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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伯伯彭德怀九十诞辰之际 彭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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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24日,是我的伯伯彭德怀诞辰九十周年。伯伯已是一位历史人物,一代又一代的后来者都会根据自己的理解作出对他的评价。然而我想,不管世事替代,人们的价值观念会发生什么变化,伯伯在他的一生中,始终克勤克俭,艰苦奋斗,与人民共患难的品质,将永远得到人们的首肯。我觉得,伯伯的这种精神,在需要我们同心同德坚持改革、建设现代化中国的今天,显得尤为可贵。
  我很清楚地记得这样几件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7-08 09:09回复
    那时候,北京的住房还不像现在这样紧,管房子的部门看到伯伯的情况,就在什刹海附近另找了一个住处,是个大院子,房子两层楼,比较宽敞。秘书说:“这院子适合办公,离浦安修同志上班的北师大也近些。”伯伯看了院子却不说话了。我问他:“搬不搬?”
      伯伯反问了一句:“你想搬呀?”
      我说:“当然啦,永福堂那个地方多挤呀。特别是我房后那个卫生间,大家共用,我是女孩子,多不方便。”
      听了我的话,伯伯说:“不搬了。这里房子多,应当给家口多的同志住。咱们家没有多少人,不用住这么宽。再说,住在中南海里面,门口有个站岗的就够了。搬到这里,又要搞个警卫班,那不是增加国家负担吗?”
      说真的,对伯伯与人民同甘共苦的品德,我是随时间的推移逐步加深理解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16-07-08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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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上学后一直享受供给制待遇,1954年,国家和军队干部实行薪金制,干部子女上学改由家庭负担。因为我是烈士的女儿,学校按规定继续供给,并为此写了信让我带回家。我很高兴,一回家就把信交给伯伯说:“今后还是国家供我上学。”谁知伯伯一听就说:“不,你上学我应该管。”说着拿起铅笔就在信头写道:“不要国家供给,由我负担。”叫我把信交给学校。从此,他用自己的薪金供我上学,一直到我上大学。
        那时,伯伯是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长,主持军委日常工作,说得上名重位高了。但他从来没有利用职权牟取私利,从来没有为家庭添置什么新奇时髦的生活用品。有一次他出国访问,警卫参谋买回一辆自行车和两块手表。他首先批评不该买这些东西,接着便指定自行车归公务员小何使用,还说:“出去办事,尽量骑自行车,少用汽车。”那两块表分给黄公略的女儿和我各一块。我一看,表面上只有两根指针,没有秒针,要贴到耳朵上才能听出表的走动声。那时大三针的手表已很流行,给我弄了块二针表竟还挨了批。他把国家发给他的零用外币,大部分都节省下来交给驻外使馆了。顺便说一句,有一回随他出国的一位负责同志,把伯伯交给使馆的外币取出来一些自己去买了东西。伯伯听说了,摇头淡然一笑,显然是很不以为然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7-08 0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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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人民共度时艰
          如果说,上述几桩事情都发生在1959年庐山会议之前,伯伯身居高位的时候,因此能够折射出他“居庙堂之高”依然克己奉公、与人民共同奋斗的精神之斑;那么,事随境迁,庐山会议之后,他的处境完全变了,但他在“身退江湖之远”的时候,更加心忧天下,严于律己,与人民共命运。在这段时间里,我和他长期生活在一起,如今回首往事,实在心绪难平。
          1959年秋天,几乎与庐山会议同时,我考上西安军事电讯工程学院。我在向伯伯报告这个消息时,得知了庐山会议对伯伯的打击。我哭了,伯伯却很冷静。在送我去上学的那天晚上,他一再嘱咐我好好学习,做一个有益于人民的人。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07-08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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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次探亲中,我向不能远行又急于了解情况的伯伯讲了一桩刚刚经历的事情:我从西安上火车回北京,上车前买到几块点心。我手提点心正准备上车,突然一个饿急了的人朝我扑来,一把抢去点心,往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后就站在我跟前慌忙地吃了起来。我被惊呆了。看到这情景的警察走过来,他的心情显然是矛盾的,问我,点心还要不要?我摇了摇头。
            伯伯是懂得饥饿之苦的,他的眉头锁紧了。
            我又对他说,有个同学探家回来后哭着说他家饿死三口人。我们不信,还批评他“右倾”。后来指导员作了调查,证明他说的是实情,我们便向他道了歉。
            伯伯听了难过地说:“比我想象的还要困难,人民群众怎么过呀!”他的两眼涌满了泪水。
            我对他说:“当初照你的意见办就好了。”
            他马上不以为然地说:“我的意见真错了就好啦,老百姓就不会吃苦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7-08 09: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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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是伯伯在旧军队中曾经有过积蓄。他从连长当到团长,十年中把薪金、办公、杂支等积存的三万多块钱,在平江起义的县城又筹了三万多块钱,加起来七万元,全部用于平江起义后的各项经费了。对于家庭,那时他每年寄钱不足二百元,家中始终维持着下中农生活。我的父亲彭荣华有时去看伯伯,手中最多只有两斤家乡产的茶叶而已。对伯伯来说,所能奉献的都奉献了,正如他自己谈到的那样,“平江起义到解放战争结束,我家十余口人,流浪乞讨,全无任何顾及,四十年如一日,这不是什么伪装得了的。”回想起当年伯伯讲这番话的情景,我仿佛还能听到一颗伟大而平凡的心在悲愤地跳动着。
              伯伯是在清寒中走向自己生命的终点的。“文化大革命”中,他被囚禁关押,受尽凌辱,我和他分别了八年。等到我再见到他的时候,伯伯已经身患癌症,病骨支离了。他75岁了,十分虚弱,在澡盆里洗了澡连站都站不起来。就这样,他还坚持自己洗衣服,不要别人代劳,一直到他完全瘫痪的时候。他自知来日无多,总在考虑怎样为人民做出最后一次奉献。他提出,一旦病故就把遗体献出去,供医学家解剖研究。我认为,一个人,到了这样无为的境界,在他最后告别人生的时候,灵魂一定是净化的。
              我在伯伯九十诞辰的时候写下这段文字,就将这些遥寄他老人家吧!
              《人民日报》1988.10.27


            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6-07-08 0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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