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婉婉 宫女 竹香馆 1
"哎，上面好玩吗?"
仰着头看着树枝上坐着的小姑娘，嘴里冷不丁冒出一句问话，总感觉傻气的很。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了大半张脸，却又想起来之前的情形，婉婉一咬牙，干脆破罐子破摔了
"那么高的树，你是怎么上去的?"
"你唱歌真好听!是你们家乡那边的小曲吗?"
"我也想学唱歌，不过他们都笑我找不着调。"
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婉婉从袖子里拿出个果子，得意洋洋
"你见过这个没?这可是嬷嬷特地留给我的，说是什么苹果，稀罕着呢!你要是愿意教我，我就分一半给你，要是不愿意，我可就走了!"

关婉婉 宫女 竹香馆 3
“我？我是关家的小娘子？不对不对，嬷嬷说，入宫后就跟家里面没关系了……那，那，我是谁呢？”
自己给自己挖了个死胡同，婉婉站在树下大半天，突然一拍手，笑嘻嘻的:“我是小宫女！陛下的小宫女！”她扬了扬下巴，像是在对人炫耀自己的聪明:“反正嬷嬷说了，宫女都是天家的奴才～”
“你真的不要我的果子？那我可就不给你啦！”怕人反悔，婉婉动作飞快地把果子重新放回袖子里，毕竟这个，她也舍不得吃呢～按照人教的，她笨手笨脚地在树上摸索着，滑下来了再爬上去，爬上去了，又滑下来。周而复始，等最后上去的，赫然是只小花猫，偏偏她还看不见，理直气壮的:“说好的教我唱歌！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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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嘁嘁，我才不是野猫呢！野猫坏，老是偷我家的鱼吃——我都吃不到几口呢！”愤愤不平地反驳回去，婉婉一想到那筐鱼，心口就发疼，好不容易央的小黄鱼，就这么，就这么没了！
脸上要哭不哭的，偏偏人还趁火打劫，一把夺过人手上的绣帕，她把整张脸都埋进去，只留了闷闷的声儿传过来:“没有没有没有！我什么好东西都没有！”

关婉婉 宫女 竹香馆 6
“不能这样，那你说说要怎样？”我抬头看着从远处跑来的那个少年，特别特别不满，干脆放开按着沙皮狗的手，给他腾出位置:“明明之前还很安分，结果一洗澡就开始闹腾，你看，溅了我一身水呢！”将湿哒哒的衣袖往他眼前晃了又晃，我看着乖乖爬在盆里的狗，有些惊奇:“你是陛下身边专门驯兽的？可我都没听说过你。”我再次蹲下来，一边替狗顺毛，一边回答道:“我叫关婉婉，关是关关雎鸠的关，婉……婉就是婉婉的婉～”“客奶奶？你叫的好亲热，换了我们，只敢叫客嬷嬷的。”

关婉婉 宫女 竹香馆 8
“洗干净……就洗干净……我才……我才不稀罕你的帕子呢。嗝～”委委屈屈地哭一场，结果到最后还丢了脸，婉婉这下子更觉得委屈，脸就没从帕子后面露出来过:“你表兄的手艺，一定没我伯伯好。他可是专门做这个行当的。好多贵人都特地赶过来吃呢！”尾音上扬几分，带出一点点笑意，她的小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几把擦干了脸，她扭扭脖子，半是抱怨半是狡辩:“酸～肯定是抬头看你看的。作为补偿，你还是得教我唱歌。”

关婉婉 宫女 竹香馆 9
“谁没好好对铁锤了！我差点就把它祖宗供着呢！”气冲冲地指向铁锤:“你问问它，我是不是好话说尽了它都不肯乖乖洗澡？这么闹腾，怪不得客嬷嬷动不动就要换人呢。”说完了，依然是一肚子气，想加几分力吧，又怕铁锤咬我，瞪向人:“要不是实在没有空闲的人手，嬷嬷才不会让我来给铁锤几个洗澡。——我还只是个孩子，今年正正好九岁呢！”瞧他眉飞色舞的模样，还有提到客嬷嬷时满脸的笑，我忍不住猜测他的身份。嗯，皇帝本人是不可能的，毕竟太后娘娘管着呢。那么……“你是客嬷嬷的孙子？”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是对的，我将铁锤抱出来，用毛巾去擦它身上的水:“我是临时从竹香馆调来的，算不上御前伺候。不过你既然是客嬷嬷的孙子，应该见过陛下好多次吧？怎么样，陛下长的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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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不管，肯定是我大伯的好～”好端端地将头摇成了拨浪鼓，婉婉听到最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你馋我伯伯的手艺早说嘛，还跟我争？不过这鱼我许不了你，毕竟……我也很久没有吃到了。”因为想家，她显得有些落寞，抿抿嘴，她再次看过去，就看见人摇摇欲坠的，连忙伸手去拉。她力气小，差点被带下去，幸好对方配合，两个人一块倒在树上，气喘吁吁:“呼～我说你没事闹什么？又不是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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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告诉嬷嬷就好。”我拍了拍平平的胸，颇有点劫后重生的感觉，嬷嬷虽然对我宽容，可对他人都是很严厉的。侍卫大哥对我这么好，我才不能做白眼狼呢。乱七八糟又瞎想了一阵，就听到人的问话，我连忙看向她，视线却落到了她的手帕上。这绣工，感觉和前几天碰到的那人好像……“我叫关婉婉。关关雎鸠的关，婉婉的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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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锤铁柱铁拴铁蛋？”听少年报了一串名字，应该是指那四条沙皮狗，虽然在市井里挺常见，可放在皇宫里，有点格格不入:“你知不知道沙皮狗的名字都是谁取的？”好奇心上来了，就想问一问。没多久，又补一句:“这人一定特别好玩。不然陛下肯定不会纵容他的。”
他这人的嘴巴太讨厌，我都跟他说过多少次了，偏偏他还拿我没有御前伺候的资格这事来刺激我。不耐烦了，干脆停下脚步，等他近跟前:“想想想，做梦都想。回头出了宫，我就四处向人炫耀。”特意清清嗓子，我将手背到身后，做足架势:“我曾经见过皇帝——”编到一半，却编不下去了，我弯下腰，满心想笑。
冷不丁一张脸凑到眼前，我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表情严肃地伸手固定:“嗯……是俊。不过你肯定没有陛下好看，嬷嬷说过，陛下可漂亮了。”掰指头算:“我不记得了……不过应该没到一年吧。至于品级——那不是女官才有的东西吗？”歪着头:“我年纪小，应该是最低的一级吧。嬷嬷说，像她都是熬资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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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你就骗人吧。陛下再喜欢铁锤铁柱铁栓铁蛋它们几个，也不可能亲自替它们洗澡啊。太后娘娘我是不知道，可按照客嬷嬷疼爱陛下的程度，决定不会允许的。”悄悄翻了个白眼，我看着他的笑，有点出神:“而且……陛下这次可没来替它们洗澡——”
说到这，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不过多久，又被我压了回去。皇帝皇帝，自然是高高在上的，他要是陛下，早就把我拉出去斩首示众了:“你别摸我头，头发都揉乱了。”没好气地再瞪他一眼，苦于没有带上镜子，我只能先用手胡乱理一把，好歹求个平整:“我也觉得我自己好，要不然，我也入不了宫。”义正言辞:“我对陛下是崇敬，不是喜欢。对你嘛——”故意拉长了尾音，几步蹦出去:“就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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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其实也不用像客嬷嬷那样风光的。”婉婉放小了声，显得扭扭捏捏:“只要有吃不完的零嘴儿就好。”
往下望一眼，又忙不迭地把脑袋缩回去，婉婉闭眼，直瞪瞪地跳下去，接没接住不知道，她只觉得，屁股疼的很:“我记得——你说过教我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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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婉婉？”“哎，这呢！”从屋子里急急跑过来，婉婉喘口气，站定。“薛采女那打了盆花，说原是一对，让人再送盆一样的过去。”上下打量几眼婉婉的小胳膊小腿，陈姑姑随手指个人，笑了:“我抽不出空，她又才打了花。委屈你跑一趟——”见她不情不愿的，又添句:“等回来，少不了你的糖。”听到这里，婉婉才露了笑，一把从地上抱起花盆:“放心吧。”
一路跟着宫女来到薛采女的住处，婉婉伸手将花递过去，嘱咐句:“接稳。”，松了手。谁料话音刚落，就听见噼里啪啦一声响——花盆碎了。低头看着一片狼藉，婉婉有点欲哭无泪:“不是让你接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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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艰难日子？”我愣了愣，又笑了:“怎么可能，客嬷嬷对陛下好着呢！而且太后娘娘是陛下名义上的母亲，哪有娘不疼爱自己的孩子的？”一听到罚两个字，鼓起腮帮:“我说好几遍了，我是临时调来给铁锤它们洗澡的。照顾狗，明明是你这个驯兽师的责任，哪里是我的。”转一转眼珠，又威胁他道:“我讨厌告状的人了，你要是在客嬷嬷面前嚼舌根，下次我就不理你了。”蹲下去抱起铁柱，笑眯眯的。这下有了免死金牌在手，看他还能怎么欺负我:“对啊，我叫关婉婉。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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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做什么？当木头桩子吗？”因着没有事情做，我就在宫里四处乱晃，这会儿到了未央宫附近，却逮住个同我一样的小宫女。笑嘻嘻地凑到她跟前:“慌慌张张的。难不成偷拿了主子的东西？”没等她回答，我又摇摇头，推翻了之前的猜测:“不对，不对。现在采女都还没册封呢。那么，你就是偷懒！”故意虎着一张脸，张牙舞爪地想吓吓她:“好啊，我要去告诉嬷嬷，让她罚你！”转身欲走，又突然露个笑来:“不过你要是有零嘴儿给我，我这次就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