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阿桑愣住,因那句“以命换命”陷入了沉思,忽略了那末尾不属于她的称呼。
“可以,”冰凉的地上跪着的女子轻轻吐出一句话,眼睛仿佛要望穿君夜,“只是君公子真的会帮吗。”
“你真的那么想救她?”君夜走进茶室,闻着清茗的香气那股浊气散了许些,“告诉我他们发生了什么吧。”
雕花的银壶煮着井水,水汽缭绕在银色的壶面上,附着细密的水珠,阿桑的眸蒙上一层氤氲。盏中的茶叶被水舒展开来,在精致的瓷盏中缱绻,阵阵清香卷着热气扑鼻而来。阿桑蹙眉,自己的嗓子却不受控制了一般发出声音,就好像自己刚刚跪在那个书生面前一样,身不由己。
“玉姑娘是史大哥的死士,这你都知道,”阿桑看君夜举着茶盏轻轻点头,便继续道,“其实玉姑娘身子里一开始是有蛊术的,只是后开被史大哥除掉了。”
“若衣,不要再躲了,”君夜低笑,“出来吧。”
薄衫少女忽然面色端庄,轻轻笑了笑,“还是被你看出了,我神魂聚散没法显出本体,就借助这个丫鬟的身子了。”
君夜一愣,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神魂聚散,诛仙台!你不是下凡渡劫的?”
对面的人身上隐隐透着冷意,端起面前的一盏茶,朱唇轻起吹散飘着的茶末,细品良久,“和天宫的茶真是不一个味道。”
君夜冷笑一声,不言语,等着薄衫女子开口。
“物是人非事事休。”阿桑眸上掩了一层阴暗,“这些回头再说,先救玉姑娘要紧。”
“若衣,你叫我如何是好。”君夜苦笑,“你真的从不考虑一下我吗?”
“君夜,这是我最后一个愿望,我这生注定是负了你的。”阿桑看着厢房昏睡的女子,幽暗的八角宫灯在姣好的面容上投下阴影,真是像极了她,“三天后我就走了,阿夜。”
君夜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仆骨玉红衣似火,神韵与她大相径庭只是,那张脸,细细看来竟会如此相似,这也是他当初不收留她们的原因。
“从此消失了,对吗。”君夜低沉沙哑的嗓音唤回阿桑的神智。
“是啊,阿夜,”薄衫女子笑的轻柔美丽,“你的愿望终于达成了。”
茶室陷入沉寂,“啪”一声轻响,红烛低落,如血泪一般。
“君夜,救她吧。”
那样的夜晚,这是若衣说的最后一句话,窗外菩提落叶纷飞,在悼念着谁的过去,又埋葬了一个深秋。
君夜从那个女子口中知道了凡间一个普通的故事,这样的生离死别和世事悲欢他以为自己看淡了,却始终困在其中。
盏中的茶凉了,若衣走后,君夜回味着那个故事,被命运圈在中央。
那年,唐玄宗开元二十四年,长安
史崒干 从仆骨府走出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位女子,一袭绯衣似火,拉低的风帽掩住容貌,青丝飞舞在空中,冰凉的指尖轻触了下的腰处暗藏的一把匕首。
“这一路劳烦玉姑娘了,”史崒干看着面眼前如冰霜的女子,那双清澈的眸让他心弦一动。仆骨玉不语,目光透过史崒干定定地看着那座府邸,白墙朱瓦亭宇楼阁,却没人知道那是一个冰冷的杀人机器。
“干因欠官府债款走投无路,逃亡
至此,玉姑娘可明白?”玄衣男子勾唇轻笑,眼睛盯着仆骨玉仿佛要把她的每个神色收入眼底。
“该做的主人都已经吩咐过了,史公子不必多言。”绯衣女子冷冷地话语打断史崒干,带着薄茧的指磨砂着腰间的匕首刀鞘镶的石头。
“小心。”冰冷的刀刃贴着皮肤闪过,红色衣袂飞扬,凌冽的剑花将青“”丝齐齐斩断,绯衣女子手中的匕首仿佛活了起开,绕着皓腕飞旋,刀鞘上的红石流转,饮尽人血。
带着余温的鲜血飞溅,仆骨玉将匕首从来人心口拔出,一道道殷红顺着冰冷的利刃滴下,砸出血花。
“没想到刚出门就被人盯上了,以后要更加小心了。”史崒干给绯衣女子递过一帕方巾,“幸好有玉姑娘。”
仆骨玉反手挥下,斩断裙角,认真的擦试着溅在刀鞘上暗红色的血,也不言语。
良久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前面就是奚族地区,过了那里我们就可以休息了。”
耀眼的日光照着玄衣男子,有着宁夷人的爽朗,浓密的眉直入发鬓,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着实不像平人家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