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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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
我在寂寞的院子里又磨了一盏墨,狼毫极有弹性,缓缓地勾出秀丽挺拔的线条。从我开始面对我们背后的庞然大物开始,有闲我就爱练字,好磨一磨身上久经杀戮的血腥之气。写到一句“且将且将新酒试新茶,诗酒趁年华”笔锋顿了顿,倒是不晓得他爱不爱喝酒与茶。
只觉得闷油瓶那样寡淡的人,更像盏茶,但是有时候他浓烈的血与坚毅的神色,唯有一摊子最烈的烧刀子才像。
门吱呀一声开了,我回头对着他笑,“十年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你回来了我还来不及准备什么。”
他道:“不用。”
一个苦涩绵长的吻,他低哑地唤着吴邪。
有时候我和他打赌猜拳,他十回要输我八回,面无表情地去洗碗。后来久了他却回回都赢,洗碗的成了我。有时候站在厨房回头看,他坐在那里,一直盯着我。
我嘲笑他:“不看天花板了?”
他走进来贴着我,仍旧是那样不冷不热地应我一声,微微压着我的肩膀有些不大客气地亲下来。我甩了他一身的水,他只是无奈地看我一眼。我出去问他:“去夏威夷晒太阳好不好?”
他的神色分明是觉得太阳有什么好晒的,却冷淡而矜持地点头,“一起去。”
我笑了。
头疼的像要炸开。
那个诡异的铃声络绎不绝,我只是恍惚了那么一瞬,就觉得好像过了有很多年。为什么要醒来?我想,我和他能再见与否分明都不知道,为什么不睡下去呢。疲惫了这么久。
然而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就闪过了。
我一跃而起,我的弹跳力在训练中得到了非常好的提升,让我能够抓住头顶的树枝躲过了一跳巨大的白蛇的尾巴。
在树林中最难搞的是两种,一种是比你灵活很多的,一种是你弄不死的。一般来说都是虫子。黑瞎子曾经给我总结过,我说严格来讲前面一类归属于后面一类,他还给了我一个脑嘣。
现在我一边学着孙悟空在林子里逃避白娘子的追击,一面大骂黑瞎子我擦你妈。谁他妈的和我说最危险的是虫子?!这种祖宗级别的简直就是灵活的胖子类型的!这才真他妈是难搞!
白蛇的尾巴上吊着巨大的青铜铃铛,这种致幻作用简直强的让人无法抗拒。我好几次都差点摔下去。有时候甚至不清楚自己在躲避什么。
最后一次机会。
这条白蛇太聪明了,每一次我表现出哪怕一点弱势都会遭到非常猛烈的攻击。很快我就发现自己的体力是跟不上这样的强度的,所以我的手往下一滑,身体急剧下降,白蛇一摆尾就冲着我咬过来。我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大白狗腿凌空一掷,牢牢地插入白蛇七寸。我顺势在边上的树干上借力然后猛然往下一翻,握住大白狗腿往下死命地用力。腥臭的血液喷了我一脸,我忍着恶心别开头,意识到这血可能带着毒,但是到底避无可避。我心说毁容了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要,旋即想闷油瓶哪怕露出半点嫌弃我就送他去点天灯,当然他的性子应该不会在意这些,这多少算是一点安慰。
我胡乱地想着,期间被垂死挣扎的白蛇甩到了好几下。
最后一下我几乎觉得自己的脊椎骨都要断了,自己的血和白蛇的血已经混在一起,这让我头晕脑胀。
我往地上吐了一口血水,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把白蛇剥皮了,然后取出它最中间的脊椎骨。白蛇的骨头雪白带着光泽,最中间的一节更是温润修长,带着玉一样的温柔气息。
我心道:“果然是雨籽参啊。”
当初我瞒着所有人的那段消息中,就包括这一部分。只是青铜铃铛的威力对于我身边武力值够高的人来说都不容小觑,我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冒这个险的。
我握着雨籽参试图站起身,忽然一阵眩晕。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
最后的念头竟然是有人会在外面等我,其实那个人是谁我也记不大清了,只知道我等了他很久。
那么多年,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我在等他。他会不会等我回去呢?还是我还要再等他。
两个人都知道彼此的等待都虚无缥缈,怎么就会等了那么多年。我心说,真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