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业戏/戏风2【江南】
阿笙
毛笔在面前的砚里蘸着，拿着笔的人却是两眼空滞。她脸上的表情不停在变换，或喜或悲，或笑或哀。面前的宣纸白的刺眼，她回了神，执笔在纸上慢慢写着。一笔一画都写得格外认真，那样子，好看极了。是江南女子独有的柔，是北方女子所没有的柔。
她只写了三个字“江南好”。字迹秀丽，她却是不满意，撅起小嘴用手揉了扔在一旁。如此反复，写了好多张，多到…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她写的有些累了，索性放下了笔，用手托着头看向窗外。她看不见万家灯火，看见的只是一片漆黑，还有，远处夜空中的星星。
江南
江南这时候来了，在深夜里，带着一把枪。
青色长衫，温文儒雅的模样，行动却快得很。他心里焦急，想要见到那个从水乡嫁过来的姑娘。还是那样吗？还……记得江南的好吗，或是已经醉在北方干燥的夜里了？江南知道后者不可能。一把手枪，上膛，两枪中两人，声响不大不小，血腥味不浓不淡。
翻过围墙就是北方的院子，就是有阿笙的院子。江南仓促地转头，一面扣着扳机一面看着窗前的人。
“和我回去吗？”
……
其实他知道，她也许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目光还是更深邃，更多情。那是江南的情，是水乡江南那样温和而坚毅的情。
阿笙
她感觉自己并不喜欢北方的白天，只有晚上她才能感到一丝温暖。来了北方后，她就变得喜欢发呆，吃饭时发呆，刺绣时发呆，失眠时发呆。她还是忘不了南方的好，就像她忘不了江南的好一样。
她蓦地站了起来，是了，她听见了枪声。她的手紧握着，指甲都快要嵌进了肉里，可她感受不到疼。她推开窗，泪水湿了眼眶，这是…她的江南啊。
她想要说话，可想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泪珠在打转儿。
跟他走吗？她想走，可她，走不得。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每摇一下头，她就觉得昏。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她是在怕什么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江南
那双有泪的眼，分明是江南记忆里的眼。灵动有情，带着柔和，带着安详，和着水乡清流温温顺顺的微光。她的眼泪像是江南的雨里那顺着屋檐滴下来的春雨，缠绵悱恻。
枪声止了。
阿笙，你为什么摇头……？江南看着那个方向，眼里没有其他，只有淡淡深深的念想。手里的枪没有子弹了，它是孤独的强者，在最后的时刻，苟延残喘，不肯低头。可它终究停下了。
阿笙，你为什么摇头？
月色如水，她的眸光如月色，记忆里的水如她的眸。江南被逼退到墙边，眼里却没有黑漆漆的人影，没有枪口。只有江南记得的，江南柳下的赌书博弈，淡色乳茶。
砰的一声，终于结束了。大雁不再南飞了，江南没有江南了。
他说，江南好，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他说阿笙啊，你为什么摇头？
阿笙
她的脸色苍白，在这样的夜里白得毫无血色。她咬着唇，倔强的不想流泪。以前她是南方姑娘，现在她是北方人了…
明明决意不看他，可还是忍不住。都说江南的女子是水做的，心思就如同涓涓细流般细腻。她似乎闻到了江南身上绝望的味道。
“我…”她要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她就那样看着江南远离，连同着她的记忆远离。她其实是很爱江南的，爱南方的江南，爱她的江南。只是，她没机会爱了啊。
最后一声枪声仿佛还在夜空里回荡，这枪声震耳欲聋，她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清了，好像…也看不见江南了。她怔在了窗前，看不出情感。
江南
江南要死了。
别人的枪支狰狞着面孔吐出了一颗子弹，穿过了江南的脖颈。长衫还是长衫，也没有染上一丁点红。因为江南倒下了。
他的眼是睁开的，看着北方的天，看着朦胧的月，他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南方姑娘。
阿笙，你还能记得江南好吗？记得那时候水乡湖畔芦苇丛中的江南好吗？江南的目光有些涣散，没有了焦点，没有了景象，看不到窗边的姑娘。
可他笑了，笑得没有半分虚假。那些清妆淡抹的江南岁月随着最后的走马一一呈现，江南知道，他爱着阿笙。
“南归的人啊……”江南耳边出现了水乡的歌谣。他想着要接上一句，便闭上眼，默念了下一句，不属于该有的歌谣。
死在了囚禁阿笙的北方。
不后悔。
阿笙
她的眼泪顺着脸庞安静的留了下来，一同她这个江南女子般安静。她还是没忍住，一直不停的小声地抽噎着。她木讷的推开了房门走向了江南，她不相信她看到的一切。
月光把她在地面上的影子拉的格外长，杂糅着周围植物的影子，整个场景看起来有种凄凉的美。
“江南…”她小声的喊着。好像是喊给江南听的，又好像是给自己听的。
她无助的坐在江南身边，双手颤抖着将他抱在了怀里，满眼疼惜的看着江南“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看着他的笑，心疼的厉害。冰冷的手覆上他的面庞。她看见他嘴唇在动，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把头贴近他，努力想听清他的话，可最后，却连他的呼吸都感受不到了……
“江南，可别睡着了。”她停止了哭泣，“听说南方的花都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江南
江南也知道了，阿笙依旧爱着他----其实江南一直都知道。江南多想给他深爱的姑娘擦擦泪啊，江南想回答她，好，可喉里堵满了腥甜，唇瓣失去了力量，他说不出话了。
江南的长衫，还是当年的样子，他曾记得的，在南方街巷的雨里见到少女时的样子。江南的笑意，也还是那个样子，淡淡的温和的，面对那个少女时的样子。只是如今在北方而已，阿笙，你不要哭了。
阿笙，你不要再哭了，我答应你了。江南模模糊糊地想着。也只不过是死在了北方，不过是一枪不敌多炮，不要再哭了，阿笙。
江南再想去回忆什么，就陷入了混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窗边的阿笙。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江南最后的时候，眼前是他的阿笙一身红群的模样，江南觉得自己的一生分明是很好的。
所以阿笙，你不要再哭了，江南的雨，会一直下到永久，湿润一寸一寸回忆，却绝不腐朽。
千里子曰.江南
千里许烟.阿笙
阿笙
毛笔在面前的砚里蘸着，拿着笔的人却是两眼空滞。她脸上的表情不停在变换，或喜或悲，或笑或哀。面前的宣纸白的刺眼，她回了神，执笔在纸上慢慢写着。一笔一画都写得格外认真，那样子，好看极了。是江南女子独有的柔，是北方女子所没有的柔。
她只写了三个字“江南好”。字迹秀丽，她却是不满意，撅起小嘴用手揉了扔在一旁。如此反复，写了好多张，多到…连她自己也数不清了。
她写的有些累了，索性放下了笔，用手托着头看向窗外。她看不见万家灯火，看见的只是一片漆黑，还有，远处夜空中的星星。
江南
江南这时候来了，在深夜里，带着一把枪。
青色长衫，温文儒雅的模样，行动却快得很。他心里焦急，想要见到那个从水乡嫁过来的姑娘。还是那样吗？还……记得江南的好吗，或是已经醉在北方干燥的夜里了？江南知道后者不可能。一把手枪，上膛，两枪中两人，声响不大不小，血腥味不浓不淡。
翻过围墙就是北方的院子，就是有阿笙的院子。江南仓促地转头，一面扣着扳机一面看着窗前的人。
“和我回去吗？”
……
其实他知道，她也许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但目光还是更深邃，更多情。那是江南的情，是水乡江南那样温和而坚毅的情。
阿笙
她感觉自己并不喜欢北方的白天，只有晚上她才能感到一丝温暖。来了北方后，她就变得喜欢发呆，吃饭时发呆，刺绣时发呆，失眠时发呆。她还是忘不了南方的好，就像她忘不了江南的好一样。
她蓦地站了起来，是了，她听见了枪声。她的手紧握着，指甲都快要嵌进了肉里，可她感受不到疼。她推开窗，泪水湿了眼眶，这是…她的江南啊。
她想要说话，可想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泪珠在打转儿。
跟他走吗？她想走，可她，走不得。终究只是摇了摇头。每摇一下头，她就觉得昏。
她不敢再看他的眼。她是在怕什么呢…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江南
那双有泪的眼，分明是江南记忆里的眼。灵动有情，带着柔和，带着安详，和着水乡清流温温顺顺的微光。她的眼泪像是江南的雨里那顺着屋檐滴下来的春雨，缠绵悱恻。
枪声止了。
阿笙，你为什么摇头……？江南看着那个方向，眼里没有其他，只有淡淡深深的念想。手里的枪没有子弹了，它是孤独的强者，在最后的时刻，苟延残喘，不肯低头。可它终究停下了。
阿笙，你为什么摇头？
月色如水，她的眸光如月色，记忆里的水如她的眸。江南被逼退到墙边，眼里却没有黑漆漆的人影，没有枪口。只有江南记得的，江南柳下的赌书博弈，淡色乳茶。
砰的一声，终于结束了。大雁不再南飞了，江南没有江南了。
他说，江南好，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他说阿笙啊，你为什么摇头？
阿笙
她的脸色苍白，在这样的夜里白得毫无血色。她咬着唇，倔强的不想流泪。以前她是南方姑娘，现在她是北方人了…
明明决意不看他，可还是忍不住。都说江南的女子是水做的，心思就如同涓涓细流般细腻。她似乎闻到了江南身上绝望的味道。
“我…”她要说什么，她该说什么？
她就那样看着江南远离，连同着她的记忆远离。她其实是很爱江南的，爱南方的江南，爱她的江南。只是，她没机会爱了啊。
最后一声枪声仿佛还在夜空里回荡，这枪声震耳欲聋，她感觉自己有些听不清了，好像…也看不见江南了。她怔在了窗前，看不出情感。
江南
江南要死了。
别人的枪支狰狞着面孔吐出了一颗子弹，穿过了江南的脖颈。长衫还是长衫，也没有染上一丁点红。因为江南倒下了。
他的眼是睁开的，看着北方的天，看着朦胧的月，他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南方姑娘。
阿笙，你还能记得江南好吗？记得那时候水乡湖畔芦苇丛中的江南好吗？江南的目光有些涣散，没有了焦点，没有了景象，看不到窗边的姑娘。
可他笑了，笑得没有半分虚假。那些清妆淡抹的江南岁月随着最后的走马一一呈现，江南知道，他爱着阿笙。
“南归的人啊……”江南耳边出现了水乡的歌谣。他想着要接上一句，便闭上眼，默念了下一句，不属于该有的歌谣。
死在了囚禁阿笙的北方。
不后悔。
阿笙
她的眼泪顺着脸庞安静的留了下来，一同她这个江南女子般安静。她还是没忍住，一直不停的小声地抽噎着。她木讷的推开了房门走向了江南，她不相信她看到的一切。
月光把她在地面上的影子拉的格外长，杂糅着周围植物的影子，整个场景看起来有种凄凉的美。
“江南…”她小声的喊着。好像是喊给江南听的，又好像是给自己听的。
她无助的坐在江南身边，双手颤抖着将他抱在了怀里，满眼疼惜的看着江南“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她看着他的笑，心疼的厉害。冰冷的手覆上他的面庞。她看见他嘴唇在动，可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她把头贴近他，努力想听清他的话，可最后，却连他的呼吸都感受不到了……
“江南，可别睡着了。”她停止了哭泣，“听说南方的花都开了，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江南
江南也知道了，阿笙依旧爱着他----其实江南一直都知道。江南多想给他深爱的姑娘擦擦泪啊，江南想回答她，好，可喉里堵满了腥甜，唇瓣失去了力量，他说不出话了。
江南的长衫，还是当年的样子，他曾记得的，在南方街巷的雨里见到少女时的样子。江南的笑意，也还是那个样子，淡淡的温和的，面对那个少女时的样子。只是如今在北方而已，阿笙，你不要哭了。
阿笙，你不要再哭了，我答应你了。江南模模糊糊地想着。也只不过是死在了北方，不过是一枪不敌多炮，不要再哭了，阿笙。
江南再想去回忆什么，就陷入了混沌，最后一眼看到的是窗边的阿笙。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江南最后的时候，眼前是他的阿笙一身红群的模样，江南觉得自己的一生分明是很好的。
所以阿笙，你不要再哭了，江南的雨，会一直下到永久，湿润一寸一寸回忆，却绝不腐朽。
千里子曰.江南
千里许烟.阿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