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边关形势,段岭大概知道一些。若是两年前,他肯定要亲自过问,只是这两年身体欠佳需要调养,加上情蛊缠绵入骨,险些酿成心魔,心有余而力不足。李衍秋也让他主管朝中事务,边关的事情先放一放。
直到看见武独,那遥远的边疆才从记忆深处苏醒,挟着金戈铁马的凌厉,似风雪冰刀一般扑面而来。
段岭一时间心神激荡,忘记了要说什么。
武独却把段岭的沉默理解为尴尬,他暗自叹息一声,神色却是温柔的:“不用紧张,把我当成太医就好。”
段岭觉得见一次武独真是太不容易了,有很多话想对他说,可是见了面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武独……”段岭干巴巴地问,“你……这两年还好吗?”
武独点上一支安神香,坐下来给段岭诊脉:“挺好的。天高皇帝远,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边塞风光好,七八月份就开始飘雪,一直下到来年四月,雪深的地方一脚下去可以埋过脖子。北方的雪不粘地,风一吹就像大漠的沙子一样,纷纷扬扬,漫天飞舞。等你身体好了,我带你去玉门关打雪仗。”
段岭听得入了神,想说“好啊”,又想到他跟自己的事,问道:“这次你回来多久?”
武独以为他在问边疆军情,道:“一个月左右。等陛下颁下诏书,拨了粮草,我要提前赶回前线,今年九月大军开拔。”
段岭急切地说:“这一仗打完,来日你还是留在朝中吧,我让四叔给你封个爵位。”
武独语气淡淡的:“留下来做什么,陪那群文官打嘴仗吗?”
段岭讨好地说:“留下来陪陪我。宫里太无聊了,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武独:“……”
段岭可怜巴巴看着他,像一只撒娇的小动物。
武独一下子就心软了,打开药箱,从里面抱出一个雪白的毛球:“知道你在宫里闷得慌,捉了只小狐狸给你玩。”
那小狐狸长得玉雪可爱,段岭抱在手里看了又看,爱不释手:“哪里捉到的?”
武独漫不经心道:“唔,去年在雁门关遇到那只狐狸精,带着两个小崽子往西凉去。我顺手揍了他一顿,把他儿子扣下来,跟他换了情蛊的解药。”
段岭哭笑不得:“你这叫‘换’吗?”
武独邪气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我看他拖家带口不容易,替他养儿子,有何不可?”
小狐狸抗议地叫唤了一声。
段岭心道也好,给狸花做个伴,于是忽略了武独的强盗逻辑。
武独从药箱里取出针灸用的细针,正色道:“说正事。此番拔了蛊,边关的事情你也要经手。我想北上三百里,把辽人赶到山海关以外,最好连高丽一同收拾了,但是你四叔不希望战线拖得太长,军需也供应不上。所以我想在你这里通融一下,向户部多要点粮草。”
段岭一愣,武独这是伸手跟他要钱来了。
这体验十分新奇。老夫老妻多年,前几年他们如胶似漆歪腻在一起,你的就是我的;这两年分居两地,关系疏远了,也没有管对方要过一分钱。
段岭忍不住想逗一逗武独,故作为难道:“我这两年精力不济,朝中事务大多都是四叔在打理,户部更不归我管。这样吧,我……”
武独点了点头,一针扎进段岭的穴道:“知道了,回头我直接找陛下商议。”
段岭:“……”武独你个棒槌!哄一哄宝宝不会吗!