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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_年_曾_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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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上供品.


1楼2008-08-19 17:19回复

    “这要人命的主儿.”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声兮.
    月出皓兮,佼人浏兮.舒忧受兮,劳心瘙兮.

    容若的笔落在一个“兮”字上,却没有墨了,只抬头看了黄芩一眼,并未多做言语.黄芩会意,虽然身上倦极,亦只得不停手地继续研墨,始时动作很慢,研开些硬块便慢慢加力,力道很精准,唯恐损了容若的砚台.
    容若自顾自地离了桌案,走到书架边,整理些放乱了的书,平日里常翻的几本放在显眼的位置.主仆二人正各自做事,砚心带着个人进来了.容若侧目看了一眼,却只扭过头抽出一本宋人笔记,似是全不在意.来人是个很是清秀的丫鬟,手捧托盘不知端着什么东西,立在砚心身侧.
    “少爷,少奶奶差了身边的瑾儿姑娘过来.”砚心回道.
    瑾儿近至容若跟前,声音清泠泠,稚气未脱,“少奶奶要我端这个给少爷。”说罢,半屈了屈膝。
    “我确实清醒的很,难为她挂念,这么老远差你送过来。”容若一只手握着书卷,另一只手闲闲接过托盘上的青花瓷碗,朝她淡淡一笑,唇角翘起好看的弧,秀俊的脸极是温和。瑾儿面上瞬时红了,只低着头。“代我谢谢她,就说我过会儿就回去,不必担心。”言毕,抬手将碗放在嘴边。
    瑾儿轻道声“是”,敛身欲退;黄芩正转身望向容若,“少爷,墨……”她的话还未完尽,只听一声脆响,屋里众人皆是一惊,是瓷器碎裂的声音。只见容若剑眉低沉,一双明眸寒气逼人,两片薄唇微微抖动,嘴角竟有一抹血的痕迹。地上一片碎瓷,也不知是什么液体,溅得到处都是。书房里光线黯的很,只觉得碎瓷片里残剩的东西有些黏稠。砚心已吓得半傻,瑾儿 筛糠似地抖着,面色很不好。黄芩心下也是极怕的,可她服侍容若已久,知他素日平和,并不十分苛责下人,即便盛怒也极力压抑,很少发作,便大着胆子蹲下来收拾地下零碎。饶是如此,黄芩亦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背后寒意逼迫,经久不散。砚心和瑾儿猛然醒悟,凑过来帮忙。容若回身在桌案边坐了,随手翻着刚才的书。
    书房里一片死亡般的静寂,只有瓷片相碰的声音分外响亮。地上三人各怀心事,砚心想到前情,更添几分忧虑。容若在旁一直不发一言,直待三人起身,才缓缓开口道:“都下去吧。”人却并未抬头,面容似如平日。三人不敢多言,径直退下。
    离了书房,越过游廊,刚拐出院子,瑾儿腿下一软,已半瘫在青石板路上,一只手紧紧拽着黄芩衣袖,脸色煞白。黄芩安抚她不必害怕,说些“少爷往常脾气是极好的,这件事算是过去了”的话劝慰,接着又教砚心送她回去。目送两人走远了。黄芩回身望了望容若的院子,敞着的大门露出一角窗,暗淡的烛光隐隐。她亦不敢再进去,于是起身回自己的屋子。

    紫苏又睡过去了,黄芩披衣在窗前坐下,就着越窗而过的淡淡月光,仔细看着掌心里的一片碎瓷,指尖轻轻一点,又放在嘴里吮了。“原来是鹿血!”黄芩心下一惊,不觉掌心用力,手上立时渗出血珠来,和碎瓷上的血迹混在一起,分不清了。


    宽宽的袖口是金线绣的纹路,枝枝蔓蔓,蜿蜿蜒蜒,错杂相交.剪不断,理还乱.
    容若的手从书卷上慢慢收回来,倦怠地合了合眼,他的面颊酡红如醉,神色似是游离恍惚.原以为先前的震怒已压了下去,胸口却还是如火烧一样难耐,感觉又暖又热,越来越暖,越来越热.这是和刚才不一样的感觉.桌案上的半盏普洱茶早凉透了,饮了几口,又苦又涩又冷.可这茶好似火场上泼的一盆水,连蒸气都没冒几屡就完结了.火势,依旧汹汹.书房里只剩他一个,周围愈静,浮躁愈浓,煎熬愈深.薄纱灯罩里的一支短烛静静嘶燃着,光影明灭不定,终于渐渐黯了下去……
    容若扶着椅背缓缓起身,摸索着移动步子,周遭已然漆黑一片,无声无息无奈何.那一刻,他的心,静如古井.只是,拉开门的时候,屋外光线柔和.

    长廊的一端,有一红衣女子默然伫立.

    容若还按在门框上的手,许久没有放下.他离她是近的,那是他亲吻过的眼睛,深如潭,皓如月.那是他沉醉过的微笑,温如玉,暖如春.那是他垂手抚过的痣记,细微如尘,清浅近无.那是,他熟悉的面容.他离她是远的,她的身影渐渐朦胧起来,自己脚下的步子却是缠绵的,他像是原地不动,而她隐隐远却.
    彼此,与彼此之间,这远远近近的距离.
    于是,当容若急切地赶到她身后挽留的时候,已没有力气唤出她的卿卿小字,喉头的声息化做一团哽咽.
    “公子.”她回首看他,晏晏浅笑的脸,素颜如玉.

    容若执着眉笔的手滑过女子的眉梢眼角,仔细端详了会儿,似是不很合意,又提笔描摹.“夜已经很深了,你给我画眉做什么?”她乖巧的坐在妆台前,柔声问道.“你穿了嫁衣,略施些粉黛才好看.”他唇角动了动,脸色居然有些许凝重.“过会儿就要睡了,画了也白画。”她又是淡淡一笑。容若的手垂下来轻轻拉了拉她的小耳朵,“那我们今晚不睡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聊天聊到天亮,好不好?”说时紧盯着她的脸,一双星目炯炯有神.她垂下眼睑,两颊绯红,慢慢靠进他怀里.“你宽宽的衣袖里有书卷的气息。”抬手轻轻捏着他袍子上的如意结.“你细细的发丝里有沉水香的味道。凝儿,你告诉我,我这是醒着还是在梦里?我居然又看见你了.”容若的手不觉抱紧了她,神色气息里全是细微的温柔。“因为我醒着,你在做梦,然后你就看见我了,我也就看见你了。”凝儿仰起头,抬手擦拭他唇边的血迹。容若笑了笑,深如寒潭的眼睛漾起一丝湖绉。

    他是冷醒的,青绫被子盖在身上,亦挡不住逼人的寒气。怀里空空落落,一无所有。容若又闭了眼,手捂着嘴轻轻咳了咳。
    “少爷,安总管着人请了王太医过来,现在要不要他进屋?”紫苏垂手立在一旁,怯怯问道。
    “下雪了么?”容若没有接话,掀开被子起身,只是自顾自地走到窗前。琐窗之外,乱山重叠,远树冥迷,似五里蒙蒙雾。容若的手支在窗棂上,雪絮很快就落满了手背。

    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3楼2008-08-19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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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


      4楼2008-08-19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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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掉楼了,旋子,你该不会蹲在这里一直等着吧,守株待兔啊你...
        仔细看哦,我们纳兰公子可是世间少有的极品好人,也许我的淡笔描摹不出他哪怕万分之一的风采,可我很努力在写呢!你可别只顶不看,否则我会怨念你的...


        6楼2008-08-19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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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来了就是朋友,我们这的人都会支持的


          7楼2008-08-19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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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支持 哈哈


            8楼2008-08-19 1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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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楼的朋友看逆水寒?你的名字很有感觉的说...
              也许我多心了!?...自己问自己...


              9楼2008-08-19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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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念西风独自凉,潇潇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销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10楼2008-08-19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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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知道已经被传得很俗的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真不好意思……脸红…


                  11楼2008-08-24 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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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三,说实话,我不是拖的不看,是真的不敢看,三年了,旋某学无长进,不对!是貌似什么也没学,叛逆了这么多年,为了那个梦想做了很大的牺牲~~对于我的落寞,只能交给轮回去洗礼,但此生依旧坚持,文章方面我还是个白痴,讨论音乐我比较在行。这篇文真的写的很好,文笔大有长进,比起以前和我瞎混乱写的时候好多了,呵呵,但是三年多我是真的提笔忘字,要我高论,你开玩笑了吧?这个我只能说文笔很好,在下佩服佩服!也因为你只开了个篇,确实看不出个什么,继续加油,我支持你!


                    12楼2008-08-24 0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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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


                      13楼2008-08-24 0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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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壹.繁枝影著半窗横

                        1.天色低沉,雪还在细细下着,只是势头已小了下来,轻微的像是阳光里飘扬的尘埃.院子里的几棵梨树枝头压得弯弯的,冷风抚过的时候,会有雪粒簌簌滑落.整个明府清醒过来,每个院落和来往各处的甬路上都是丫鬟小厮们在扫雪,偶尔听得几声吵闹,却并不扎耳.冬日的清晨于静寂中暗暗喧哗.
                        红药穿着宝蓝色的鹤氅,纯白的雪帽戴的有些靠后,几屡碎发从鬓角的位置散下来,正提着裙裾走进听雨轩的小院.和院子里几个相熟的丫鬟打过照面.红药便掀开棉布帘子进了正房.刚进屋子就嗅着一股子药味,浓浓淡淡,深深浅浅,漫的到处都是.黄芩坐在一只脚凳上,守着药炉熬药,看见她进来只是仰头无声地笑了笑.她一只手上缠着几层白纱,另一只手不熟练地摇着扇子.“你的手受伤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子?”红药关切地问.“不碍的,昨日喝茶时失手跌了杯子,碎片扎了手,没什么大不了.”黄芩淡淡地说.“原以为你是极妥当的人呢,却还有失手的时候.来,我帮你看着炉子,你去边上歇会儿!”红药走到黄芩背后,轻轻按住她的肩.“姐姐别闹了,少爷现在醒着呢.不赶紧儿地进去瞧瞧,倒敷衍起我来.”说罢,狡黠地一笑.红药的脸瞬时热了起来,啐了她一口,“好心没好报.”又就势推了黄芩一下,低头进了里屋.
                        容若确是醒着,拥衾半靠在青色的引枕上,气色有些慵懒,看着精神不震,紫苏似是服侍他吃过些东西了,正端着青盐和半碗粥出来了,临走还冲着她点了点头.红药福了一福,轻轻行至他榻前.“给阿玛额娘请过安了?”容若只略略抬头望她,眼睛里是浅浅的微笑,侧脸线条极是漂亮,鼻梁绵长,靠近嘴的部分很圆润,显得流畅而柔和,剑眉星目间的英气却又见证着满洲武士尚武的血统.“恩.”红药的声音低了下去,轻如蚊蚋.“很好.”容若抬手拉她在床沿边坐下,紧挨着自己,又说道,“你过会儿再去一趟吧,算是代我的.”容若只穿着淡薄的中衣,红药感着他身上的几许凉意,忍不住说道,“昨日后半夜降了雪,少爷又病着,要妥帖养着才是,别大意了.您躺下歇着吧.我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过来瞧瞧,要走了…” 容若道:“还没吃药呢!黄芩这丫头熬了好一会儿了,我还不睡,你先去隔壁的小书房把桌案上的书取来好么?”说时抬眼淡然一笑,直视着她的眼睛.红药有些受宠若惊,应了声“是”就立时出去了.
                        刚出屋子便遥遥望见有几个人过来了,待得看清是新娶的少奶奶恒志,忙站稳了.等着她走进了,红药屈膝行了礼,唤了声“少奶奶”.恒志今年才不过十七岁,明艳秀丽,面色冷凝,衣着雍容华贵,耀人眼目,又很是厚实暖和.听见有人请安,只微微侧目瞟了一眼,轻应了一声.身后的丫鬟瑾儿进前掀起棉布帘子,神色惶惶.外屋的黄芩紫苏见来了人,心下极是明白,都过来见礼。恒志冷若冰霜地笑笑,受了礼便径直去了里间.床上帷幔只掩了半扇,有半角青绫被子落下来.恒志慢慢走近,容若却已然睡着了,被子只盖到腰.睡相很静,只是两道剑眉半蹙着,眉骨显的高些,似是心里有着不同于表象的的惊涛骇浪.恒志俯身收好垂下的被角,轻轻掖合好,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他脸上如水般默默流动。指尖至处,皆是温婉.过了许久,恒志起身放下帷幔,转身欲走.红药和黄芩正站在门边,恒志略点了点头,便带着人直直去了.剩下的两个人飞快地对视一眼,红药握了握手里的书,黄芩看了看托盘上的药.亦都退了下去.
                        帷帐里,容若蹙着的眉宇舒展了些许,气息轻微而平和,嘴角翘起一抹浅笑.


                        14楼2008-08-24 19: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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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旋子,你不看我是打死都不更新的,算了,不和你计较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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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的题目我还是很喜欢的


                          15楼2008-08-24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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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天呀~~~好了,我看我看,不过这几天让我那文弄的思绪混乱,再看看你写的,比较受刺激,等我好好拜读后和你说,好的哈!哎~~~~~~~~~自惭形秽了我~~


                            16楼2008-08-25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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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清醒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了,一屡阳光透过帷帐的缝隙射入,落在被子上是道光亮的穹隆,微微的有些刺目。容若合了合眼,感觉头部依旧有些裂痛,微小而绵长。扬起的手覆在面颊和额上,双目怔怔地望着帷帐顶部浅浅的花纹,容若懒懒地不愿动弹。帐外有些淡淡的喧闹,像是两个人在说笑,声音又小又轻。
                              “……小姐,咱们今日回家要住几天啊?”说话的人声音稚嫩的很,听口气像是小丫头,接着是几声爽朗的笑,被唤做小姐的人似是忍了许久才没有再笑出声来,答话的口气却还是不免有些打趣的意味,“今日这趟叫做回门,看了额娘和哥哥就得再回来。嫁了人的女孩子就不能常在自家了,这都是我额娘和我说的。不过,像你这样泼辣的小丫头,将来怕是想怎样变怎样,没人敢管的。”那小丫鬟却也不示弱,立时回道:“我还小呢!这点子泼辣还不是和小姐学的!?这就是小姐说的什么师出有教吧!”屋子里其他的丫鬟顿时都笑了起来。容若在帐内听了,嘴角亦是不由的一动。“好了,不许耍嘴了,都是我平日纵坏你了。先过来给我梳洗吧,一会儿还要去给老爷夫人请安呢。”小姐像是有些害羞了,口气里添了些许苛责。屋子里再次静了下来,只有下人们收拾东西的声音入耳,还有些零落的,轻轻的咳漱声。又略躺了阵儿,容若掀开被子坐起来,拨了帐子要下床。谁知刚一起身竟有些头晕目眩,险些没站稳。还好新挑上来的丫头黄芩机敏,跑过来扶好了才没跌倒。卢小姐背对他坐在火炉边,穿着虽暖和却很是素雅清淡,显的娇小柔弱,正捧着卷书在读。似是知道他起来了,却并没有抬头。容若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任由黄芩和几个小丫鬟给他换上新做好的云锦白绸袍,又待得梳洗好了,便慢慢走至火炉边,“卢姑娘…”他话还没有说完,卢小姐抬起头望着他,容若不觉楞了一楞。她的面庞轮廓很深,眉目精致细腻,却并不显的咄咄逼人,很是温润秀雅。“以后要是喝醉了,不许到我屋里来。”卢小姐话说的极慢,口吻淡的甚至有些冷,她顿了顿,又道:“该去给阿玛额娘请安了。”

                              黄芩在前面引路,容若和卢小姐两个并肩随后,一路默默无话,冬日的清晨很冷。甬路两侧还有些积雪,耳际有轻微的吱吱声,梨树似是经不起一丝一点的雪,居然有树枝压折了落下来。刚刚步入明珠夫妇的院落,卢小姐却停了下来,容若亦停住看了她一眼,前面黄芩不觉,已走到二人十步之外了。“你有表字么?”卢小姐的声音很轻。“字容若,敢问姑娘名字?”容若低头看着她脸颊上的红晕,亦觉得尴尬非常。她却拉过他的手握在自己小小的掌心里,容若由她牵着,两人又急走了几步去追黄芩。“我姓卢,你叫我雪凝好了。”容若侧目看时觉得雪凝似是笑了,唇边有浅浅的梨涡,不过不很确定。
                              上房里早已有眼尖的丫鬟看见他们来了,刚走到门边,就有人帮着掀帘子,容若低头笑了笑,拉了雪凝进去,黄芩最后。明珠夫妇正坐在炕上说话,见两个人进来了就且住了。两个人并派跪下请安,旁边的丫鬟捧了托盘过来,雪凝半直起身子,先敬了明珠茶,而后是觉罗夫人。觉罗夫人甚是欢喜,下床榻亲自携了她手扶起来,让她坐在身边。明珠回身看了总管安图一眼,安图会意,挥手招人上饭。


                              17楼2008-08-26 2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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