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尾想著職員室似乎是在五樓,一邊走進樓梯間。
「打擾了!朝比奈老師,這是你要的資料。」
說到職員室,對於許多學生來說應該都是離的越遠越好,因為通常被叫去都沒什麼好事。但高尾並不這麼認為,大概是因為他不僅能和同學打好關係,和老師也是如此,所以雖然他成績中等,卻經常被老師拜託幫忙。在國中是這樣,高中似乎也一樣。
「先告辭了——」
高尾再次走進樓梯間,難得沒有原因地有點失神,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頂樓,離天台只有一扇門的距離。
高尾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頭頂,想著怎麼會走到頂樓呢,準備往下走。
——如果沒透過門中小小的玻璃窗看到站在天台邊緣的那個人的話。
他的第一個念頭是:進入天台不是觸犯校規了嗎?
他的第二個念頭是:等等,他站在天台邊緣難道是要⋯⋯
高尾立刻將臉幾乎都貼到了那佈滿灰塵的玻璃上,想要看得更加清楚。
原來那同樣穿著校服的人並不是站在天台邊緣,而是坐在平滑的欄杆上的。高尾見到心臟都要提起來了,難道一發自殺案就要在自己所就讀的高中發生了嗎?!
此時最好的做法是立刻跑去就在下一層的職員室告訴老師,這點是無須質疑的。但人在緊急時候總是無法正常理智地思考,所以高尾直接衝動地打開了門,唐突的聲響讓坐在欄杆上的人回頭看著他。
如果說剛才高尾的心跳加速是因為緊張和驚慌,那麼在那人轉過頭與他對視的瞬間,高尾突然的心跳加速的原因連自己都無法解釋。
他柔順的綠色碎髮隨風輕輕搖擺著,黑色半框眼鏡下藏著一雙毫無波瀾的碧綠色眼眸,他的神情沒因為高尾的出現而改變半分。四月正午不怎麼猛烈的陽光像是經過特效處理般地渲染了高尾眼中的景色,那黯然的眼瞳裡即便沒有任何感情也被這映出虛無的高光;那堅硬輪廓的線條也被這幻影模糊了邊緣。
沒有盡頭的蔚藍天空和坐在欄杆上的少年看起來是那麼的美好,事實上,這美好的讓高尾找不到任何同樣等級的形容詞,他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止。
看到那人的正面,高尾立刻認出了他是自己班上的綠間真太郎。明明是同性,高尾卻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臟就像被擊中了一樣,他幾乎都能理解一見鍾情的感覺了。
不,用一見鍾情這個詞太俗氣了。高尾想。毫不誇張地說,這般景色美麗得不屬於這個世界。
喬布斯第一次推出iPhone的時候,人們肯定也是這種心情吧!觸碰式螢幕、沒有按鈕鍵盤、纖細的機身、簡潔之極的設計——這樣的手機是真正在這個時代存在著的、而不是十年後的科技嗎?
當然他清楚現在絕對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於是他用有點顫抖的聲音開口,沒經過思考就脫口了的話語連自己都覺得無力:「綠間同學你⋯⋯你不要衝動!你還年輕啊,人、人生很美好的!」
高尾不敢向前,怕綠間會像電視劇裡自殺的人那樣說『再過來我就跳下去了』這樣的話,他的心臟從未像現在這樣為某個人如此劇烈地跳動著——因為種種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