳去,看到它这样,我很理解它,它不就是想咬到一只麻雀开开嘴荤嘛,但哪有麻雀的机敏,急的它上蹿下跳就是没弄到一只,大口喘着白色的热气,小脑袋一摇一扭的甚是无奈。 父亲这时开始卸下套具让牛休息了,父亲是很心疼牛的,无论是给它喂得草料还是粮皮辅料,父亲在这方面显得格外挑剔和舍得,有时更是把母亲准备喂鸡的饲料偷偷拿来喂给牛吃,母亲发现后就不停的开始唠叨和埋怨,父亲则眯着眼歪着嘴说:“牛耕地干的话不是重嘛,要不你让鸡去拉拉梨试试?”母亲自从那会松开牛之后就拿着盆子忙着捡秋收落在地里的红薯和花生了,因为随着铁犁的深耕,被埋在深处的之前没被挖掘出来的红薯花生全暴露出来了,看着还很新鲜,居然有两盆多!父亲拿过盛满盆子的红薯端到牛跟前,拿起大的红薯放在腿上使劲磕碎后,塞进牛的嘴里,两头大黄牛就悠然自得,味觉鲜美的大嚼起来,头一扬,嘴角渗出的红薯汁就流出来了,很像牛犊吃奶时渗出来的白色奶汁,啧啧!把我给看呆了,父亲在旁边看了看我,大声叫道:“青!过来!你看这是啥?”我扭过头一看,是他从曾经拔掉的西红柿树上摘了好多以前剩下的西红柿,又红又小,玲珑剔透,再经过寒露的洗礼,嚼着更有劲道了,又甜又酸,有个可能水汁太多,我一不小心在嘴里“卟叽”一声,就喷了出来,正好吐在歪着头看我的“小黄”头上,它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嘣的一声跑走了,坐在一边磕花生的母亲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父亲则从他的腰间抽出旱杆烟袋,将钢的烟头伸进布烟袋子里,在烟袋子咕哝了一会,掏出来就是满满的一锅烟,点上火,烟味慢慢飘来,那味道很醇香,质朴,耐闻,随后他眯着眼歪着嘴笑着对我说:“青,你看,这地经过咱们这么一深耕啊,今年冬天就把里面深处害虫杂菌给冻死了,过几天再一下雪,把泥土冰冻了,等来年雪融化的时候,那土壤可是又松软又无害啊,到时候把咱家牛粪再这么一撒,嘿嘿,来年就是大丰收哩!”母亲则看着远方的群山笑了起来。 黄昏的时候,父亲背起梨,母亲牵着牛,又走在弯曲的山道上,月亮缓缓从山的那边升起来了,它和太阳日息而作,日出而落,永恒的坚守着宇宙的契默,而父亲,母亲则坚守着四季变换的耕耘劳作,只不过,与父母亲相比,日月却是孤身的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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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手机贴吧2楼2016-07-19 2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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