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水乡养大的少年,习惯了温暖如春的秋末初冬,偏生一来北方,就遇上了冬雨。
身边有人打着伞,可或多或少都淋了些雨在身上。小少爷一通喷嚏加咳嗽,病了。
身后小厮弓腰跟着孙红雷一路穿过走廊和前院,小声报备着,“少爷发脾气呢……把药碗都砸了,非要您亲自去……”
孙红雷抬手作了噤声的手势,“给我沏一壶好茶过来。”
小厮应了声是,转身快步走了。
推门进入,屋里生了火炉,穿着单衣都不觉得冷。
孙红雷脱了军绿色的大衣,随手搭在了椅子扶手上。
小少爷盘腿坐在床上,双手抓着自己的脚踝,气鼓鼓看着他,眼底是带着惊讶的恼色。
孙红雷回应着他的注视,没几刻,小孩儿终究脸皮薄了些,耳尖浮上绯色,拉起身边的被子往床里一滚,把自己裹成了蚕蛹。
孙红雷轻笑。
回身坐在椅子上。
小厮沏好了茶,拎着青花白瓷的茶壶,微微倾斜,细长的壶嘴淅淅沥沥倒出清冽的茶水,氤氲起袅袅的热气。
孙红雷不急不慢地用杯盖撇了撇茶沫,轻抿一口,心里赞叹果然是好茶,黄磊确实比自己会享受。
那厢小少爷却是躺不住了。
淋了雨,生了病,本来以为孙红雷会过来照顾,满心欢喜的期待了一整天,药也喝了三碗,病都快好了,有人敲门,进来的不是打扫的丫头,就是送饭的小厮。
小少爷生气了。
所以第二天清晨,昨天的小厮把第四碗药和早饭一起端进来的时候,小少爷只躺在床上瞟了一眼,一句话不说翻身接着睡。
催得紧了,闭着眼手腕稍用力一转,碗就摔了出去,满屋子都是中药的苦味。
烧吧烧吧。
烧死我算了。
张艺兴蒙着被子,赌气地不肯出来,等着孙红雷像儿时一样过来哄着。
可等了半天也不见外面有动静,倒是他自己先沉不住气了。
“……哥。”
“嗯?”
“你真的……不送药了吗?”
或者说……
你真的不管我死活了吗?
孙红雷目不斜视,慢悠悠抿了口茶,“我们小少爷不是嫌苦不喝药吗?”
张艺兴语塞。
想开口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却看孙红雷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茶杯,眼神忽然凌厉起来,“怎么了?不嫌苦了?不用我再熬几碗药给你摔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