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有点可笑,首先将死亡带到人类中间的不是自然法则,而是蓄意谋杀。
偷食禁果,拥有了智慧的人类无疑比从前更加有趣了,但接踵而来七宗罪则注定要让人类世界陷入混乱。
这位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个杀人犯不过是个青年,看起来才刚刚褪去少年人的稚气。一双蓝眼睛中并没有沧桑,却难起波澜。
“该隐,你的弟弟亚伯在哪里呢?”
该隐双眼中流露出嘲笑的意味:“我怎么会知道?难道看守亚伯还是我的本分吗?”
耶和华故意忽略了他话语中的嘲讽。
“该隐,”他说道,“你兄弟的血从大地中向我哀告。你放干了亚伯的血,难道还听不见他的血对你的诅咒吗?”
“耶和华,那你可是要代亚伯将我打入地狱,去与路西法相伴?”该隐的眼中几乎要流露出笑意。
该隐无疑是目前为止最有趣的人类,但这无法改变他只是个人类的事实。
忠诚与背叛,谦卑与傲慢,反抗与懒散,透过该隐漠然的外表和疯狂的行为,他作为人类的本质被耶和华尽收眼底。
“被亚伯的血诅咒的你,自然是无法像你父母那样,在大地上安逸生活了。”
该隐看不清耶和华的面孔,事实上从来没有谁见过他的面孔,包括据说拥有无限尊荣的天使米迦勒。
“但你的罪行还不足以让你堕入地狱。你必要永世在大地上漂泊流离。”
“耶和华,你何必折磨将死之人呢?与其让我在炼狱徘徊,还不如直接让我堕入黑暗。”该隐嘲弄道。
“你流尽你兄弟的血,必要受到惩处。我并未判你死罪,不过是让你忏悔你的过错罢了。”
“这怎么不是死罪呢?当人类遍布大地之时,必有人要杀我。”
“没有人敢杀死你,”耶和华答道,“杀该隐者,遭七倍报应。”
该隐震惊地看向耶和华,不是为他的仁慈而羞愧,而是为他的残忍所惊诧。
“耶和华,你这七倍报应的诅咒分明是加在我身上的。”该隐低声道,“世人都以为你是宽恕我,以为你不肯任何人杀死我。但事实呢,你就是想让我求死不能罢了。”
“你明知道在放干亚伯的血之后,恨不能死去的并非我的母亲,而是我自己。而如今,你却逼着我活下去。”
“没有人敢杀死我,那如果他们唾弃我,折磨我,却不让我死去呢?就算没有人这么做,那你是想让我忍受多少年孤独流浪的生活呢?”
耶和华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该隐心底深藏的自负。这个自以为洞悉了一切并为之心灰意冷的青年,几乎是毫不怀疑自己能成为例外,跳出耶和华天罗地网般的棋局。
但他的自以为是又与堕天使王路西法全然不同。路西法能够在怒急之下揭竿而起,领导数千万堕天使公然与耶和华开战。最后自立为王,与创世之神分庭抗礼。
但该隐就算有了逆天而行的能力,也不会那么做。正如他先前一直疲于计较任何人对他的冷落和刺伤一样,他的懒散被动几乎可以压制自负。
漠视周遭,没有爱意只有信仰,一个真正的只活在自己世界中的人。
杀死亚伯,不过是他的垂死一击。
“那时间能否杀死我?”该隐在长久的沉默后发问。
“我赐你以永生。”
毫不意外。
“赞美上帝。”该隐答道。
他带着嘲讽的笑容转身离去,就像那因为无知而被他嘲弄的亚伯一样,无比顺从地接受了他漫长到麻木的生命。
应得永生之人被杀死,孤独流浪之人获得永生。
这就是有神明存在的世界。
END
虽然烂尾,但说什么也是完结了。有生之年我居然还有能写完的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